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低低地垂,雪安静地飞,在千里飞雪、少见人迹的无垠旷野里,一道鲜亮的红,从雪谷慢慢而出,如一丝新鲜血液,注进雪白冰冷的世界里,就此蜿蜒不绝。
十里红妆,伴两公主出嫁,几千精锐骑兵,为两公主护行,一路开道阔路,震慑周边,却也走得安稳安静,只默默前行。
渐渐的,庞大的队伍已经慢慢远离了风雪,在途径雪域与草原的交界处时,呼延灼和呼延冽两人,在这里出现了。
他们早早就等在了这里,因为他们知道,她,必定会经过这里!
洋洋洒洒不见尽头的送亲队伍停了下来,雪鸣风似乎已经料到了他们会来,他什么也没说,打马向前走了几步,转头遥遥望着在前的一辆马车。呼延灼和呼延冽便冲他抱一抱拳,笔直地驱马上前。
没有人阻拦他们,他们很顺利地就来到了那辆马车旁,但看着眼前这辆装扮得喜气豪华的马车,他们心里的感受,都实在无法言喻。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狼,就在这辆马车里!
而……
“什么事。”里面的人没有下马车,也没有掀开车帘,只有声音传出来,却也那般平淡冷漠。
呼延灼和呼延冽不免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不过才时隔几个月,他们再次相见的第一句话,竟会是这样的疏离漠然。
呼延灼扭开头去,他不善言辞,呼延冽知道,他必须开口。他保持着语调的平静,“我们来见一见你。”
等待了片刻,车里没有回话。
“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阿清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嗯。”没有情绪的一声。
又等待了片刻后,里面却再没有了半句话,呼延冽忍了又忍,仍旧压不住心里的那阵失落。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解下了系在腰间的那枚水蓝色玉佩,这是他早已打算好的。他把手伸进了车窗里,但没有撩开帘子,他身旁的另一只手,也同样如此。
呼延冽对着眼前看不见人的马车说,“父王已经为我们选定了王妃,不久后,我们也要成亲了。这是我们的贺礼,一片心意,还请收下。”
话落,这两个可以挽大弓,射大雕,驯烈马的铮铮草原男儿,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了。因为他们无法确定,马车里的人,到底肯不肯收下。
他们静静地等着,却一直没有等到任何声音,任何动作。
可就在他们黯然地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手上忽然一轻,玉佩,她留下了。
呼延灼和呼延冽互相看看对方,都眼神微亮,他们就在此刻,许下了草原男儿最郑重的承诺,“以后,无论你有任何事情,任何要求,只要见到玉佩,我们兄弟二人,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车里依旧没有回答,但此时他们也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队伍继续前行,呼延灼和呼延冽却没有离开,他们配合着大队,一路默默地护卫在狼的马车两侧,从不说话,也从不打扰。直到抵达了安陵边境,迎亲的队伍出现后,他们才挥鞭策马离开,走得时候,没有一句话,也没有半点犹豫。
狐狸和轩辕墨在迎亲队伍最前面并驾齐驱,他们远远地望着呼延灼和呼延冽远去的身影,神态平静,直至他们消失在地平线上,也始终平静……
狐狸的神情稳重而沉默,这段日子以来,他的身上,早已经看不到他从前的影子了。他看着前方不断靠近的喜庆队伍,神色柔和了些许,他牵了牵嘴角,轻轻地说,“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好好对她!”
说完,他便撒开了手,驱马前行,认真地准备抛去一切前尘往事,走向那为他而来的新娘。
轩辕墨淡淡地注视着狐狸的背影,眉心微微一蹙,眼眸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