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疼痛,模糊,轻微的颠簸,不平衡,昏暗,淡淡的无助,冰冷...
和一丝丝温暖...
这是焦木艳风在睁开眼之前的感觉,复杂的感觉。
自己从出生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感觉,因为大多数情况都是日复一日地过着每天都一样的生活,训练,各种训练,吃饭,睡觉,出去狩猎等等...
枯燥,无聊的生活持续了几十年的时间,直到自己成年,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可是却发现,这片荒凉炎热且充满了死寂的大陆,没有什么是自己想做的......
所以感觉这种东西,和自己向来无缘,最多也就是口渴,饿了之类的,自己的情绪波动很少很少,偶尔会感到生气,或者无聊,可是...
可是今天......
自己仿佛把过去几十年从未经历过的情绪在短短半天时间都经历了一遍,喜怒哀乐也不足以形容全部。
.......
"呃......"焦木艳风发出了类似**的声音,声音干燥沙哑得自己都觉得可笑,虽然自己的声音向来沙哑低沉,说直白点就是"难听",他们火灵族就是这样的,生来被剥夺了美丽的声音,作为交换,得到了驾驭火焰的力量,牺牲了光洁的皮肤,美好的声音,得到了强大的火的力量。
这一切都应是理所当然的,可是......
人类...
爱情...
奉献和牺牲......
那么无聊的东西,真的存在吗,就算存在......
"我说焦木艳风大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有些模糊地在自己耳旁响起来,焦木艳风怎么感觉这声音如此熟悉......如此得....让她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您要是醒了,能走了,可不可以给我减轻点负担啊...我带着你也是很累的,看你不怎么胖,可是...怎么那么沉啊......"
淡淡的抱怨声在自己耳旁回荡着,就好像一只该死的虫子在自己耳旁"嗡嗡"作响,焦木艳风的意识开始慢慢恢复,然后听到耳旁有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后是自己的嘴被一直笨拙的手弄开,接着,清凉的甘甜的液体,缓缓流入自己的喉咙......自己那真的快干的着火的喉咙......
意识更快地回复,火灵族本身的身体素质就比那些羸弱的人类强不少,即使自己是女性也是一样,焦木艳风终于意识到背着自己刚把自己放下来的那个虫子是谁了...
同时,他刚刚说的话,什么"沉"之类的...她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事实证明,无论什么种族,只要是母性,听到别人说自己很沉,很胖......
......
"哼.."震谷纹石正在喝着水,突然小腹一痛,一股挺大的力量打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把自己打出去一米有余,同时刚喝下去的水也吐了出来,震谷纹石趴在地上,抬起头,满脸的尘土,愣愣地看着面前距离自己不过三米多的那个火灵族女孩,坐直着身子,右手捂着自己裸露出来肌肤的左肩膀,茶色的眼眸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带着淡淡的戾气,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或者说,残忍的笑。
.......
......
四目相对,无言以对......
"你打的我?"震谷纹石缓过劲来,感觉那一拳再用点力,自己的胃就被打出来了......
"你自找的。"焦木艳风缓缓起身,可是起到一半突然绣眉微皱,胸口传来钻心的疼!可是她可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主!硬是咬着牙要站起来!
"哎哎哎别动别动--"震谷纹或死也不去追究刚刚对方打的自己那一拳了,赶紧过去扶住焦木艳风,焦木艳风可不理会震谷纹石的劝阻,就是要站起来,震谷纹或死一边说着"你身上有致命伤啊!好不容易把你稳定住你不想活了?真是倔强!"
"哼,不用你管。"焦木艳风还在试图挣扎着站起来,胸口的伤口开始渗出了血珠......
震谷纹石一看就急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双手往下一按把焦木艳风死死按住,不让她起来,该死的火灵族力气都那么大吗!一个受伤虚弱的女孩自己都快弄不住了!
可是对方突然不动了,而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也不挣扎了,震谷纹石楞了一下,对方突然明白自己的好心了?
可是不对,自己双手的手感有些......
"那个......我是为了你好..."震谷纹石露出难看的笑容,说出了苍白无力的解释。
"你去死吧。"淡淡的四个字,然后就是重重的一拳,打在自己小腹,没错,还是同一个位置......
震谷纹石这次有防范了,汇聚自己所剩不多的魔力当下了一部分力量,但还是挨了一部分,再次趴在地上......不过很快抬起头,满脸的土,头发乱糟糟的比鸟窝还乱,看着焦木艳风,表情很呆很傻的样子,却突然笑了。
"你还敢笑!?"焦木艳风秀眉一挑,又想起来,可是当她看到此时已经无力阻止自己起来的震谷纹石,眼睛里闪过一丝焦急的担心,不知为什么,焦木艳风,没有再试图起来......、
......
一个人,一个火灵族,就那么静静看着对方,然后,
他们同时都笑了出来,震谷纹石笑是因为焦木艳风终于不再试图伤害自己了,焦木艳风则说不出原因,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样子太过可笑,或许......
就没有理由吧......
......
过了一会儿,震谷纹石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但是自己的双手也都是尘土,越拍越脏,实际上自己这一身的灰尘,除非通快地洗个澡,不然是别想干净了。
他看向一旁静静坐着捂着自己胸口的焦木艳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很话痨吗?"焦木艳风脸上那罕见的笑消失了,平静地道。
"看着别人那么痛苦,我怎么还说得出很多话。我这个人啊,最有同情心了,很善良的,尤其是对女士,哪怕是跨种族的我也不介意的哦。"震谷纹石说着说着就又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又来了......要不是我现在受伤,我早就--"
"谢谢。"震谷纹石带着淡淡的笑说出这两个字,打断了焦木艳风后面的狠话。
"什么?谢什么?"焦木艳风问道。
"刚刚...你醒来的时候,我是没有察觉到的,没有丝毫防范,那时候...你完全可以杀了我而后快的,毕竟...我说了很多气你的话不是么。当然还夺走了你的..呃...没什么。"震谷纹石说话的时候时刻观察着对方脸上的阴晴变化,发现对方的眉梢染上一丝丝戾气就马上改口。
"呵,不好意思,你可能误会了,那么直接打死你简直是太便宜你了!我可是要让你受尽折磨,求生不能求死--喂喂你干什么!松手!"焦木艳风正在一本正经地威胁恐吓着震谷纹石,可是震谷纹石看了看远处,现在基本已经快天黑了,温度下降的...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真的想之前焦木艳风说的,这里昼夜温差达到四五十度的样子,那么他们俩都挨不过这一晚。况且自己之前虽然爆发了你自己全部的魔力带着焦木艳风逃走了,中途甚至还牺牲了那头巨大的火岩兽,看来那头火岩兽只忠诚于焦木艳风,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自己的主人,这让震谷纹石很触动,很多时候没什么智慧的动物往往比人更懂得忠心和守护。
现在夜晚将至,那些该死的叛变者不知道会不会追来,自己不再听焦木艳风的那些威胁的话了,现在他已经能确定,焦木艳风,对自己暂时没杀心了。
所以他就大胆了一些,直接过去,凭借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魔力和长期以来锻炼的还算是过得去的一身匀称的肌肉,直接公主抱起来焦木艳风,但是还是差点没抱稳,一个踉跄,还是稳住了,一咬牙,抬脚就走。
"你这样子是不是说我很沉?"焦木艳风没挣扎,看着震谷纹石青筋暴起的脑门问道。
"...不行了,换个姿势吧--"焦木艳风感到身体一沉,自己就这么被震谷纹石放下,然后他背对着自己蹲下身子,道:"爬上来,我背着你好点--"
"......"焦木艳风此刻心里有很多恶毒难听的话想骂出来,发泄出来,但是眼前这个神经病似乎已经贱到了一种极致,自己的话对她来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快点,不然我们都得死。"震谷纹石罕见地以严肃的口吻说到。
"我死了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我就想拉着你一起死,怎么样。"焦木艳风感觉自己开始有些像个小女孩在赌气了,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好。"震谷纹石转过身来,直接坐在焦木艳风旁边,一脸平静和轻松,甚至随后躺了下来,看着渐渐变黑的天空,伸了个懒腰,道:"啊--终于可以休息啦......"
"......"
"你也躺下吧...既然已经放弃了,那么我怎么说也是没用的,反正我一个人,也跑不了多远,还更不如和你这个家伙待在一起呢,我很怕一个人死的,有个人,呃,是火灵族在身边陪着也好啊哈哈。"
"..."焦木艳风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震谷纹石躺下后...他的后腰处...那不明显的...却已经被深红染上的破烂衣角......淡淡的血腥味飘来,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了......
这个人类,说了不轻的伤,却还在......
......
"震谷纹石..."焦木艳风淡淡地道。
"嗯?"震谷纹石扭过头,看着焦木艳风,等着她说话。
"你会后悔救了我的...这本来是我们火灵族的内部叛乱,你是人类,和你无关,你反而应该高兴才是。"焦木艳风语速平缓,听不出其他情绪。
"嗯,然后呢?你想说什么?放心啦,我对我亲过的女孩子,可是会负责的哦,即使是火灵族那也是女孩子啊--"震谷纹石笑嘻嘻地说道,这时,一阵冷风吹过,震谷纹石轻轻咳嗽了几声,但是很快就不咳嗽了,他在压制住自己不是很好的身体状态!
"......我们走吧...这里天黑后,温度会异常的低,即使是我们也不敢随意在外面度过,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我们熬过今晚。"
"哈哈,同意走啦?这才对嘛,来来,我背你--"震谷纹石快速起身,可是那一瞬间,他的眉角仅仅皱了皱,似乎是因为某种疼痛,但是他没有说出来,焦木艳风自然注意到了,没说什么,默默伸出双臂,犹豫了一下,然后...
把自己的身体轻轻压在震谷纹石背上,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
"一二三--起--走喽--"
......
在越来越黑暗越来瓯越压抑冰冷的无边黑暗下,大片阴影笼罩了这片大地,只剩下一个人类和一名火灵族,渺小而坚强地朝着渺茫的希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