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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丑时,凤翔宫。

“皇后娘娘,不好了,陛下在正阳殿批奏折的时候晕倒了,现在正在偏殿诊治。”莲华急急忙忙连通报都忘记,一溜小跑进纳兰若的寝宫内室,跪在窗边报道。

“什么,陛下的身体一向健康,怎会晕倒。”纳兰若听闻,便忙起身命宫女更衣。“陛下最近都在哪里过夜?”纳兰若被婢女侍候着更衣边问。

“还能是谁,一直不都是在斓曦那个狐狸精那里。”莲华起身帮主子更衣,嘴里竟如此说。

“本宫就知道,斓曦那个贱人夜夜霸着陛下,定是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让陛下身体日渐虚弱。”纳兰若嘴里愤恨的骂道,“准是夜夜笙歌,耗费了陛下的体力,导致陛下每次来本宫这里都是困倦不已。”

“您让奴婢去监视,奴婢倒没发现贵妃跟陛下夜夜颠鸾倒凤。”更衣的紫烟小声说,“陛下常与贵妃娘娘下棋抚琴作诗,云雨之事一月不过数次。”

“你这个小蹄子会不会说话,闭上你的狗嘴。”莲华见纳兰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脚将紫烟踢倒,“素月,进来,掌紫烟这个废物的嘴。”

“奴婢知错了,求娘娘饶了奴婢。”紫烟倒在地上,见要掌嘴,忙扑到纳兰若身边,不停地磕起头来。

“你这嘴如此会说话,本宫应该好好赏赐你才是。”紫烟句句戳在纳兰若的痛处,“就赐给你五十下好了。”纳兰若白了脚边的紫烟一眼。“好了,我们过去正阳殿。素月留下给本宫好好赏赐这个贱蹄子。”

“是,娘娘。”素月得令,冷笑一下,对着紫烟的脸就开始左右开弓,一声声哀嚎从凤翔宫内飘出,格外地凄厉刺耳。

雪月阁。

“公主,不好了,陛下在正阳殿批阅奏折时晕倒了。”云华顾不得礼仪,跑进寝宫叫醒倾羽。“怎么会,快,我们赶紧过去。”顾不上更衣,倾羽起身穿上鞋子就喊上千歌,不顾身上只穿了件睡衣就跑出门。

“公主您等一下。”千歌忙从紫檀衣架上取下一件素锦披风,正值秋天,可不能让倾羽着凉了。

正阳殿偏殿寝宫。

倾羽的雪月阁离正阳殿较远,待她到时,已有不少妃子和皇子公主到了。不过看神情,只有一两个脸上带着焦急,其余的并不十分关心自己的父皇。

倾羽在与他们互相问安后,便冲到龙榻前,看到冷月羽枫平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对她的到来全然不知。太医跪在塌边正在诊脉。见此情景,倾羽万分担忧地望向斓曦。

斓曦在一旁强忍着不敢落泪,冲着倾羽轻轻摇了下头,倾羽知道眼下情形自己慌乱着急也是无用,便默默地走到斓曦身边,伸手轻扶了下自己的母妃的手臂。

“皇后娘娘驾到。”殿外太监尖声通报。只见纳兰若急匆匆冲进殿来,直奔斓曦,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抬手就一掌打在斓曦的脸上,斓曦脸上应声留下了一片红掌印。

“母后这是为何?”见母亲无故被掌掴,倾羽心疼不已,却也不能僭越,只能上前质问。

“为何?陛下夜夜宿于兰芷宫,谁知道你的母妃有没有用什么下作的方法留住君心啊。”厉妃雪茹梅见纳兰若对她使了眼色,便上前将倾羽推到一边。

“就是,陛下天天在兰芷宫,谁知道这个狐媚子用了什么方法啊。”见厉妃开腔,一旁的锦妃南宫燕也在边上煽风点火。

“倾羽,是谁教会你这么没大没小,敢不顾礼仪就来质问你的母后?”纳兰若走到倾羽面前,“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母亲用下贱的招数勾引圣上,女儿在这不知尊卑的以下犯上。”

“羽儿还小,冲撞了皇后娘娘,还望娘娘恕罪。”斓曦知道冷月羽枫未醒,无人会庇护她们母女,眼下这情势女儿势必要吃亏。此时带着倾羽跪下来祈求纳兰若的宽恕才是唯一之法。

“还小?”听闻此言,纳兰若嘴角扯起一丝讥笑,“倾羽今年都十六岁了,你当她还是无知小儿?”纳兰若上前进了一步,逼的斓曦连忙跪着向后退了一步。

“臣妾自知教女无方,还请皇后娘娘看在陛下的面子上饶过羽儿。”斓曦低着头,谦卑地说道。

“你这贱人也敢自称臣妾?当初我高云丽国给你们浣月国脸面,我父皇要纳你为妃,你还不肯,若你听话的嫁过去,我还能尊称你一声母妃,现在,你只配在这给本宫称自己奴婢!你那个废物一样的父亲,竟敢挑衅高云丽国,果然一家都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纳兰若一脸的轻视。

“纳兰尤六十岁时想纳十六岁的斓曦为妃,还要我浣月国割地作为陪嫁。他足可以做斓曦曾祖父,我父皇怎会做如此违背人伦之事,纳兰尤被拒后便借此事举兵灭了我浣月国。这种人的妃子斓曦必然不做,也就必然没有福气让娘娘叫一声母妃。”平日里对自己的侮辱斓曦可以忍,但是听到对母国及父亲的侮辱,她是绝不能容忍的。只见她起身,面无惧色,直视纳兰若,一字一句的说道。

“贱人还敢回嘴,还敢说本宫父皇做违背人伦之事,本宫看你是活腻了。来人,拖出去杖毙。”纳兰若对外一直称是浣月国君挑衅高云丽国在先,纳兰尤才将其灭之,多年来斓曦也不曾出言反驳。未曾料到今日一向逆来顺受的斓曦竟然将实情说了出来,顿时恼羞成怒。

“遵命。”候在殿外的是纳兰若自己宫中的几名太监,听到主子的召唤,有两个忙不迭的跑进来,一左一右地箍住斓曦的手臂往殿外拖,余下的几个则拦住想扑过来的倾羽。

“你们是当朕已经死了么!”随着一声怒喝,冷月羽枫甩开太医的手,从榻上坐了起来。众人一见,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陛……陛下。”纳兰若见冷月羽枫醒了,吓得结巴了起来,“是斓曦她出言不逊,臣妾才教训她。不信,您可以问其他人。”

“你当朕真的昏迷不醒么?朕就是故意不醒过来,好看看你这个皇后是怎么管理后宫的,今天,朕真是开了眼界了。你以为朕不知道她们都惧于你的淫威之下,对你言听计从么。”冷月羽枫本就冷峻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冰,冷冷的看着纳兰若。

“皇后,朕看着高云丽国当年辅佐朕平定天下的面子上,二十年来一直保全你皇后的位子,就算你残害朕的子嗣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朕最爱的女人。”冷月羽枫掀开身上的锦被,虽然身体略有些晃,但是他努力稳住站起身来。

“你们几个奴才放开贵妃!”

“奴……奴才有罪,请皇上赎罪啊。”见纳兰若被冷月羽枫训斥的头都不敢抬,刚才耀武扬威太监马上软下来,松开斓曦,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给朕滚出去。”冷月羽枫厌恶的挥了挥手,几个太监得了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纳兰若,你给朕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便不再是我冷月羽枫的正妻!”

“陛下,不,您不可以废后,我们的结盟协议……”纳兰若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颤,抬起头凄厉地喊道。

“是,朕没有说要废后,只说你不再是我的正妻。从今日起,纳兰氏褫夺尊号,移入霜夜宫,去那做你的皇后吧。来人,把皇后送去霜夜宫。”冷月羽枫说完,看都不看纳兰若一眼,径直走向斓曦,将她扶了起来。

“陛下,臣妾知错了,求陛下不要送我去霜夜宫,陛下,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纳兰若一下子崩溃了,霜夜宫,顾名思义,就是冷宫。她绝不要去。“陛下看在我为您生下两个皇儿的情分上,不要。”她不顾颜面的扑上去抱住冷月羽枫的腿。

“朕已经留你一条性命了,你好自为之。”冷月羽枫挣开她。几个侍卫顺势将纳兰若拖出了偏殿。

“陛下,你这是何苦?”斓曦虽然痛恨纳兰若,却不曾想到冷月羽枫竟会做如此决定。

“曦儿,你先别说话。”冷月羽枫一扫之前覆冰的脸色,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你们都退下,所有人。”

“臣妾/儿臣告退。”经过这一出惊心的情势,所有人都知道,今后这后宫,只得一人领驭,那就是贵妃斓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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