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郑龄想了很久,其实她完全可以解释清楚,那天晚上她和陆东行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不过是风太大,把雨伞吹跑了,陆东行担心郑龄受凉,所以用自己的衣服帮她挡雨,可惜后来还是淋透了。
可是解释了又有什么用,裴湛钧不会相信,他既然能派人跟踪她,就说明他在心底根本就不信任她。
忽然心就凉了,自己那么喜欢甚至到掏心掏肺的人,竟然不相信她,那么自己和那些自作多情的人有什么区别。
多的是人排队想上裴湛钧的床,恐怕他把她也当作了倒贴的女人之一。
梁筝本来想替郑龄请个假,结果一大早就看见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端坐在餐桌前,虽然脸色不是很好,但是比昨天精神很多。
放下手里的牛奶,郑龄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梁筝,开口问道:“最近韩致去哪里了?”
用手把自己的下巴抬了上去,梁筝道:“他说美国那边又出了点事情,所以他去解决了。”
“公司违约金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告诉他不用卖那边的房产了。”即使和裴湛钧的关系闹得再僵,郑龄也必须要拿到这笔钱,不是她贪财,而是她很需要这笔钱,大不了以后等他和楚长怡结婚的时候,她再把这笔钱当作份子随出去。
“这种事情给他打一个电话就可以了。”梁筝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走到她身旁,盯着她的脸问道:“你现在真的能工作吗?”
“当然能,不工作哪来的钱去交违约金。”郑龄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公司解约的事情必须要提早进行,不如今天下午我和你去一趟总公司。”
“这种事情我去交涉就好了。”艺人解约跳槽是一件大事,弄不好合同没有拿回来,反而被公司雪藏。
这种大公司最讨厌的就是明星不遵守公司规定,这个时候他们宁愿雪藏这个人,也不愿意放他走。
而且郑龄的状态不是很好,梁筝害怕到时候争执起来她会吃亏。
但郑龄也担心公司的人对梁筝不利,所以轻声道:“早晚会和老板见一面,不如一次性解决。”
“韩致说的那些证据真的有用吗?”梁筝担忧的问道。
“有用没用,反正现在我还没有和其他公司签约,这边也不能告我违反公司规定。”
“嗯。”相比郑龄梁筝这边的合同很容易就能解决,“我直接向人事部提交辞职信就可以了。”
“如果你真的要跟我去吗?”郑龄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让梁筝早上的困意顿时间消失不见。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大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去吗?”
“嗯。”郑龄真的点了点头。
不是她冷血无情,而真的是为了梁筝考虑。
目光慢慢的移到她的脸上,郑龄笑了一下,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的道:“我一点都不怀疑你的能力,所以才不想让你跟着我,你完全可以再带一个人,把他推到比我还高的高度,成为一个真正的金牌经纪人。”
“我不觉得金牌经纪人有什么重要。”梁筝说的是实话,韩致估计也不会在乎这个称号,否则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只跟着郑龄一个人。
郑龄真的有那么大的潜力吗?可能吧,她漂亮,活泼,性子好,但只要用点心,完全可以找出来和她差不多的人。
可是经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还在她身边,就说明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而郑龄却傻傻的以为他们在乎,“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利,所以我不想继续束缚你,你完全值得更好的生活,你现在不要急着回答,等你再考虑一下再说吧。”
说罢,郑龄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却仍然看不出血色来。
“你不要这样。”梁筝开口,声音柔软,“你这样子让我很心疼。”
“不会太久了。”郑龄垂下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和矛盾,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笑着对身后的人说:“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梁筝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你真的会和裴湛钧分手吗?”说实话陪郑钧,对郑龄已经够好了,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他人实在是没有资格说什么。
在梁筝看不见的地方,郑龄轻笑了一声,声音平静的道:“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都不够成熟,也不适合在一起。”
喜欢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困难是维持下去,郑龄相信裴湛钧对她是有感情的,可是这感情能维持多久呢?一个疑心这么重的人感情的维持下去吗?
不管心里是多么的伤心失落,在镜头前郑龄仍然是个勤勤恳恳的演员。
《唐风宁》进度不慢,现在几乎是拍到了高潮的地方。
金煦瑶扮演的明妃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也浮出了水面,而郑龄今天就是和她的对手戏。
这场戏是金煦瑶被皇帝审讯之后的事情,唐风宁穿着胄甲赶到大殿之上,在神情各异的大臣之中说出了当年的唐真被诬陷谋逆之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郑龄觉得金煦瑶的脸型真的有了略微的变化。
金煦瑶站在一个角落里,视线不小心的郑龄撞上,很快又移了开来,面上虽然云淡风情,但是心里很恶毒的想: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她的名气会超过郑龄,自然能出这口恶气。
而且她现在对自己的容貌更加自信,想必不出时日,就能辉煌腾达。
其实郑龄对她真的有那么大的敌意,一方面她懒得理娱乐圈这些蝇营狗苟,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和金煦瑶的公司不一样,市场也不同,根本没有比较的必要。
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金煦瑶嫉妒她嫉妒得发疯。
回想自己和金煦瑶这些年来的交手,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觉得金煦瑶很可能是为了那个男人。
从第一次相遇就是金煦瑶下的圈套,想必她对裴湛钧怀着势在必得的念头,可惜对方压根对她不感冒,反而转头迷恋郑龄。
用这种理由来解释金煦瑶对她的敌意似乎解释得通。
忍不住耸了耸肩,裴湛钧喜欢谁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她来背锅,不过好在现在裴湛钧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金煦瑶想凑上去,郑龄也不会反对。
“一二三,开始!”随着王麟一声令下,全部的演员和摄像机就位。
金煦瑶仍然穿着那件金黄色的裙子,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美艳,只剩下暗淡无光,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漫上眼眶,顺着她苍白的脸流了下去,但是似乎想到自己不能这样,她抬起手胡乱的抹去了泪水,抬起眼睛看着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不可置疑的问道:“皇上,难道你宁愿相信这些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皇帝似乎有所动容,但脸色很快就冷了下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扶手,大骂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承认吗?你和你哥哥残害我朝忠良,搜刮民脂民膏,做尽了坏事难道还有我一件件给你指出来吗?”
金煦瑶胡乱的摇着头,声嘶力竭的道:“皇上,你不能这么冤枉臣妾,你明知道这些人都没有好心,可你为什么要选择相信他们呢?”
“我不相信他们,难道要相信你吗?”黄帝似乎是要下定决心把这个妖冶夺权的女人送上断头台,为了让她更死心,皇帝大手一挥,道:“如果你真的要见到棺材才落泪的话,让我满足你这个心愿,召唐风宁进来。”
“召唐风宁。”
唐风宁穿着一身黑色的胄甲,站在摄像机前,格外的引人注目,剑目星眉,就算是神情清冷,也忍不住想让人靠近。
她缓缓的踏上台阶,镜头从上而下的推过去,让唐风宁始终位于镜头的正中央,气氛压抑色调灰暗,不算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唐风宁越走越慢,她想到了很多,想起第一次踏上这个台阶的时候众大臣要求她指出她亲生父亲的叛国罪证,第二次踏上这个台阶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唐真的尸体被太监从上面拖了下来,血流了一路。
这是她第三次踏上这个台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这几年来她涉险跑去北狄找自己的哥哥,遇到又错过自己心爱的人,披上铠甲成为战无不胜的女将军,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惨死在这个面前,恍惚间忽然觉得错过了不是几年,而是半辈子。
“罪臣唐风宁,参见皇上。”唐风宁身体真的很直,目光对上皇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躲闪。
“大胆!看见皇上还不下跪。”一个太监扯着尖利的嗓音大声道。
郑龄不卑不亢的回答:“我乃他国将军,也算半个使臣,没有跪拜皇帝的职责。”
“唐真既然是我朝臣子,那么你作为他的女儿自然也是我朝子民。”一个文臣站了出来,看着唐风宁素白的脸,拧着眉头道。
唐风宁瞥了他一眼,文臣竟然害怕的缩了回去。
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她可是这几年来最炙手可热的将军,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打起仗来不比当年的唐真差,或许是因为家道中落,孤身一人的她更是在战场上不要命,带军突围,亲临沙场,唐风宁都做过,而且比其他人做得都好。
“我父亲是当朝臣子,可是他在临死前你们认为他叛国通敌,当时你们不认为他是这个地方的臣子,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唐风宁目光淡淡的扫过全场,冰冷得和看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对唐风宁的控诉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她说的没有错,唐真的死可谓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但是当时朝中势力正混乱,新兴势力迫于把老旧势力打败,对于唐真,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落井下石。
可谁曾想到,唐真的儿子真的做了叛国通敌的奸臣,而他女儿唐风宁最终会变成叱咤沙场的女将军。
果然是轮回报应,所有该来的都会来。
皇帝也说不出半句话,只等唐风宁开口,只见她的眼睛落在金煦瑶的身上,慢慢的扫过她全身,眼中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你现在还不愿意承认你当初对我父亲做过的那些事情吗?”唐风宁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