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半个馒头
极东之地,万物丰裕,飞禽入空,走兽横行。
极东之心,生灵斗天地,降万物,辟有混乱大陆。
这是一个以混元之气为主,兼以葬气、轮回气修炼的世界。
六大家族,征荒族、拓拔族、尘埃族、食人族、轮回族、百变族共同执掌混乱大陆。执掌混元,方能霍乱大陆。
混乱大陆一角,一层厚若深渊的稠黑云层,像巨网一样笼罩着这片天地,显得压抑无比,云层死气缭绕,这里的人们称它为葬气,这片天地称之为葬人心。葬气循环不止,维持着这个地狱般的世界。
一颗耀眼的流星横穿天际,轰然砸向黑云,顿时黑云翻滚,云浪滔天。
在黑云的下方,两个少年正在激烈争夺半块馒头,两人青筋凸起,四目圆睁。
“小王八羔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敢和大爷抢食物!”人高马大的少年满脸刀疤,人称“活阎王”,他愤怒的咆哮着。
“馒头是我的,今天谁也不能夺走我的食物!”衣衫破烂但眼若明星的少年叫星辰,低沉的吼叫。
“你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归我!包括你的生命!”“活阎王”霸气的宣示着自己的权威。
“狗屁,你的权威今天就要在这里终结。”星辰斩钉截铁的嘶吼。
“终结?我要终结你的贱命!”“活阎王”歇斯底里的咆哮。
两人边喊边用力厮打,身上的伤痕在拳脚相加中不断累积。
在旁边,也有一个激烈的战场。一名衣衫同样破乱的少年,他叫落尘,正在与四五个混混疯狂扭打,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但他丝毫没有退让,他要为自己的战友守住防线,为了半块馒头。
伴随着众人的扭打,天空的翻滚云浪,似乎在配合众人的动作,愈加汹涌,渐渐有沸腾之势,突然黑云中的一缕葬气脱离云层,陡然射向地面,精准的落在星辰身上。葬气入体的星辰,暴戾之气陡然提升,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半块馒头轻松入手。
活阎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要再过一秒,他就要抢到馒头了,可是……
抢到馒头的星辰目露狂喜,完全忘记了恶斗所留下的伤痕。十天的饥饿足以使他忘记一切。但他没有吃,因为他还有一个同伴。
见星辰抢到馒头,洛尘迅速脱离战圈,靠拢过来,看向馒头的眼中满是贪婪,但是无数生死的经验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分享食物的时候。
“活阎王”以狠辣著称,笼络了一群流落街头的孩子,欺凌弱小,横行无忌,没有势力的孩子从来不敢招惹他们。星辰和洛尘平时没少受他们欺负,轻则一顿侮辱,重则拳脚相加,他们俩还没反抗过。
今天是个例外,只怪星辰和和洛尘太饿了,近来食物异常难得,饥饿迫使他们俩铤而走险,对上了这群心狠手辣的混混。
“两个小兔崽子,快把馒头交出来!”活阎王绝对无法容忍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其实他的怀中还有不少馒头。
“做梦!”星辰和洛尘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双目猩红,随时准备迎接接下面的战斗。
“看来我活阎王不大开杀戒,你们还真以为我是个招牌!兄弟们,上!”活阎王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敢和自己对着干,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弄死他们。”
星辰两人对视一眼,“嗖”,两道破风声几乎同时响起,星辰和洛尘同时冲了出去,直奔混混的头目,这是他们摸爬滚打混出来的经验,“树倒猢狲散”,只要打败活阎王,今天就能捡回一条命。
星辰把自己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左拳上,全力砸向“活阎王”的脸部,洛尘右脚抬起直踹,直取混混头目的裆部,混混们真不敢相信这两个人竟然主动进攻,全都发狠的冲向两人。
但是两人的速度出奇的快,在混混们没有合拢的时候,两人已经攻到了“活阎王”的身前。
活阎王也没想到两人竟然这么猛,竟然主动进攻。但他丝毫不慌乱,做老大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他左手准备顶住星辰的拳头,右脚也顺势抬起,踹向洛尘,这是一石二鸟,一招致敌,今天已经大损权威,他想尽快解决两人。
可是,葬气入体的星辰力道增加了近一倍,轻松的就攻破了他的防御,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顿时鼻口窜血。他还来不及喊叫,洛尘的脚就精准的踹在了他的裆部,“嗷”,一声野狗似的嚎叫听得人撕心裂肺。
“活阎王”双手捂裆,蜷缩倒地,痛苦的嚎叫着。
混混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竟然都愣在原地,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星辰和洛尘丝毫不顾众人,欺近猛揍“活阎王”,手和脚不断挥舞,狠狠的摧残着他的身体。
反应过来的混混们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手中的棍棒终于亮出,再也不敢藏拙,直取两人。
“妈的,你们这是找死!”一个混混满脸杀气的拎着一根木棒不假思索的砸向洛尘两人,“咔嚓”,胳膊粗细的木棒应声而断。可是洛尘就像机器人不知道疼痛一样,依然挥舞着拳头,拿着半截木棒的混混一时间错愕的站在那里,木然的看着手中的木棒,他怀疑自己的木棒是不是纸做的。
“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打我们老大。”另一个混混拿起一块板砖砸向星辰后脑,“咔嚓”,板砖顿时碎裂,星辰的头部流淌着鲜血,可是挥舞的拳头依然没有停止。
这名混混和之前的混混一样,傻了似的站在原地,木然看着星辰两人群殴着老大,其他混混几乎同时咽了口唾沫,都愣在当场,再也没有上去援手的人了,他们是被吓傻了,这两个人就像疯了似的,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他们的内心害怕了,甚至产生了强烈的恐惧。
这两个人完全疯了,根本不设防御,一个劲的猛攻头目,所展现出来的狠辣和果决,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范围,竟然没有人再敢冲上去挽救老大。
星辰和洛尘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继续挥动着手中的拳头,开始还能听到头目的哭嚎声,甚至求救声,最后只能听到两个人挥动拳头的声音,之所以这么狠,因为两个人知道,今天不是混混死,就是他们亡。
“老大,我们......去找人......来帮忙!”“老大,我们.....会为你报仇的!”几个手下颤抖的放出几句毫无作用的狠话,竟然风似的逃跑了,逃跑时他们眼中全是惊惧,剩下的人甚至连句狠话都没撂下,就像没了胆的兔子一样迅速溃散。
一时间,地上就剩下一具尸体和累得气喘吁吁的两人。
两人见众人散去,再看看奄奄一息的混混头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四目相对,顿时发出了畅快的酣笑。
两人仰躺在地面,剧烈的喘着粗气,不断的恢复着体力,饥饿加上体力的巨大消耗,两人几乎要虚脱了,此时只要有点力气的人都能轻易的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两个人又几乎同时想到了那半块馒头,星辰用脏兮兮的双手从怀中拿出半块馒头,两人看到馒头,都条件反射般的坐了起来,半块馒头停在历经生死的两人中间,四目相对,刚才的同仇敌忾荡然无存,有的只是生的渴望。谁吃下半块馒头谁就能活下去,另一个人后果可想而知,两人吃半块馒头谁也活不下去。
气氛顿时僵硬,半块馒头横亘在两个生死朋友中间,馒头虽小,却成为一座越不过去的高山巨峦。
沉默了一分钟,星辰收起了馒头,两个人同时站立,然后默默相对。生死只有用战斗来决定。
地面刮起一阵大风,两个人犹若未闻。当大风一过,两个人同时挥拳,在广袤的葬人心,这个混乱的地方,两道身影不断交错,拳拳到肉,脚脚踢心。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显眼,往日用在敌人身上的生死招数和刁钻缠斗技巧尽数施展在对方身上。
当夕阳完全落下,战斗也落下了帷幕,星辰拖着浑身带伤的疲惫身躯踉跄着向远处走去,手中攥着半个馒头却怎么都无法下咽。另一道身影默然站在原地,目送着星辰离去,两人眼中没有眼泪,只有内心的无比痛心。等那个星辰的身影消失在洛尘的视野中时,洛尘站了半天,望了一眼混混头目血肉模糊的身躯,慢慢弯下了伤痕累累的身体。
洛尘是星辰在一次争夺食物中结识的伙伴,两个人形单影只,出于利益的需要,暂时合作,效果竟然出奇的好,洛尘心机缜密,星辰左臂力大,合作几乎无懈可击,随着合作次数的增加,两人逐渐信任、依靠,两人在一起整整四个春秋,这是充满鲜血和生死的四个春秋,可是却被半块馒头终结,星辰想想都好笑,他的步伐越走,他的内心就越痛,最后竟然单膝跪地。再也不能前行。
最后,星辰中途折返,他想把半个馒头给洛尘,当他来到和洛尘战斗的地方时,完全愣在当场,洛尘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没有战斗力,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洛尘的进食速度是相当快的。
可是星辰手中拿着半块馒头,眼中竟然流出了眼泪,混混头目的尸体满是牙齿咬过的痕迹,星辰怎么还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知道了昔日的战友会活下去,可是他的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犹如千钧巨石压在胸口,憋闷难受,“啊!”星辰仰天长啸,发泄着心中郁结。
站在远处阴影的洛尘看着发泄的星辰,没有走出去,只是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吃下那半块馒头,活下去。”然后转身投入茫茫的黑夜之中。
昔日战友,再见面,已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