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莲芯申时到未央宫来与倾羽商量宴会之事,两人越谈越投机,竟然谈到了将近酉时。
“皇上一会就要来了,娘娘您该准备接驾了。”见两人相谈甚欢,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千歌只好进来提醒。
“嫔妾真是荒唐,竟没有注意时辰,还请娘娘责罚。”阮莲芯听了千歌的话,忙起身跪下请罪。
“妹妹说的哪里话,本宫这也是和妹妹投缘,聊得忘了时辰,也是有错,要罚也是要先罚本宫呢。”倾羽起身扶起阮莲芯,打趣道,“歌儿,你派人送俪婕妤回宫去吧。”
“是。翠柳,你去送下俪婕妤娘娘。”千歌吩咐身边的小宫女。
“嫔妾告退。”阮莲芯福了一福,彩萍上来扶着她,由绿柳引领着走出了未央宫。
“歌儿,帮我把头饰取了吧。”为了彰显皇后的尊贵,每次面见嫔妃,倾羽都要戴着繁重的头饰。
“取不得啊娘娘,一会儿陛下要来用膳,您得正装接驾啊。”
“不行了,戴的我头好痛,取下来,一会儿陛下来了我再跟他解释。”倾羽用手支着头,略带痛苦地说道。
“好,奴婢给您取下来。”千歌见倾羽这么难受,便绕到她身后为他去下一头的头饰。
“倾羽,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此时,夕颜拿着自己的药箱来为倾羽诊脉,由若雪引着进了外室,看到一脸难受的倾羽,心里顿时急了起来。
“没有,姐姐,我就是头上的发饰太重,压的我有些头痛。”倾羽听出夕颜言语中的焦急,忙抬起头冲她笑了笑。
“没事便好,我先替你诊脉。”待千歌取下众多发饰,夕颜拿了脉枕放到案几之上,倾羽乖巧地伸出手臂。
“还好,一切如常。”夕颜诊完脉,将倾羽腕下的脉枕收进箱中,“只是这几日,定是又有什么事情烦扰你,让你忧思了。”
“我没有。”倾羽娇嗔道。
“你嘴上能骗的了我,你的脉象可瞒不了。”夕颜无奈地摇了摇头,“姐姐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是,你忧思伤神,对你格外不利啊。”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倾羽的小腹,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知道的。”倾羽明白夕颜的意思,也抚在她的手上,放低了声音:“只是最近反应愈发强烈,我怕瞒不住。”
“还有几日,再忍几日,就到能公布消息的日子了,你一定要忍耐住。”夕颜轻声安慰道。她身为医者,虽未出阁,但也见过孕妇的苦处。
“是,羽儿知道。”倾羽又艰难地咽下反胃的感觉,“只是皇上总到我这里来。这不,一会儿怕是就过来了。”
“皇上驾到。”恰在此时,李达就在宫外高声通报了。
屋内众人听闻,赶忙收拾齐整,千歌来不及为倾羽打扮,只好略有些慌乱地将那两只凤凰展翅金步摇插在了倾羽的发髻之中。
“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倾羽屈膝行礼,千歌夕颜若雪按规矩站好位置,向萧易喆跪拜请安。
“都起来吧。夕颜皇姐也在啊,来为羽儿诊平安脉么。”萧易喆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正是,本宫来为妹妹诊脉。妹妹一切安好,请陛下放心。”
“那就好。朕要与皇后用膳,不如皇姐一起吧。”萧易喆点了点头,径自走到偏室餐桌边坐下。
“本宫不打扰陛下和妹妹的鹣鲽情深,先行告退了。”夕颜向萧易喆福了一福,又转身向倾羽点了点头,便自行离去了。
倾羽抬了抬手,示意若雪送客,待几人出了外室,自己也进了偏室坐在餐桌旁,“今日臣妾的小厨房做的菜色比较清素寡淡,陛下莫怪。”说完,夹了片青笋到萧易喆的碟中。
“无妨,这几日在别宫吃的有些油腻,到羽儿这里吃些清淡的是极好的。”萧易喆这几天在其他几宫吃的的确油腻,对倾羽宫里的素食格外中意,“皇后今日怎么就戴了两只步摇?”他夹起菜放进嘴里,转眼间瞥到倾羽单薄的头饰。
“臣妾戴的头饰太过繁重,跟俪婕妤聊了近两个时辰,头有些疼痛,所以,让歌儿为臣妾取了。”倾羽忙起身跪下,“臣妾不该仪容不整接见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羽儿你这是干什么,朕随口一说,快起来。”倾羽一跪,萧易喆吓了一跳,“太重不戴便是。”
“谢陛下。”倾羽被扶起来,抚了抚头上的步摇,“这是陛下所赠,臣妾自然要每天佩戴。”
“羽儿有此顾念,朕心甚慰。”萧易喆拉着倾羽的手让她坐得离自己更近些,“莲芯是怎么回事,如此不心疼皇后,千歌你怎么做事的,主子累了都不知道出来送客么?”
听出萧易喆嘴里的极度不满,千歌忙跪下请罪:“是奴婢疏忽了,请陛下治罪。”
“歌儿,你起来。”倾羽最不喜欢的便是身边伺候的人动不动就跪下请罪,“陛下,是臣妾想多和俪婕妤聊聊天,不管她们的事。”
“羽儿,体恤奴才是你作为皇后的贤德,但是,主子的斥责是他们该承受的,既然朕说她错,就是她的错。”萧易喆从小就是受皇权至上论教育出来的皇子,“对主子的情况不关心,就是不忠,千歌自己去敬物房领二十大板,罚俸三个月。”纵使对倾羽再是宠爱,也不满她在奴才面前扫了自己的面子。
“陛下对不忠就这么定义的么,臣妾觉得不妥。”倾羽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筷,“此事本事臣妾自己的过失,为何要千歌为臣妾受罚,而且惩罚如此严重。”
“朕是真龙之子,普天之下皆是朕的奴才,处罚奴才有何不可。”萧易喆脸色一暗,“不然你认为如何才是对的。”
“那照陛下的意思,臣妾也是您的奴才,那请您一并惩罚了吧。”倾羽起身跪下,咬着嘴唇说道。
“羽儿,不要太过胡闹了。”萧易喆自觉说错话了,却还是放不下面子,“你且起来说话。”
“陛下这惩罚本就是凭着自己的喜怒,对下面的侍从们的影响陛下可曾想过。”倾羽倔强的跪着问,“只是因为没有提醒主子时间就定为不忠之罪,那请问陛下,在成婚后未曾带臣妾拜见太上皇和太上皇后是不是就是大不孝了。”她越想越气,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竟让她失去理智顶撞了萧易喆。
“皇后,你不要仗着朕的宠幸就太过分。”萧易喆没想到一向娴静温顺的倾羽能说出这种话来,“朕本想着劳累了一天到这未央宫来安静用个晚膳,没想到皇后竟然送朕这么大个‘惊喜’。李达,摆驾回上书房。”说完变怒气冲冲地起身离开了。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陛下这……唉。”李达从未见萧易喆发这么大的脾气,无奈地看了倾羽一眼,赶忙跟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