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龄阴沉着脸,直到快到导演办公室,也没能压下心头的怒气。
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她正打算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想不到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接着出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头发很短,一副干脆利落的样子,不过在看到郑龄之后却愣住了,是实打实的愣住了,连让路都忘了。
郑龄不得不开口提醒道:“这位先生……”
“啊。”王超很快反应了过来,歉意的对郑龄笑了笑,赶紧把路让开。
郑龄回过头,就看见这个年轻男人走步匆匆的背影。
样子不像是对郑龄有兴趣,否则怎么看见她跟看见猫的老鼠一样。
王超一边往外走,一边庆幸劫后余生,幸亏郑龄在警察局没有看见他,否则这件事说不定会当场露馅。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王超觉得自己真是被裴湛钧坑惨了。
“导演。”郑龄推门进去,对站在书桌前的中年人笑道:“我来报道了。”
林健赶紧回过头去给她笑道:“这么早就过来。”
“嗯,回去还有一点事情。”实际上是想回去多陪一下关关,如果真的开拍,陪孩子的时间肯定更短了。
林健顿时想到刚刚离开的王超,他说要赶回去巡逻,所以6点半就过来了。
这年头的年轻人有这么忙吗?林健突然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你有没有看见刚刚出去的年轻人?”林健突然问道。
“年轻人?”郑龄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见到了,怎么了?”
“这位就是我们新的投资商,虽然投资不多,但是我们现在能开拍了。”这就是裴湛钧考虑的周全,当初他投资这部电影花了整整7000万,撤资以后这部电影几乎要崩溃,但是如果让王超再投资7000万,肯定会被郑龄怀疑是裴湛钧做的。
这么一来,郑龄果然没有怀疑,只是点了点头,说:“这是我的报酬可以等上映之后再付。”
“这个倒不至于。”林健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似有似无的叹息,“你的报酬只是支出的小部分。”
“就算我的小小心意。”郑龄落落大方的回答道。
“早就听说郑小姐的品行好,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林健不如王麟,自从郑龄当初参演了《唐风宁》,她在圈子里的风评一向很好。
估计是王导演在暗地里夸了郑龄无数次,才让所有的导演对这个女明星暗地里眼红不已。
郑龄抱着摇了摇头,“不敢当不敢当。”
“那准备好拍戏了吗?”林健让郑龄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旁的茶叶,亲手为她沏了一杯茶,一边沏茶一边问道:“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我希望你看看这个。”郑龄把剧本从包里拿了出来,递给林健,她有修改剧本的习惯,每次都要提前和导演说好,否则根本就没办法和其他人对上戏,好在每一任导演都非常欣赏她这种努力的做法,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改了剧本。
但是林健却发出了疑问:“这个是?”
“这个是……”郑龄低头,猛然间所有的话都在嗓子眼里堵住了。
因为她从包里拿出来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剧本,而是和前台争执不休的杂志。
郑龄的确是把这本杂志拿了回来,为了就是回去看看这个报道到底是不是从警局那里泄露出来的,但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手忙脚乱的把这个彩色的杂志收了起来,从包里拿出白纸黑字的剧本,额头上全是冷汗,“这个才是。”
不过现在林健对这个剧本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他抬起头审视一般的看着郑龄,最后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报道我也看过了,不过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说什么。”
这还不算说什么?这语气明显就是认定郑龄生了私生子。
但是郑龄却是不能说反驳的话,她低着头说:“谢谢导演的理解。”
听到郑龄这句类似赌气一样的话,林健顿了一下,然后眼睛里突然含上歉意,“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伤心个毛线啊,她压根就不是单亲妈妈好吗?
但是郑龄现在又不能解释,如果解释,关关怎么办?被网络上的人恶意评论,被狗仔队堵在路上随意拍照?
郑龄可舍不得她“儿子”被这么对待,所以这一切只能由她来扛着了。
“如果没有事我就回去了。”郑龄开口,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开心。
“不管外面媒体对你有什么样不利的消息,我们都愿意相信你。”林健站起身来,看着和自己女儿一个岁数的郑龄,叹着气说:“如果你想追究这些狗仔的责任,我们也愿意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作为一个一次合作都没有的导演,不管林健能不能做到,这些话的确说的很暖心。
郑龄点了点头说:“谢谢导演,我会注意的。”这次态度真心实意。
第二天。
郑龄坐在别墅阳台上,轻轻的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睫毛微颤,似乎在想着什么,长发被微醺的夏风掠起,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小包子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靠着门框远远的专注的看着她,仿佛担心自己一眨眼就看不见她了一样。
直到过了十几分钟,郑龄才发现了趴在门框后面的那个小小身影,“为什么在那里?”郑龄笑了,对着包子招了招手,后者迈着小短腿赶紧跑了过来。
“我在看妈妈。”关关盯着郑龄的脸,真诚的说:“妈妈真漂亮。”
“这么小嘴就这么甜,长大了可怎么了得。”郑龄笑了,伸手捏了捏关关绵软的脸庞。
闹了一会儿,关关就困了,小孩子就是这样,白天爱睡懒觉,晚上精力充沛,害得无数白天上班的父母头疼不已。
不过郑龄的生活习惯也不怎么规律,关关跟着她想睡就睡,想玩就玩。
绵软的包子趴在自己的身上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郑龄拍着包子的后背,不知不觉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
梁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个场景,灿烂的夜空之下,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起来无比的温馨。
但是再温馨也不可能永久,梁筝走上去一人赏了一巴掌,“大晚上的在阳台抽什么风,非要感冒了才安生。”
“……”郑龄和关关两脸懵逼,晕晕乎乎的站起身来,郑龄没有什么感觉,包子却是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
郑龄吓了一跳,赶紧去摸关关的额头,“幸亏没有发烧。”
这个时候梁筝已经拿着纸巾走了过来,温柔的替关关擦掉鼻涕,语气很不和善的说:“就算没有发烧,也要吃感冒药,而且这么小的孩子不能随便吃感冒药,必须要去医院。”
“我没想到你这么疼他。”简直比对郑龄还好,即使郑龄不愿意承认,但她还是吃醋了。
“这有什么可比性?”梁筝一看郑龄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扔掉手里的纸团,站起身来对郑龄说:“是你送他去医院还是我送他去?”
“还是你去吧。”不是郑龄不心疼包子,而是暂住证那件事已经让她够恶心了,可不想再闹出什么意外来。
梁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按理说这种事情郑龄一向是一马当先,今天怎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报道吗?”郑龄随手从鞋架上拿起那本胡说八道的杂志,递给梁筝,“就是这个。”
梁筝接过来,随手翻了翻,文章的大意内容就是说郑龄在国外生了一个孩子,而且从那个孩子的照片来看,很像裴湛钧。
虽然全篇都没有提及裴湛钧是那个孩子的父亲,但是暗示性很强。
“这照片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梁筝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韩致现在不在,梁筝要当郑龄的助理经纪人和危机公关,也就是说所有的事情都要她亲手去做。
郑龄一堵,因为梁筝不是本地户口,所以她自告奋勇带着自己的证件去给关关办暂住证,想不到却出了这种事情。
见郑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理由,而这两张照片又是这么的眼熟,梁筝很快就联想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大手一挥,霸气的道:“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忍,我会告这个地方的警察。”
“不要啊。”虽然很生气自己的资料被泄露了,但是郑龄追根究底还是很怂的,她发这梁筝的袖子喊道:“官官相护,我们是告不赢他的。”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梁筝气得想打人,尤其是想打面前的人。
“我……”郑龄刚想开口解释,救场关关就恰好打了一个喷嚏。
“看病要紧,你还是赶紧带上他去医院吧。”郑龄行云流水的换了一个话题,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钱包,塞到梁筝手里,催促着她说:“看病这件事比较急,你还是先去吧,而且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就让这种谣言传久。”
郑龄说这些话的时候,梁筝一直是冷冷的看着她,吓得郑龄讪讪的闭上了嘴。
最终梁筝还是带着包子出了门,郑龄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
这个消息梁筝最终还是没能压下去,只能看着这个消息像燎原之火一样,慢慢的燃了起来。
外面已经传得如火如荼,自家的艺人仍然傻乎乎的在沙发上涂着指甲,一副不关心天下事的样子。
“我当初怎么会跟着你呢?”把心操碎了的梁筝终于领悟到了,郑龄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坑。
郑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无辜的说:“这件事真的不怪我。”
“好了,什么都不怪你,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怼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律师?”
当初是郑龄要死要活的找男人,结果梁筝帮她介绍了一个,不到十分钟就被她怼了回来。
而且再看见那个律师的时候,对方脸色很难看,却什么话都不肯说。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郑龄吹了一下指甲,心满意足的放下指甲油,“他说他妈妈希望我能做一个全职主妇,我直接告诉他这不可能,而且我的收入绝对远远高于他,为什么他不能在家当全职主夫?”
对于这话,梁筝半信半疑,她和那个律师认识很多年了,像这种话他应该说不出来,“他当时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
“当然。”郑龄一脸的你信他不信我的心痛,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婚姻这件事情,再绅士的男人也会变得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