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冰冷的试验床上,他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紧张。甚至是一点兴奋。他突然对新生,有了一点期盼。尽管未来陌不可测,可是能活着,总是好的。
中年人走过来,递给他那个玉坠,“这个玉坠将会同你一起出生。这里有通灵女加注的法力。你因为是借了凡胎的灵魂,天生气弱,容易体弱多病。所以最好将它随身带着,能保你平安。”
他看了一眼玉坠,扑哧一笑,“衔玉而生?这是偷了曹雪芹的点子吧?”
中年人一指通灵女,一本正经的说,“喏,就是她了。正宗的曹迷。本来这个接收器可以做成别的型状的,但她偏要跟红楼梦里学,做成这块通灵宝玉来。”大家一笑,气氛轻松了下来,中年人又一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为什么在那么多的重患中,我们选择了你吗?”
他摇头。
中年人肯定的说,“是因为你的性格,你乐观,聪明。小小年纪在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后还能够努力让自己快乐的人不多。我们这项试验,是把人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孤立无援,谁也不知道等待着你的是怎样的命运,又有怎样的凶险。所以,不是乐观,聪明,又有责任感的人是不能够完成的。”
“记注了,努力的让自己活的久一些,并好好的保护这个玉坠。你和玉坠是互依而存的。这是一项极为昂贵的试验,容不得一次失误。你是一个军人,有军人该有的责任感。我们就是看重了你这点。不论到哪里,不论是什么情况,请记住你的责任。”
他坚毅的点头。
“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宣同,我叫宣同。请记住这个名字。有一个军人,叫宣同,曾在这世上,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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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69冬初,太原杨府内一片忙碌。
内庭里时时传来女子痛苦的**。一位身形伟岸的中年男子,在外廊上踱步。剑眉间尽是焦急。
门帘再一次被掀开,一位稳婆端了一盆水走出来。男子上前一步,一把抓了稳婆,“夫人怎么样?生了没有?”
稳婆挣开焦急的男人的手笑道,“快了,就快生了。老爷别急。这又不是夫人的第一胎,不会有事的。”
男人高提的心放了下来,抬头望向天空。阴云半掩了太阳,几缕橙光透着云缝照下来,挂在灰蒙蒙的天宇上如同宝光乍现,若隐若藏。此时,正是初冬乍寒,那几缕偷照下来的阳光,打在身上,竟有种暧暧的感觉。
男人又踱了几步。这时,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响策天际。
男人喜不自禁。抬手揭帘,想走进屋去。却被刚才的稳婆拦了出来。
“恭喜老爷,夫人又为杨家添了一位神勇的小少爷。不过,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男人急,“为什么?”
稳婆笑上眉梢,“因为老爷今天要喜事成双。夫人的腹中还有一个娃娃,就是不知是位公子,还是小姐了。”
男人大喜。双生子,这是他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
内堂里又是一阵乱。不一会儿,一位妇人抱着一个红被包裹的孩子出来。递给男人。
男人早已用熟练的手法接过。细看去,婴孩正费力的挣扎着。半眯的眼睛,皱皱的鼻子。麦色的脸颊上落着点点黄斑。煞是可爱。
男人爱怜的用粗燥的手抚了抚婴孩的嫩肤,“好小子,机灵好动,是我杨家的好男儿。”
正逗弄着,稳婆又喜盈盈的出来。大笑说,“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又生了一位小少爷,还是一位带了祥瑞的小少爷。”
男人再喜,迈步走进内堂。早有妇人又抱上来一个红裘被裹。男人伸手想去接。却被稳婆快手拦下。“老爷可猜猜,我们这位八少爷,有何祥瑞,有何不同?”
男人心急,“有何不同?不过是双生子罢了。”
稳婆笑弯了腰,“老爷,果真是上天赐福给杨家,我们这位八少爷,生时胎里竟带了一块祥玉,就紧紧的攥在手中。您看看?真是奇了。”
男人脸上也带着惊。胎中带玉,这可是闻所未闻。
接过孩子来看。与七子略略相似的面孔,只是安静了很多,也是半眯着眼。抱在手中也略显轻了些。他又细看了孩子颈上挂的玉。是一块通透的翠色璞玉,蕴着光华,内中隐隐有几丝血红,似水流动。
正看着,内屋走出一个小丫头。“老爷可以进去看夫人了。”
男人抿着笑,一手抱了一个婴孩走进内屋。轻轻的坐在床边。床上,是夫人沾满了热汗苍白的脸。
“赛花,你看,这是我们的儿子。”
赛花抬起头,看向两个孩子。疲惫的脸上泛起了母性的光辉。
“业哥,这回七郎八虎都凑齐了,你可高兴?”
“高兴,高兴。多谢夫人了。”
“业哥,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杨业捻着胡须轻笑,“小七的名字到不用多想,是早就起好了的。杨旻,字延嗣。至于这个意外得来的小八……”他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正稀稀的飘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一片片,晶莹剔透。“赛花,既然这孩子是衔玉而生的,就叫他杨昱,字,延瑞。瑞雪兆吉祥。”
窗外雪花飞舞。窗内温暖如春。
两个初生的小儿静静的躺在襁褓里。一个酣睡如甜,另一个却秀目圆睁。一双懵懂的眼睛,正探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分散的记忆,凌乱的信息,飘在他小小的脑袋里。
他是谁?
他来做什么?
要改变。
改变什么?
其实无需改变什么。
杨业命中只有七子。杨昱的降生。让这个一直中规中矩的历史在不自觉中,做了最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