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官道 第十八节 隐现故人
“你们是谁,你们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为何要欺负我们姐三个?”
见到追风迫近,欧阳冰不干了,她抢步走到欧阳雪和尤兵前面,小腰一叉,娇喝道:“我们本是正常行路,仅仅是多看了你们一眼,却被他……”欧阳冰一指坐在车辕上的黑胖子,“却被他戏弄!”
“他?”
追风有些狐疑地看向黑胖子,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小的见他们三人鬼鬼祟祟,不禁心升猜疑。于是,我就用马鞭试探了他们一番。没想到,弄巧成拙使那小子所骑之驴受到惊吓,而那小子不偏不倚地掉在了棺椁之上……”
“这么巧?”追风说话间,右手一握砍刀,慢慢向尤兵走了过去。
“你想做什么?”欧阳冰见势不妙,向前抢了一步,挡在追风面前。
追风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一道寒光自眼中闪过,“小姑娘,当然是要验明你们的身份。希望不要反抗,否则的话……”
追风说到这里,一晃手中的砍刀,“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认得你,我的砍刀却不认得你!”
“特殊时期能怎样?不认得我又能怎样?”
欧阳冰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见追风咄咄逼人,一股怒火不由熊熊升起。
“妹妹,我脚疼。你帮我看看,脚病是不是又复发了?”
听到尤兵的话,欧阳冰暗暗伸向腰间的小手放了下来。她绷着小脸,冲着追风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然后转向了尤兵。
“二哥,你忍一下,我马上就帮你缓解疼痛。”欧阳冰将两只小手捏成兰花指形状,随着心念转动,一道水线兀自浮现于胸前。
不好,这个该死的小丫头要惹出祸来!
此时,尤兵、欧阳姐妹、黑胖子和追风所站的位置很微妙,几乎站成了一条直线。黑胖子与追风一前一后站在一起,几步开外是背朝他们的欧阳冰和尤兵。尤兵的对面则是面朝黑胖子和追风的欧阳雪。
在追风听到有人侵扰车队时,出于警觉,从车厢内蹿出手持砍刀迎面扑向尤兵。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马车车厢内传出一个女子声音,那个声音制止了追风的行为。
当时的尤兵尽管大呼小叫,连声说“怕”,但他耳力极佳,听到女子的声音很是耳熟。
耳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是一个故人,更意味着自己的身份极有可能被对方识破。迫不得已之下,尤兵只好以害怕为由头,双手搂住欧阳雪的脖子,将脸埋在了欧阳雪的胸前,不被对方看去。当然,尤兵也没闲着,他将一缕细若游丝的神识漫延出来,暗暗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见到欧阳冰即将与追风发生争执,尤兵担心他们三人的身份被对方识破,他只好用脚痛的办法,淡化逐渐紧张起来的氛围。没想到,这个欧阳冰却信以为真了。关切之下,欧阳冰顾不得隐藏身份,想要运用水灵功法为尤兵疗伤。
尤兵暗自皱眉。如果任其施展术数,势必会暴露身份;如果冒然制止,则又会引起对方怀疑。怎么办?
眼见欧阳冰胸前浮现的水线逐渐成形,尤兵一咬牙关——也罢,自己吃些亏就吃些亏吧!
尤兵双臂本来是搂住了欧阳雪的脖子,他变“搂”为“推”。趁着身子后仰之际,尤兵身子猛地一扭,胳膊向后挥出,单手一把抓住了欧阳冰的肩头,“妹妹,你抱我,让姐姐看。”
尤兵的动作着实出乎欧阳冰的意料。她刚刚引出的水线瞬间瓦解了。与此同时,欧阳冰惊呼一声,娇小的身躯在尤兵的大力拖拽下向前一个趔趄。而尤兵则趁势搂住了欧阳冰的双肩。
在那一刻,欧阳冰只觉一股男子的阳刚气息迎面扑来。不觉间,欧阳冰的脑子一片空白,小嘴圆张,双臂岔开,身子直直地站到了原地。
“你想干什么?”欧阳冰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间挤出来一般,轻微而柔弱,丝毫看不出往日的蛮横不讲道理。
“姐姐,我的脚……”
尤兵偷眼看了看黑胖子和追风,见二人同样脸上现出惊异之色。他顾不上向欧阳冰解释,抬起右手不留痕迹地推碰了一下欧阳雪。
欧阳雪仿佛从梦中惊醒。从她被尤兵抱住,再到尤兵抱住妹妹欧阳冰,在整个过程中欧阳雪似乎都处在梦游之中。
被尤兵一推之下,欧阳雪“哦”了一声,神智恢复过来。然而,从她布满红晕的脸上能够看出淡淡的怅然若失之色。
“二弟,我马上看你的脚。”
欧阳雪应和了一声,蹲下身子,将尤兵脚上的靴子慢慢扒了下来。
按照尤兵双脚的伤势,他本不应该穿鞋。然而为了骑驴需要,尤兵又不得不穿上靴子。
为什么呢?尤兵的双脚已经碳化缺失,如果一不小心被磕碰,本来已经烧伤极重的双脚会雪上加霜,更加严重。
俗话说“两害相权取其轻” 。经过欧阳姐妹再三权衡,最终为尤兵穿上了一双宽大的靴子。
待欧阳雪将靴子扒下,尤兵故意将脚抬起细细观瞧。
那一瞬间,尤兵发现追风和黑胖子的眼神有些直了。他们怎样也没有想到,一个貌似胆小怕事的毛头小伙子,双脚居然有如此重的烧伤。
“追风,让他们三只孤命鸳鸯走吧,咱们还要赶路。”前面的车厢内,那个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
孤命鸳鸯?
尤兵显然没有听明白那人话中的含义。他抬头向车厢方向看去,在一阵微风吹拂下,尤兵从车帘与车框之间的缝隙处,隐隐看到了一个略显丰腴的身体。
她是谁?为何称呼我们为“孤命鸳鸯”?
对于“鸳鸯”这一定义,尤兵并没有什么异议。本来嘛?三人说好了要以姐弟相称,谁知,计划不如变化。为了隐藏己方的身份,尤兵不得不做出一些超越姐弟、超越兄妹的动作,比如搂抱欧阳姐妹。当然,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就在搂抱过程中,欧阳雪和欧阳冰居然出现了小女子的羞涩和尴尬。别说是当事人尤兵,就是初识世事的旁观者,也能看出尤兵与欧阳姐妹的关系非同一般。
然而,“孤命”又是如何解释?
尤兵有理由相信,对方并没有看出自己过多的破绽。那么,定义为“孤命”,看来前方的路途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尤兵没敢再与车队做进一步“亲密”接触。见追风和那个黑胖子车夫不再搭理自己,尤兵示意欧阳姐妹加紧步伐,将车队远远超了过去。
“师妹,你看刚才那个双脚受伤的小伙子眼熟吗?”
“相貌陌生,但声音和身形有些熟悉。”
“相貌可以易容,但声音和身形却很难伪装。”
“师姐,难道你也认为他是……”
“没错,我敢打赌,他就是仁将想要寻找的尤兵!”
“我真是无语了,这个小色狼竟然跑到了这里,而且还和两个水灵灵的小丫头在一起打情骂俏……”
“师妹,切记你的使命!”
“师姐提醒得极是。”
“……”
尤兵和欧阳姐妹走远后,车队中有一辆马车的车帘被人从左右各撩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内,有两个女子睁一目瞄一目若有所思地看向越走越远的尤兵三人。当然,她们的对话仅仅局限于问与答、命令与服从。待尤兵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后,两女子的对话便悄然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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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兵和欧阳姐妹超过车队,先一步向弩兵城方向进发了。索性尤兵所骑的那头毛驴没跑多远,便停了下来。这才使得尤兵摆脱窘境,从欧阳冰身上下来,换乘了驴子。
由于有了刚才肌肤之亲,欧阳姐妹与尤兵之间的对话较之先前要少了许多。特别是欧阳雪,牵着驴缰绳大步向前走着,边走边暗暗自责——今天是怎么了?往日,为了给尤公子疗伤,自己可以义无反顾地半身赤裸,而如今脸红心跳,竟然不敢回头与公子对视。难道忘记自己是婢女身份不成?该死!
较之欧阳雪的自责,妹妹欧阳冰的心绪转变得要快很多。刚刚超越车队时,她也感觉有些尴尬,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心性又恢复了往常。
“尤公子,你刚才从那支车队探出些内幕吗?”
尤公子?听到欧阳冰称呼自己“公子”,尤兵下意识地向身后看去,见车队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他才长出了口气,“那支车队是挂羊头卖狗肉。”
“公子,我没有听明白。”
“在毛驴被黑胖子车夫鞭打受惊的刹那,我借机摔在了马车的棺椁之上。通过撞击回声判断,里面装得不是人,而是一些金属物件。”
金属物件?
这一结论显然出乎欧阳冰的意料。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车队,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车队之上有咱们所要寻找之人吗?”
“刘维在没在车上,我不敢肯定。但是,阿三应该就在车队之上。”
“为什么?”欧阳雪和欧阳冰几乎同时问道。
“因为,自从见到车队至今,就再也没有见到阿三留下的行路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