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幻石林 第五十一节 遭遇怪象
再次进入这所凋零颓废的院落,尤兵有些感慨。
一个月前,在这座小院里,自己与魏秀娘之间,与蛇群以及人蛇之间,发生了那么多做梦也无法想到的事情。
对,就是做梦也无法想到。尤兵没有想到,在这个异域的城市中,能够与一个身世显贵的大小姐发生藕断丝连的关系;更没想到,自己会身不由己地陷入这场冰峰家族与仁将势力的角斗之中。
真是造化弄人。一个月前的往事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遭遇蛇群、与人蛇交战、魏秀娘在自己后背刺字……一切的一切让尤兵感觉很不真实。
对了,蛇蚁王呢?
尤兵想到一个几乎被自己忽略的人物——蛇蚁王。
在与人蛇交战时,自己本来已经陷入绝境。是蛇蚁王的出现,将自己从危难中解救出来。
当时,自己对那条深不见底的大裂缝很是好奇,让蛇蚁王去探查。整整过去了一个月,怎么不见他的消息?
最关键的是,自己、魏秀娘、冰峰娇娇几个人从大裂缝中逃脱出来,也没有发现蛇蚁王的任何信息。
难道蛇蚁王没有进入大裂缝,或是蛇蚁王遭遇了意外?
想到这里,尤兵的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色狼,发什么愣?看在你背我这么长时间的面子上,我就既往不咎,咱们进屋子去看看。”魏秀娘轻轻拍了拍尤兵的肩头。
进入院落后,尤兵便不再前行,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趴伏在尤兵后背上的魏秀娘,误以为尤兵触景生情,担心自己再在他后背上刺字,于是出言加以安慰。
魏秀娘不说此话还好,话一出口,激发了一旁冰峰六的兴趣,“色狼?刺字?是怎么回事?”
“六兄,你是个为人豪爽的大丈夫。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不是不应该追问一些婆婆妈妈的琐事啊?”
冰峰六听后,先是点点头,忽然咧开他厚厚的嘴唇,“尤师傅,你到底是夸我呢,还是在贬我呢?”
尤兵没有继续说下去。魏秀娘和冰峰六说得尽管有些跑题,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给尤兵提了个醒儿——如今形势不清、情况不明,自己怎能儿女情长、胡思乱想?
尤兵深吸了一口气,将一缕神识蔓延出来,对这所宅院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宅院设计得非常简单。院子尽管很大,但只有两处建筑。一处在西侧,有个充作厨房的小茅屋;一处在北侧,是一间正房。也就是尤兵为魏秀娘治疗蛇毒的房间。除此,再无其他。
尤兵用神识在整所宅院中巡视了一遭。这里与街道一样,到处都充斥着不明的能量波动。而且,这里的能量波动较之街道上,更多更乱更复杂。
“好香!”
魏秀娘刚想再次催促尤兵去正房看一看,话未出口,一股香气从西侧的小茅屋飘了出来。
是饭菜的香味!
尤兵和冰峰六也闻道了这股香味。连日来,几个人风餐露宿,吃得极为简单。乍一闻道这股香味,都忍不住流下口水。
既然有饭菜香,就应该有做饭菜的人!
尤兵示意冰峰六抵近小茅屋,自己则将魏秀娘慢慢放在院子中的一块石头墩子上,然后跟随着冰峰六的脚步靠近小茅屋。
魏秀娘也想去看看小茅屋内的情况,可她刚喊出“色狼”二字,尤兵猛地向她一挥手,示意不要出声。魏秀娘无奈地白了尤兵一眼,只好默不作声地观看着二人的行动。
被充作厨房的小茅屋只有十平米见方,里面灶台、大缸以及破旧的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也许是很久没人使用的缘故,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与这些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在茅屋的中间摆放着一张木制的方桌。方桌制作得极为考究,鸡翅木材质,四条桌腿分别雕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尤兵尽管对高档家具不甚了解,但也能看出这等货色绝对价值不菲。
在这个高档方桌上,摆放着三个超大号的盘子。盘子里面分别盛放着水煮鸽子、油炸田鸡,还有一道菜,尤兵看了好久才认出——竟然是清蒸小老鼠!
怎么如此怪异!
本来在破旧的院落中,能够摆放一张如此昂贵的方桌,已经很令人费解了。在这张如此考究的方桌上,竟然摆放着如此“农家”的菜品,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做饭菜之人是不是太重口味了?”
看到水煮鸽子、油炸田鸡时,冰峰六有种大快朵颐的冲动。可当他认出另外一盘中盛放的是小老鼠,那股难以遏制的食欲顿时烟消云散。
“这个人不仅口味重,对于咱们的情况似乎很了解。”尤兵站在茅屋外面,指了指方桌,“上面摆着三副碗筷,桌旁有三把椅子,分明是给咱们三个人准备的。”
冰峰六被尤兵说愣了,“如此说来,这个人连张兴业失踪的事情也算计到了?”
“对。”尤兵点点头,“很显然,这张桌子和桌子上的三盘菜不属于这里。能够出现在这儿,而且恰到好处地让我们发现,说明这个人要么有预知能力,要么在暗中窥视着咱们。”
冰峰六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周围看去。院子很大很空旷,除了身后坐在石墩上的魏秀娘,再也见不到半个人影。
“咱们吃不吃?”冰峰六问尤兵。他说“吃”字时,感觉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他奶奶的,看着那些恶心的小耗子,让人如何产生食欲?
“吃与不吃咱们说了不算,要看主人的盛情!”尤兵抬起右手,向正屋方向指了指。在尤兵神识感应中,正房的能量波动突然强烈了起来。
能量波动为什么改变,只能有一个原因——屋内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冰峰六笑了,他粗狂的面容上绽出一丝笑容,“我到要看看这个装神弄鬼的主人长得是什么模样。”
这也怪不得冰峰六莽撞。其一,既然人家知道己方已经到来,还摆上了宴席,就没有必要再躲躲闪闪。其二,他在为张兴业的失踪而焦躁恼火。这几天,如果没有张兴业,冰峰六早已驾鹤西游。可以说,张兴业是他冰峰六的恩人。对恩人下黑手,就是对他冰峰六下黑手。
所以,冰峰六再无顾忌,大步向正房走去。
正房仅仅是一间相对宽敞豁亮的屋子。火炕占据了大半空间,在屋内的角落陈设着一些几欲散架、摇摇欲倒的家具。
在经过正房窗户时,冰峰六环眼圆睁,透过破损的窗棂纸向里面看去。
借着明亮的光线,冰峰六看到火炕上有两个年轻人。
“小鬼,你们给我滚出……”
“来”字还未出口,冰峰六像是撞见鬼一般,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身体猛地向后倒退数步。
冰峰六这一突然变化,让尤兵始料不及。尤兵本来紧跟在冰峰六身后,冰峰六向后急退,重重地撞在了尤兵身上。
尤兵闷哼一声,险些摔倒在地。幸亏他反应很快,以左腿为轴,身体向旁边一转,才险险站稳了脚跟。
“六兄,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去看看!”
听到冰峰六的话,尤兵顿感事情不妙。
冰峰六是个豪爽粗狂之人。粗中有细,细中又让人感觉他不拘小节。就是这样一个人,能被什么吓得变颜变色呢?
尤兵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一步步向正房窗台前走去。
在那个占据大半房间的火炕上,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背对窗户半蹲着,她的右手拿着一根梅花针,似乎在刺什么东西。也许是听到窗外的声音,年轻女子回过头去。巧得是,她的目光迎上了尤兵的眼神。
“啊!”尤兵难以自制地发出一声惊叫。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尤兵喃喃着,身体像被施了定身术般,手脚发软,再无力动弹。
这怪不得尤兵惊骇。通过破旧的窗棂纸,尤兵看到的那名年轻女子竟然与魏秀娘十分相像。不,确切地说,那名年轻女子与魏秀娘长得一模一样。不仅是长相,就连穿衣打扮也是一般无二!
冷静!冷静!
尤兵暗叫着自己的名字,努力遏制住内心的悸动,目光从年轻女子身上挪移开来,看向趴伏在火炕上的另一个人——一个同样年轻的瘦削男子。
由于男子趴在炕上,容貌看不甚清。只能看到他赤裸的后背,以及后背上的一行字——我是色狼!
当尤兵看到那个“狼”字是新郎的“郎”时,口中又一次发出“啊”的一声。
年轻女子似乎并没有在意窗外的尤兵。她回过头去,目光落在年轻男子后背的“郎”字上,她意识到刺错了,不由皱起眉头。
“怎么办”女子自言自语着,随后,又用梅花针在“郎”字打了个差,在旁边认认真真地刺出一个字——“狼”。
我是色狼,我是色狼,我是色狼……
一时间,“我是色狼”这四个字在尤兵脑海中循环往复地飞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