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云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知道再哀求也无济于事,她看得出来,陆家少爷当真对她没有一点点的情意,虽然失望,气恼,可她也绝不会再死皮赖脸的哀求了。
她不是乞丐,不需要她的施舍。不能否认的是,她当初的确是胸有成竹,笃定陆风会帮助她的,毕竟他们过去的确相谈甚欢,她委身给他做妾,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抱得美人归,这类似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傻子才会不接。
然而现实却是啪啪啪的狠打她的脸,残酷的真相让她明白,她真的是想太多了。还真有这种傻子,一辈子真的就只要一个女人,陪她相守一生。
说真的,她是嫉妒的。但是再嫉妒,这幸福也不会降落在她的身上,所以,还是趁早绝了不该有的念想,即使她最早来的时候确实动机不纯。
陆风是她所有入幕之宾中妻妾最少的,说明他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即使她身处风月之中,见惯了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小伎俩,但是她还是想要过一下安稳的日子,不想和众多女人争抢一个男人。
也不想做女人堆里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明白男人多薄情,只是贪图一时的享乐,寻的也就是那份新鲜感,等新鲜感过了,她就要夜夜独守空房了,寂寞如影随形,就连呼吸都带着空虚的味道。
兰云想,就算是失败,也要骄傲的离场,绝对不要带着狼狈。因此,她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沾染在身上的灰尘,又恢复了之前的气韵芳华。
然而,嫣红就没有那么的好脾气了,她是求人不假,但是以她们的身份地位,求他陆府是看得起他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书香门第,高不成低不就的,有什么可骄傲的。
“哼,不帮忙就不帮忙,谁稀罕,姐姐,我们走,再在这里呆着片刻,我都要吐了。”有什么可骄傲的,若不是姐姐执意要陆风,她才不屑来这里呢。
“这就是秦淮名妓的风骨,陆少爷,江南是没有女人了么,这种货色也敢自称为名妓?”我呸,真是颠覆了她的三观了。真的是不能期待的太多,否则就会失望的越大。
顾倾暖很生气,不对,也谈不上生气,但对于嫣红的话就是觉得刺耳。孕妇嘛,脾气就是古怪了点,看见某些不喜欢的人或者事物,总是想管一管,就比如说清理一下垃圾。
“暖儿,感觉可还好?”龙玄墨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眼睛里面除了顾倾暖,其他的都是杂物。
“夫君,我身体还好,就是心情不怎么美丽而已。”
龙玄墨的脸色顿时就暗了下来,犀利的目光直接刺向了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陆风。陆风见状摸摸鼻子,很是无辜的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嫣红自从龙玄墨出现之后就是一副花痴的模样,这么俊俏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那冷傲的气质更是该死的对了她的胃口。在看看他的穿着,虽然是寻常的款式,但是布料却是极其昂贵的。
这通身的气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要是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为妻,不,为妾,这辈子都死而无憾了。
兰云对于龙玄墨的出现也是短暂的失神,但她还算理智,知道这人定然飞池中之物,不是她可以驾驭的了,确切的说不是她可以高攀的,因此也就不费那心思,看了两眼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嫣红显然就没有了这等的眼力劲了,被人奉承惯了的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广寒宫里的仙子,所有的男人应该就围着她打转,只有她看不上别人,不可能有男人看不上她。
可是任凭她怎样的搔首弄姿,龙玄墨都一概的无视之,可是嫣红并不气馁,她认为男人就是应该如此,有傲气,有风骨,这样才有男人气概。
反正,只要是她看上的人,缺点也是优点,优点更是无限放大。
“奴家嫣红参见公子,不知公子是何人?”仪态之造作,声音之柔媚,身姿之婀娜,与方才的凶神恶煞,娇蛮无理简直判若两人。
嫣红是个什么鬼,龙玄墨冷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便收回了目光。
哇,好有个性的男人啊,竟然不流连于她的美色,嫣红对于龙玄墨的喜爱更加上了一层楼。
有些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轻易得到手的反而不珍惜,一直不假辞色的反而宝贝的。换言之,这算不算是一种贱气。
龙玄墨万万也没想到,他不过是两个冷眼,就多招惹了一个花痴。
“夫君啊,你瞧,长得俊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过是才出场,就吸引了秦淮名妓的目光啊。”顾倾暖纤手轻勾龙玄墨略带清渣的下巴,活脱脱的浪荡公子的模样,“哎呀,臣妾都不敢让夫君出门了呢,不然万一臣妾一个不留神,夫君的心就被某些小妖精给勾走了,怎么办呢。”
顾倾暖做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逗得龙玄墨淡淡的一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娟秀的鼻尖,宠溺道:“你呀。为夫这脾气,除了你受得了,别的人是受不住的。秦淮名妓是什么东西,连你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除了你,为夫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爱人的情话如同上好的佳酿,那真的是沁人心脾,悦耳极了。顾倾暖自然也被哄的是咯咯咯的直笑。“我就知道夫君最爱我了。”
许久不见的娇态让龙玄墨一时看迷了眼。
顾倾暖的心情美丽了,嫣红的心情却不明媚了,她方才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这男人说的是秦淮名妓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就是说,这男人对她的冷眼以待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而是他是真的看不起她!
他竟然看不起她!这样的认知让嫣红觉得气愤不已,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龙玄墨就是讨厌不起来,尽管这男人毫无留情的伤了她的心,可她对他就是迷恋不已。
“夫君,你伤了人家的心了。”顾倾暖看到嫣红痴迷不已的眼神,心情很不好,但是她已经言笑晏晏,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有些阴不阴阳不阳的了,俗称阴阳怪气。
“谁?”龙玄墨一头雾水。
“秦淮名妓啊。”
“扔出去!”龙玄墨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众人都是一阵的征愣。
顾倾暖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她捂嘴偷笑,看了看脸上五颜六色的嫣红,明目张胆的嘲笑。
“王爷,您的意思是?”陆风有些想法,但不能确定,他毕竟是绅士,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是不会对女士动粗的。尽管这个女人,他看着就觉得厌烦。
尼玛,最近真的是流年不利,碰到的女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一个个外表看起来都是柔柔弱弱的,然而内里,一个比一个凶悍。
都是演技绝佳的高手,他一个七尺男儿,愣是像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字面意思。”他容忍他笨,但绝对受不了他的愚蠢!
好话从来都不说第二遍,命令也从来都不下第二次,这是他的原则。当然,在顾倾暖面前例外。在他的娇妻面前,他无节操,无底线,也无下限。
“来人,将二位给请出去吧。”
这男人竟然是王爷,嫣红的眼里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想不到她一见倾心的男人竟然有这样显赫的地位。可是没让她高兴太久,龙玄墨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王爷,你不能这样对待奴家。”
“本王说可以就可以,你能奈我何!”龙玄墨瞪了陆风一眼,这男人怎么这么墨迹,难道是想要他亲自动手么。
龙玄墨只是轻飘飘的一眼,然而陆风却像是惊弓之鸟,瞬间加大了嗓门,怒声道:“还在墨迹什么,麻溜点,等着本少爷请你们喝茶么。”
小厮们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唬着一张脸,将两女带了出去。兰云不等小厮们动手自己走了出去,嫣红就不行了,她剧烈的挣扎着,可是她越是挣扎,小厮们的下手就越狠,他们可不是什么风流才子,不懂得怜香惜玉。
在她的眼里,这些人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惹的顾倾暖眉头紧皱,龙玄墨对着墨一使了一个眼色,墨一点了点头,以轻功代步,单手提起嫣红,飞速离去。
待来访陆府门口,像抛掷垃圾一样,轻轻一甩,嫣红在空中呈现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跌落在了地上,摔的她感觉像是粉身碎骨一样,疼的她呲牙咧嘴,嘴角甚至还有可疑的红痕。
那男人够狠,竟然这样绝情!嫣红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她不过一介风尘女子,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云泥之别。
死心吧,因为注定没有结果,可是怎么就是这么的不甘心呢。
兰云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一脸灰败的嫣红,素日里生龙活虎的她如今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呆滞的犹如木偶人。唉,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妹妹,”兰云小心的将她搀扶了起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忘了吧,就当我们今日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姐姐,我不甘心!”嫣红的美眸里面饱含泪水,“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也要放弃,”兰云突然变得很是严厉,“妹妹,有些人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若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忘掉他,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说到这里,兰云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她语带苦涩的说道:“妹妹。未来的日子,姐姐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想起兰云的遭遇,嫣红不禁悲从中来,就算名气再大那又如何,她们还是逃不过一个妓字。就算穿着在昂贵的丝绸,可真实里还是生活在底层,让人瞧不起。就算现在风头一时无两,最后也躲不过沦为男人玩物的悲情结局。
嫣红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罢了罢了,如果这就是命,她认命。她不过一个弱女子,斗不过只手遮天的老天爷。
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悲伤和无奈,那种无力的感觉让她们忍不住抱头痛哭。相顾无言,只是泪两行。
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兰云温柔的为嫣红擦拭掉了眼泪,慢慢的扶着她站了起来,两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府的大门,相依相偎着,慢慢的离去。
求人不如求己,她就不该来,否则也不会连累了妹妹。
她不后悔爱上陆风,却后悔带着心机的求见,因为那不单纯的心思,让她的爱变得不在纯粹,也让她变得面目可憎。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风过,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