如沈荣锦所料,莫姨娘的确不敢大肆宣扬此事,即便知道沈荣锦把惜昙搬到町榭阁,也只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沈荣妍一边咽不下这口气,一边又害怕那惜昙会说出什么不利自己的事来,此刻心绪惶惶,恨不得那惜昙就这么一口气咽了去。
莫姨娘见状不得不安抚,“左不过是个奴才罢了,犯不着与她置气。”
话虽是这样说,但莫姨娘哪能不明白惜昙的重要性,那可是贴身伺候妍姐儿的人,换作从前,她倒是不怕惜昙敢作出什么妖来,但坏就坏在妍姐儿对惜昙下了杀心,如此一来那惜昙怕是会同妍姐儿拼个鱼死网破。
莫姨娘越想越觉得惜昙不可留,草草地应付了沈荣妍之后,便派人盯着町榭阁的动静。
此时的町榭阁早已不是如初的町榭阁,早在沈荣锦得了管理内院的权利,町榭阁里莫姨娘派去的人都被沈荣锦找了由头打发出了府,现在里里外外全是沈荣锦的人,况且一个比一个口风紧,哪里是莫姨娘想打听就能打听得到的。
只有让她的人注意着每日町榭阁所用的东西来猜测个一二,但这样无疑是杯水车薪。
正当莫姨娘百愁莫展时,有下人进来说道:“莫姨娘,有个叫惜茱的下人说要见您。”
.......
越日的黄昏,沈家紧锣密鼓地在为明日的出嫁作准备,所以沈荣妍的芷萱楼此刻是灯火通明,惜宣挑着帘子,便能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光亮,“估计二小姐今晚可得累得够呛的。”
沈荣锦瞥了一眼,道:“她们今晚定是要整个通宵,可不得累得够呛。”
话逢此时,冯妈妈端着药走了进来,惜宣连忙放下帘子去迎。
冯妈妈却避开了呼道:“烫着。”
惜宣并没碰着,但仿佛真烫着了似的‘嗖’的一下缩回了手,并紧紧捏住耳朵。
冯妈妈未免觉得有些好笑,揶揄道:“烫着了?”
惜宣小脸一红,却嗫嚅着不说话。
沈荣锦却起身从托盘里端过药,惜宣见状急忙道:“小姐,还是奴婢来罢。”
昏迷的人最难喂药,喂得不好药就会溢出来,很容易就脏着袖子和手。
沈荣锦却也不理,端着药到了惜昙的床跟头道:“惜宣,你把她的嘴扳开。”
见劝不住,惜宣也打消了方才的念头,听从沈荣锦的吩咐便去扳开惜昙的嘴。
沈荣锦这才舀了一勺药出来,给惜昙喂了进去。
有细细小小的一股橙黄色药水从嘴边溢出,但总归是喂进去了一些。
冯妈妈看着浑身是伤的惜昙,说道:“这惜昙也真真是可怜,被那沈荣妍这般折磨,躺在床上两天了都还未见得醒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醒得来。”
沈荣锦知道冯妈妈在担心什么,她道:“待明日过了她若还未醒便叫徐大夫来看看吧。”话毕便又喂了惜昙一口药。
冯妈妈正欲点头时,便听见床上的惜昙似乎是被药呛着咳嗽了起来。
沈荣锦一愣,随即替她抚着胸膛顺气。
“大.......小姐。”沈荣锦手上动作微顿,看向惜昙,见她已然睁开了双眼.......估摸是被药呛醒的。
沈荣锦放下药碗,平静地道:“醒了?你昏睡了两日了。”
惜昙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二小姐........”
沈荣锦幽深地看向惜昙:“明日是她出嫁的日子,她此刻还在芷萱楼张罗着明日亲迎要用的东西。”
惜昙听到这话似乎是放了心,只是片刻又十分慌乱地道:“大小姐,你要留心二小姐和莫姨娘,她们会对你不利。”
沈荣锦以为她只是说一说,于是道:“我知道,你现下还是注意着身子罢。”
惜昙摇摇头,连忙道:“不是的,大小姐,莫姨娘是想在明日把你药晕代替二小姐出嫁。”
沈荣锦呼吸一窒,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日越游来说过的话:“前些日子你那姨娘还有妹妹去了同仁药铺买了紫稍花........”她终于明白她们买这些药是要做什么的了。
这个时候惜宣也反应了过来,气得浑身发抖:“小姐,莫姨娘她们怎这般歹毒!竟想........”
沈荣锦却看向惜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惜昙虚弱地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开始说道:“其实奴婢本不应该知道的........那日二小姐本来是让奴婢去绣房拿用完了的针线,不过逢巧的是那日里绣房的是苏绣娘,问了奴婢要的哪些针线,然后便说亲自送过去,奴婢这才没在绣房待多久便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就不小心听到莫姨娘她们这么说的........”
沈荣锦静静地看着惜昙,见她双眸的迷雾下有数不尽的情绪在翻滚,“你可听到她们如何打算的?”
惜昙摇摇头,道:“奴婢知道得并不甚清晰,因为当时奴婢觉得自己不该听这些话,所以便不敢再听,悄悄地避开内室,跨出了水榭在外边等候,但奴婢估摸着莫姨娘她们要下药的话,估计会掺杂在食用的水或吃食里面罢。”
惜昙这么说了,沈荣锦也不打算问下去了,只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身子还未好,先歇着吧。”
惜昙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她到底能做什么呢?她望着沈荣锦明艳如春的脸庞,内心充满的仇恨如同茧之抽丝一点一点从她身上抽离。
沈荣锦看出来了惜昙的想法,她道:“养好身子,方能知足灵魂,今夜你好生休息,不然你便没力气面对明日的风浪。”
惜昙又惊又喜,连忙道:“奴婢省得!”
沈荣锦笑笑,叮嘱了几句便很快出了门。
跟在身后的冯妈妈和惜宣面色都十分凝重。
沈荣锦见了笑道:“知道了比不知道了强,好歹我们也能做些防备不是?”
冯妈妈抿了抿嘴,道:“诚然如此,但奴婢们还是忧心,就怕防不胜防。”
“惜昙方才也说了,即是要想下药,估摸着就是从吃食方面下手的,在饮食喝水上小心点便是了,她们动作不敢太大的。”
惜宣顰眉道:“小姐,所谓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况人呢?二小姐被这般不情愿的嫁过去,明日定是她最后的垂死挣扎了,谁知道她会怎么做?”
沈荣锦觉得惜宣的话不无道理,边走着边道:“但是再怎么担忧,出了防备着点并不能做些什么.......”
这话是实在的,可就是因为实在,所以冯妈妈她们心里忧切。
沈荣锦沉默了片刻,才道:“明日注意叫人注意着吃食和用水,若是有旁人经手过的便告诉我........还有熏香那些也都细致的检查一遍。”
最后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冯妈妈和惜宣,冯妈妈道:“最好明日里便不要用香料了,这样也能很快的闻出有异香的存在。”
沈荣锦点点头,觉得冯妈妈说得有道理,便吩咐人这么做下去。
这时候惜宣才问道:“小姐,难道你未有半分疑惑惜昙吗?万一,奴婢说是万一,万一她.......”
“你是说万一她说得有虚假是吧?”沈荣锦接了话道。
惜宣犹豫地点了点头。
沈荣锦这才道:“她被沈荣妍这么对待,估计恨不得要沈荣妍死,而沈荣妍最厌恶的便是我,只要我好好的,沈荣妍心里便会难受,沈荣妍难受了,她便开心了........所以她没有理由瞒骗我。”
惜宣点点头,却想起方才惜昙说话时的眸间闪烁,心里的不安依旧浓烈,但小姐都如此说了,她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是道:“那奴婢定是仔细着那些吃食和用水,还有香料,必不遗漏任何的疑处。”
沈荣锦‘嗯’了一声,就这么会儿子便走到了厢房。
见到沈荣锦正在捋袖子,惜宣估计沈荣锦要开始念经了,便默默的准备好念经要用蒲团,檀香与经书。
沈荣锦看着正在细致准备的惜宣,想起她方才说的话,道:“你去看看惜昙罢,她方才醒来,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估计心里惶惶的,你告诉她让她安心总归好点。”
惜昙明白沈荣锦的意思,她捋了捋蒲团上的褶子,道:“奴婢现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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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线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