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华不想嫁给一个瘸子,便死命扒着瑞王世子,迎合他,取悦他,甚至不惜在太子妃宴席这等重要场合,都偷偷摸摸的去跟瑞王世子亲热。
可这并不能说明她有多喜欢瑞王世子。
她心里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依旧是那个眉如远山,眸如寒水的姬谨行。
然而现在,她心里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人,正同别的女人并肩站在一起,与她风雨与共。
姜思华咬了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挣开丫鬟的拉扯,用力扑过去,扑倒在忠勇王妃脚底,抱着忠勇王妃的大腿痛哭:“王妃啊,你快醒醒啊……”
——暗里却是狠狠的拧了一把王妃腿上的肉。
安平翁主刚吩咐侍女去喊太医以及通知太子妃,刚回过身想看看忠勇王妃的情况,就见姜思华又死缠烂打的扑了过来,站在一旁的安平翁主被吓了好大一跳,不禁皱起了眉。
然而这次昏迷中的忠勇王妃却是紧锁了眉头,慢慢的转醒了。
姜思华一看大喜,脸上还挂着泪,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王妃您醒了!”
忠勇王妃方醒,神思迷蒙间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只是小腿那儿疼的厉害。
她微微蹙了蹙眉,眼神偏移,落到一旁昏睡着的福安郡主身上。
忠勇王妃这才猛然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猛的坐直了身板,紧张的摸了摸身下躺过的地方,待她发现并没有压到福安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这床大的很……
忠勇王妃脑海里闪过这丝念头,她突然想起来,眼下应该做的事!
忠勇王妃愤怒的看过去,果然,方菡娘跟姬谨行那对奸、夫、淫、妇还站在那儿,一点都没有悔改的意思!
姜思华跪在忠勇王妃腿边,哭道:“王妃,你可要保重身体啊,可不能让小人遂了心愿啊。”说着,一边面露痛苦神色的捂住了胸膛。
忠勇王妃这才想起来,方才姜思华被姬谨行踹飞了,也是受了伤的。
“好孩子。”忠勇王妃摸了摸姜思华的头发,“你放心,我没事。去一边好好休息去吧。”
得了忠勇王妃这么一句话,姜思华似是感动的很,一边小声啜泣着,一边神色痛苦的扶着床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到了一旁。
忠勇王妃回头,瞪向方菡娘跟姬谨行,竟是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是不会罢休的,你们等着吧!”
此时太子妃从外头赶了过来,见姬谨行已经到了,也没有太大意外,只是紧张的看了方菡娘一眼,见方菡娘好端端的站在那儿,她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方菡娘没出什么事,十一他就不会把事情弄到无法收场的局面。
太子妃刚放下几分心,正要同忠勇王妃说几句场面话,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太子妃就愣住了。
忠勇王妃脸上的怨忿、恼怒,憎恶,清清楚楚的表达着,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复杂的表情在忠勇王妃脸上出现过。
这么些年了,在她印象里,忠勇王妃似乎永远都是避在角落里,神色间带着股不愿意与人争抢的怯懦劲儿。
那怯懦安静的忠勇王妃突然变成了怒目金刚,也无怪乎太子妃这般吃惊了。
“王妃这是……”太子妃试探着问。
忠勇王妃冷冷道:“娘娘不必再说了。今日我与福安所受的委屈,明日咱们自在金銮殿前好好分辩一番!”
这竟是要闹到圣上跟前去了?
太子妃大吃一惊,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妃不禁转身看向姬谨行,头痛万分。
姬谨行神色极淡,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冷漠:“若王妃喜欢去告御状,那便去告吧。”
太子妃头更痛了:“十一,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姬谨行偏生也不是个好性子的,忠勇王妃这般胡搅蛮缠不讲理的行径,在他眼里那真真是厌恶至极,是半分都不想理会的。他冷冷道:“大嫂, 这话你该去问那位忠勇王妃。她发的什么疯。”
忠勇王妃被这话气得又是血气直冲脑海,指着姬谨行手指颤个不停:“你,你……”
竟是被姬谨行气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姬谨行眼神冷漠的看着她。
太子妃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头痛的厉害:“十一,你少说两句。”
她顿了顿,看向方菡娘,语气也缓了缓:“菡娘,我知道你是个懂事识大体的,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菡娘被太子妃这么一夸,也不好什么都不说了。然而她还没张嘴,就被忠勇王妃在一边喝止了:“娘娘不必再问了,最起码别当着我的面问!老身不耐烦听她说话!”
方菡娘也不在意,她朝太子妃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没有再开口。
太子妃觉得自己额头一侧的青筋突突的直跳。
自古人心就是偏的,这谁也没法否认。她虽然面上要维持公平公正,但一颗心定然是偏向姬谨行这边的。眼下忠勇王妃又这般,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心里又怎么可能会不生厌烦?
然而太子妃贵为一国储君的正室,她不能个人情绪用事,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向着姬谨行他们使了个眼色,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不要在这儿惹忠勇王妃不愉快了。”
若是搁在忠勇王妃醒来以前,安平翁主倒是很愿意听到这话,但眼下忠勇王妃放了狠话,话里头的意思明明白白是要把事情捅到金銮殿上去……
安平翁主忧心忡忡的同方菡娘姬谨行一并出去了。
虽说她并不觉得她们理亏,但,众所周知,自打忠勇王战死沙场以后,当今圣上对于忠勇王府的抚恤,那是相当优渥的。不说别的,就说那每年番邦进贡的好东西,当今圣上都会给忠勇王府留一份。
这可是连宫里不少妃子娘娘跟公主们都没有的待遇!
可想而知,这是如何的圣眷隆厚了。
毕竟孤儿寡母的,虽然封了王,但毕竟是绝了户的,等忠勇王妃跟福安郡主离世以后,就连忠勇王府的牌匾都会被收回去。
这样的一户人家,哪里能不待她们好呢!
这样的一户人家,去金銮殿上哭几声委屈,可想而知,圣上会向着谁?
太子妃同样也忧心忡忡的很,眼神不经意看到一旁垂头缩手站着的姜思华。
她心里头的火气不由得一下子冒了起来。
太子妃当时一听侍女禀告说,忠勇王妃遣开众人,单独跟姜思华说了话,她就知道要坏事。
因为她不用想都能猜到,这姜思华要同忠勇王妃说什么!
不过是一个骠骑将军的女儿,竟然能同当朝最受恩宠的郡主同进同出,甚至同住同食,可想而知,这个小姑娘有多么的会钻营了。
太子妃对姜思华的印象非常不好。
她神色淡淡的,看着姜思华:“你怎么还在这里?”
姜思华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单听声音就疼得很,忠勇王妃眼下一颗心也偏向了姜思华,听不得这般,连忙叫道:“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
姜思华伏在地上,哭道:“太子妃娘娘,就让臣女待在这儿吧。臣女保证不添乱,好好服侍福安郡主,不让王妃生气。福安郡主待臣女极好,臣女若是不能亲眼看到她转危为安,于心难安啊。”
忠勇王妃更是感动了,她有些不太高兴的看向太子妃:“娘娘,我知道你向来同谨王殿下交好,但这小姑娘性子忠厚善良,又有何辜?不过是说了那方菡娘几句话,谨王殿下就把这小姑娘直直踹到了墙上,你看看,你看看,简直是……”
太子妃不动声色,心里头甚至在想,这不是你家福安拿着鞭子把人抽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了?那些被你家福安抽的死去活来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大错呢?
但这些话,作为未来的一国之母,太子妃定然不会宣之于口的。她只微微笑了笑:“那么,正好,福安的药也该到时候服用了。姜姑娘对福安这般赤胆忠心,想来旁人去煎药也是不放心的,不如就由姜姑娘去吧。”
她没有评判姬谨行的行为,甚至也顺着姜思华跟忠勇王妃话里的意思,让姜思华留下了。
你不是于心难安吗?不是要好好服侍福安吗?那你去亲手为福安煎药吧。
几下子,就把一位堂堂的官家小姐,给贬去煎药了。
偏偏姜思华还不能说什么,她隐含期待的看向忠勇王妃,期盼忠勇王妃心疼她为她说几句。
谁知,忠勇王妃却满脸赞同的点了点头:“有思华在,我就放心多了。”
姜思华还能说什么?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是,臣女,遵命。”
……
安平翁主同方菡娘出去后,依旧是一言不发,姬谨行跟在她们身后几步的地方,护送着她们。
直到顺着走廊出了院子,安平翁主这才长长的吐出口气,转身向姬谨行福了福身子:“……谢过谨王殿下方才相护。”
姬谨行方才冷眼看着,这安平翁主对方菡娘是打从心底真心实意的好,他对安平翁主的态度也郑重了不少。
“世子夫人客气了。”姬谨行微微点了点头,“不知世子夫人,可否让我同菡儿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