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奕还在出神,王儒却转开话题道:“陆奕,信不信,我早知道你要来!”
陆奕听得十分惊讶,但王儒岂是妄言之人。
“一年之前,过风云对我说发现了聪慧和尚的踪迹,我对他用化功散毒害了出云子前辈始终耿耿于怀。本来我王氏已经立誓绝不踏出溪谷一步,但处于对出云子前辈的愧疚,我便想去找聪慧和尚问一个究明白。不过出发前我心绪颇为不宁,便为自己抽了一签以测此行凶吉,签曰:劝君切勿他人求,似鸟飞来暗箭投。乃下下之签。而我卜算之术远不如先人,我对这签诗也将信将疑。”
“随后我再抽了一签,这一签乃是一叶扁舟过大江,波涛浪涌似无妨,又映照了此前一签意思,不过这个却是大吉之兆,暗示我此行虽有波折,但却终会化险为夷。”
陆奕还未清楚为何王儒知道自己会来,这两件事情似毫不相关。王萱也在一旁静静聆听着,王儒看了一眼女儿,心里面无尽的慈爱。
他顿一顿又道:“而在此时,谷中却发生了一件奇异的事情。”
王萱连忙说道:“爹爹,是不是金面产生异象之事。”
王儒点点头,说道:“正是!”
陆奕见那金面明明平淡无奇,会有什么样的异象。又听王儒说道:“这金面可不是平常之物,流传已经近千年,虽是一直由溪谷在保管,但却无人知道来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金面有择主功能,历代金面的主人无不是品性敦厚良善之人。”
这下陆奕方才大奇,这冰冷的面具难道还有生命,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王萱解释道:“奕哥哥,你可能不知,自从魏爷爷离开后。那金面已经沉寂了三十年无异相。就在半年前,却一直闪着金光,耀得昏暗的密室也黑夜如昼,这便是金面新一代主人就要诞生之相。”
王儒也点点头,对依然震惊的陆奕说道:“正是如此,这金面择主却是千真万确,而历代金面主人都可以从金面中获得一门无以伦比的绝艺,上一任金面卫魏源无敌天下的解牛刀法便是由此得来!”
陆奕摇摇头笑道:“看来我必定不是这金面的主人,否则我当已经修得无双武功,何至于被风云伤得如此之重。”
王儒却凝重道:“非也,陆奕,你可还知道我还为此事专门卜算了一次,你可知道这次卜算的结果是什么?”
“晚辈不知!”
“你可还记得我在过家地牢里面说过的那一句话?”
陆奕心头一震:“前辈说的可是忘忧清乐在称棋,坐隐吴图悟道机?”
王儒点点头,说道:“正是!当日我对此签十分不解,直到你出现!”
“忘忧清乐在称棋,坐隐吴图悟道机。这不就是对弈吗?奕哥哥,你名字里面带着奕字,肯定是你了!”王萱接口道。
王儒亦是点头,“嗯,正是如此。后来我即将出谷,对外却称是闭关,但心中实在不宁,便把金面秘密交给了萱儿。不想正遇见了你。”
陆奕心内十分震惊,王儒又道:“至于你为何还没得到金面里面的绝艺,以我猜测,这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次里面的绝艺绝对非同小可,以你现在的功力还无法驾驭!”
王萱忙问道:“爹爹,到底什么绝艺,奕哥哥这么厉害的人也无法驾驭。”
王儒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这次必定非同小可。陆奕你当前的修为已经跻身当前一流高手之列。当初魏源获得解牛刀法之时,修为都远不如你。由此可见这次金面的传承功法一旦出世,不知是多么的惊天动地,震古烁今!”
王萱明亮的眼睛闪烁不定,满是期待之色。陆奕不过却没有他们的信心,这或许就是巧合,自己是不是那金面的主人该还是两说。而自己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聪慧和尚的踪迹。
“前辈,那聪慧和尚到底又在那儿出现?”
“过风云上次对我说,聪慧和尚最近一次乃是出现在离秦都不远的慈光寺!”
“慈光寺!”陆奕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心中电转,那不是秋月和尚所在的寺庙吗!
“此事不急于一时,你伤得极重,先养好伤再说。”王儒连忙劝慰道。
陆奕心内十分焦急,不过他也是沉得住气的人,深知欲速则不达之道理,自己需要迫切的恢复伤势。
剩下的几天,陆奕只全力的疗伤,在回生决的快速运转之下,伤势也恢复得奇快。不过这次伤得实在太重,不停的全力疗伤七天,伤势也只好了一半,不过行动已经无大碍。而这些天王萱对他照顾十分细致,他内心也十分感激。
而溪谷中确实是世外桃园,没有苛政,没有劳役杂税,人人安居乐业,不过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该离开的时候到了。
辞别之时,王萱十分不舍,想和陆奕同去。但却被王儒以王氏一门不出溪谷为理由严厉喝斥。陆奕看着眼泪汪汪的王萱,心里面却暗自高兴,若是她真和自己同去,那才麻烦了,不过面上还是遗憾的安慰道:“前辈的话自有道理,何况的外面的世界险恶,这里安乐的生活天下难寻。萱妹你就呆在谷中吧,我有时间定会来看你。”
王萱闷闷不乐,不过依然替陆奕整找行囊,尤其不忘将那个金面替陆奕收好,嘟了一下嘴对陆奕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不用带着我这个包袱,你心里定是开心得很!”
陆奕被她说破,有点尴尬,王儒又道:“聪慧和尚早在百年前便是当时最强的几个高手之一,其修为如天高,如海深,秋夜愁,过风云在他面前都是小字辈,你自己可要当心。”
陆奕连忙称谢。
“去吧,出谷的路我都画在了图中,切莫走错了。不然引发了护谷大阵,那可十分不妙。我也就不送你了,我中毒已深,如今就要闭关,估计也要花一年时间方能恢复。唉,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祝你早日大仇得报!”
陆奕朝王儒鞠了一躬,又向王萱挥挥手,便转身而去。
出谷之路因为有地图指引,故毫无波折,时间已经是初夏,云雾山中树木十分葱郁,陆奕行在山间,心情比来时好得多,毕竟自己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要找到聪慧和尚师徒复仇即可。
陆奕伤势没有痊愈,只得一边疗伤一边赶路,故一路走得甚慢,几天后陆奕走出了云雾山,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而路上往北的行人渐多,不过大多瘦弱不堪,更有甚者身上只剩下一张皮,人不人鬼不鬼,竟然是逃荒的饥民!
陆奕大惑不解,前几年中原地区年年大旱,有饥荒倒也正常,不过去年至今风调雨顺,为何还这么多灾民。而陆奕通过一个灾民了解到,前几年大旱之时,众多灾民家无余粮,为了活命,往往不得已只能将自己的田地贱卖,豪门乘机大肆兼并。如今虽然旱情过去,但还有自己土地的农民十不存一,故不得已辗转前往京城为求一条活路。
陆奕看着一路上络绎不绝时有悲伤哀嚎的难民,心里面也是十分沉重,而难民中也多有感染疫病者,因为误食了野菜和蘑菇中毒的情况更是常见,陆奕也尽力相治,一如当年同师父无尘同去无极山所为,或许这就是陆奕唯一能替这些灾民所作的。
如此一来,陆奕立刻获得这些他们的尊重信任,在流民中产生了极大威望,陆神医的名号也不胫而走。不过陆奕这几天却觉得十分奇怪,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测,而他也小心察看,却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几天后,来到了安阳镇,这里离秦都不远已经属于京城所管,这一带是是东南几州到秦都的必经之地,最是民富物丰。陆奕还未进镇,便看见镇外立着两个巨大的粥棚,不少饥民围在粥棚前,不过奇怪的是去大部分人都是观望,少数领粥的人却在哭泣。
陆奕走近一看,方才发觉施粥的却不是那些大户,在道路左边的乃是一些和尚,而右边的却是一些道士。从一些饥民议论纷纷中,陆奕方知,原来这粥可不是免费!那些和尚竟然都是来自慈光寺,乃是想在灾民中选择部分有慧根之人度入空门。而那些道士却均是国师杨文谏手下,两方针锋相对,抢起信徒来。
陆奕看着这情景,心里面说不出的感觉,这两方吸收信徒根本不管其对信仰的虔诚,只是单纯的扩充势力而已,可以预见的是这两方势力展开龙虎争风,将对这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天下走势更添加了许多不确定性。
陆奕默默走近镇内,看见成群的饥民呆在街两旁的屋檐下,还有十几岁的女童头上插着草标,**悲哭者不知凡几,他实在有些不忍看,不忍听,心中阵阵刺疼。而镇上大户却毫不受此影响,依然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尤其远处一座豪华的酒楼,还传来一阵阵丝竹之声,夹杂着一些人的欢声浪笑。
陆奕心里面十分震怒,想要去看看,这到底是些什么人,竟然如此毫无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