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皇帝赵瑄却面色一变,冷冷对费仲辰说道:“难道黑汉国对不死药也有兴趣?”
陆奕见他脸色,刚才被黑汉国使节所辱也没如此愤慨。顿时明白赵瑄定是怕黑汉国恃强抢走不死药,而他可以不在乎江山社稷,不在乎天下万民,唯一要的就是长生不死。费仲辰那神往的神色让他生出一丝警惕,不死药是他唯一追求,岂能让黑汉国染指。
“皇帝陛下多虑了,在下只是多年前有幸得缘与杨国师相识,甚是仰慕他的风采。今次出使大赵,但却不能得见他一面,不禁甚为有些遗憾。”费仲辰缓缓道。
赵瑄脸色稍缓:“国师日夜为朕之大计操劳,朕也好些时日未曾见过他了。且国师乃神仙中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费国师你也不用太过遗憾。”
费仲辰叹口气道:“这倒是费某无缘了,憾事啊!”
才说完,一个清幽的声音却从远处传来:“承蒙费国师挂念,杨某十分荣幸!”
陆奕心中暗自佩服,听这声音,杨文谏应该还在宫外,离这里起码几里之遥,却还能准确听见大殿里面众人的对话。这份修为当真少有人能及,此刻的自己就还作不到!
一晃眼,杨文谏已经走进殿内,这速度也十分惊人。
陆奕正面看着他,那玉般的肤色实在太让人惊叹,也不知道到底练了什么玄攻,真似神仙中人。
杨文谏目光扫过殿内之人,在陆奕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到费仲辰身上。
费仲辰看着杨文谏,眼里面有些惊讶:“二十年前见杨国师之时,鬓上乃有二毛,如今却全是黑发,如此返老之象,看来国师九玄攻又有精进。”
什么是九玄攻,陆奕完全没有听说过,不过费仲辰说来,多年前杨文谏须发皆白,如今却如壮年一般,太过神奇,看来杨文谏那奇怪的如玉般肤色也必定和这功法有关。
不过最兴奋的却是皇帝赵瑄,听闻杨文谏竟然越来越年轻,而且是别人亲自证实,似长生之事已经不在遥远,心中期待更甚,连忙命人为杨文谏赐座。而满朝文武,有次殊荣者,唯杨文谏一人,可见赵瑄对他的宠幸。
杨文谏谢过皇帝后,对费仲辰道:“费兄,亦是风采不减当年。以费兄值身份高贵,今不辞万里而来,恐非简单的充当使者而已吧?”
“费某素来仰慕大赵之文化,对中土人物也万分敬仰。此番前来,不仅能得见国师天颜,也有幸见识如这位小兄弟一般年轻超绝的剑手,果然不虚此行。”费仲辰看看陆奕,由衷赞叹道。
杨文家再次看看陆奕,却没有说什么,两人又谈论了一阵。赵瑄便命在西苑中赐下演戏,招待黑汉国使者。而慈光寺众人也在邀请之中。
陆奕时隔两月再入西苑,此番却是光明正大,心情自然大不同。此时已经是仲夏,外面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但西苑里面绿树如茵,流水环绕,凉爽无比,十分怡人。
筵席中或因为杨文谏之故,没有大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而独孤明被陆奕重创早已经被送去驿馆,齐雅德对陆奕剑术十分佩服,两人同席而坐,谈论着用剑的心得。
参加筵席的人中,还有部分乃是东宫的官员,不过赵瑄在位多年,他的权力欲望又重,故太子平时十分低调,甚至没有什么存在感。不过不知为何,陆奕却很明显感受到东宫之人对自己颇有善意,不远处还有一些似是东宫的内眷,隐约有几个女子模样,不过却看不真切。
赵瑄先举杯道:“费国师不辞千里出使赵国,朕先敬你一杯。”
费仲辰亦举杯道:“先前费某多有无礼之处,还请赵国皇帝多多包涵。”
赵瑄大度道:“费国师既为使者,自然当为黑汉国王尽忠。各位其主嘛。”西域之地实在太过遥远,对赵瑄来说实在可有可无,若不是今天有人提起,他甚至都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块地方,能用极西荒僻之地,使黑汉国不来干扰自己修行,他内心还求之不得。
陆奕王萱对望一眼,看到皇帝如此德行,说不尽的失望。满朝文武也多有怨者,不过今日许宗周的例子还在眼前,也无人敢扫赵瑄的兴头。
杨文谏作为当今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也成了无数人争相讨好的对象。他淡淡的喝过几杯酒后,却走到了陆奕跟前。
“这位小兄弟,好俊的身手,和黑汉剑神齐雅德先生比剑,也不落下风。我大赵有此等人物,当真万幸。”
齐雅德却正色道:“此言差矣,陆兄剑法远高于齐某。剑神之称只是愚人无知之言。”
陆奕深知杨文谏此人深不可测,上次一颗珠子那霹雳之威便轻易让自己重创,此刻自己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不禁十分小心。
“国师谬赞,愧不敢当,在下修为浅薄,若非齐兄手下留情,恐怕我已经身死。”
杨文谏微微一笑:“以小兄弟的身手,应该大大有名才对,却不知师从何人,为何江湖中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字。”
“在下只是一弃徒,实在不忍说出,以辱没师门。”陆奕自不愿意说出自己来历,他对杨文谏防备甚深。
杨文谏却没有继续追问,只言道:“只怕任何门派,都会以有你这种弟子为荣。秋月法师,你我宣扬教义虽不同,但终是为了大赵效力,教化万民,不若割爱让这位小兄弟助我一臂之力。”他毫不避讳秋月在场,立刻对陆奕开始招揽起来。
秋月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来是缘,去也是缘,分是缘,聚亦是缘,国师何必强求呢?”
杨文谏对秋月淡然一笑,陆奕看得出来,他对秋月似也有忌惮。秋月之迷实在太多,即便陆奕离他这么近,也是看不穿。从他清凉台辩法开始,以及后面的求舍利,甚至找到陆奕当护法居士,每一步都完全超出了杨文谏意料,步步落入下风,已经让杨文谏对他刮目相看。
酒宴结束后,天已经全黑,陆奕和王萱回到了住处,听到王萱睡着了后,陆奕悄悄又溜了出来,直往秦都而去。
秦都已经宵禁,但这有怎么能难得住此刻的陆奕,几丈高的城墙对他来说,如履平地,他身形极快,象一阵风般驿馆飞去。
费仲辰绝对不可能只是出马威胁一下赵国皇帝那么简单,而杨文谏和他绝不是向面上的那么友好。而陆奕猜测,他多半也是为了什么长生药而来。
杨文谏依靠四神兽炼制长生药,出云子师叔祖、王易以及聪慧和尚等人当初却是想从佛道魔三者功法中寻找一种长生的途径,这两种似代表了不同的长生追求方法。前者练外丹,后者则是以气练内丹,陆奕隐隐感觉到,这两股势力多半有什么联系。
齐雅德告诉陆奕,三天后他们即将启程返回黑汉,陆奕笃定费仲辰要是有所动作,必定就在这两日,甚至就是今夜,正好去探寻一番。
到了驿馆,陆奕藏身在树影当中,而费仲辰等人所住的房间灯还亮着。虽然今日未见过费仲辰动手,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一个高手,甚至综合实力有可能还在齐雅德之上。故他小心无比,将心跳呼吸甚至肌肉收缩的频率都调整成风声一致,缓缓的靠近费仲辰的房间,只有这样,才可能不被发现。
“国师,那杨文谏实力如何,怎得你如此正眼相看?”齐雅德的声音。
“如今我也看不出他的修为如何。”费仲辰道。
“难道竟比国师修为还要深厚?”
费仲辰叹一口气道:“你可知道二十年前他何种模样?”
齐雅德摇摇头。
“二十年前,我曾与杨文谏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其实力已经深不可测。而他修炼的九转玄攻亦是十分神奇,与逍遥门的通玄功以及溪谷的阴符术同为中土道门三大奇功。”
陆奕听到心内一震,齐雅德又问道:“道门三大奇功?”
费仲辰解释道:“二十年前,我见他之时,当时他须发皆白,诚如一个慈祥老者,今日他的情形你也见着了,当真似返老还童一般。这就是他九转玄功精进之状,这九转玄攻传说修炼到几支可以肉身成圣,而产生的天罡气乃是天下至刚的真气。不过这门功夫极其难练,从名字上便知,需要九转方可大成。但这种逆天之术,实在超越人体极限,实际上从未有人真正达到九转,若能有七转之数,怕已经天下无敌。”
齐雅德问道:“以国师观之,杨文谏修为当有几重?”
费仲辰面有忧色:“我也实在看不透,若是杨文谏只有六重修为,我或可勉力与其一战,但若是有七重,我万万不敌。不过二十年杨文谏修为只有五重,这玄攻越到后期越是艰难,短短二十年之内,应不会达到七重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