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中的门轻响一声,一个黑影走了进来,依然是宽大的黑氅,遮住了脸面。
那人见陆奕已经醒了,说道:“宁公子恢复得好快,摧心掌如此厉害,我还以为你至少得需要三天才能醒来。”
这声音熟悉无比,还是个女声,陆奕惊呼一声:“是你!”
那人随手将黑色大氅解下,露出了曼妙的身材,顿时室内又充满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竟然是萧缳。
陆奕从未想到这女子竟然身负高妙的武功,一直以为她只是以琴棋书画见长。
萧缳面上依然还戴着轻纱,只露出梦幻般双眼。她轻轻提起油灯,走到陆奕身前,揭开了盖在陆奕胸前的一副薄被。
陆奕知她是察看自己胸口伤势,不过自己身上似只着内衣,此刻又是孤男寡女独处暗室,脸上却是一红。
萧缳见他模样,眼中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轻笑道:“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反正昨天该看的都看了。” 萧缳全无一点才女风范,开起陆奕玩笑,语言之中带着一些江湖之气。
陆奕心中更窘,只得道:“多谢萧才女救命之恩。”
萧缳见他模样,心中不知为何一乐,言道:“我算什么才女呢,宁公子才是大才,我现在还在思索着“烟锁池塘柳”的下联呢,不过却全无一丝思绪。”
这个对联乃儿时和父亲游戏之时父亲所出。陆奕想起父亲的音容一下变得黯然。萧缳见他样子,也毫不在意,熟练的解开陆奕胸前的纱布,上面还有一些污血。
“这摧心掌中含有剧毒,我已经用银针给宁公子拔除。不过宁公子要想要完全恢复,怕也还需要一些时日。”
陆奕知她定然不知道自己所修回生诀的神妙之处,这等伤势再给自己两三天当恢复如初,不过若是没有萧缳为自己先行治疗,的确也要麻烦很多。当下便向萧缳投去感激的眼神。
萧缳又拿出一瓶药膏,双手轻搓,替陆奕敷在胸口之上。她一双手柔若无骨,从陆奕敞开的胸口划过,陆奕心中顿时生出异样感觉,同时连忙欲挣扎抗拒。
萧缳见他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不过面上却作出要生气的模样,伸出一根手指一点轻按陆奕胸口,嗔道:“别动!再动我可生气了。”
然后又拿起药膏,欲替陆奕敷上。
不过陆奕觉得太难为情,连忙道:“萧姑娘,不用你劳烦你动手,我自己来都行。”说完陆奕便想挣扎着张手去拦住胸口。
萧缳却不管陆奕,见他手便要伸过来,“啪”的一声拍在陆奕中掌处,陆奕疼得嗤牙咧嘴,见陆奕老是不听招呼,这下萧缳可是真生气了。
“叫你别动,你非是不听。”萧缳打了一下陆奕之后,也是有些后悔。
陆奕一声苦笑。
“对嘛,这样才乖!”萧缳见陆奕不再动弹,心里十分高兴,小心的替陆奕将药敷完。
这等待遇,当真艳煞旁人,不过陆奕心里却十分煎熬,总觉得那里也不好。
“宁公子,你这身上肌肤如此晶莹白皙,只怕好多女子也不如,为何这脸上颜色却一片黝黑呢?”萧缳笑盈盈问道。
陆奕容貌十分清秀,皮肤也较白,尤其经过先天之火洗毛伐髓后,皮肤更是显得晶莹细腻。这时候被萧缳看着,陆奕也知道,自己易容之术定是瞒不过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被迫改变一下容颜却是无奈之举。就像萧姑娘你,还不是也用一袭轻纱,遮住了你的绝世容颜。”陆奕回道。
萧缳又看着陆奕面上的络腮胡子,笑道:“你也想看看我的样子吗?”
陆奕费力的摇摇头。
萧缳眼里又透露出一股狡黠,说道:“天下男人多有觊觎我容颜者,不过我却他们看,不过呢,宁公子要是愿意看呢,我倒可以破例一次。”
陆奕听她这语气已经有些暧昧,原本这可是万千男人求之不得的美事,不过陆奕心里面喜欢着宁玉霜,又同青萝千差万错结缘,实在不想再有任何的男女纠葛,故又是摇摇头。
萧缳见他竟然多次拒绝自己,心里面竟然有了一些小小的失落,觉得这个男子确实与众不同,随即眼神又是一阵变幻,假装生气的对陆奕道:“哼,好像我非要你看不可似的,我只是觉得这村庙里气闷,想解开面纱透透气而已。”
陆奕此刻才知道这里竟然是一座寺庙之内,想起自己在秦都时自己也寄身在一座小庵中,那老和尚不知道是否还健在。
这时候萧缳轻轻解下自己的面纱,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顿时出现在陆奕面前,陆奕也是心头不争气的跳了几跳。也只怪这张面孔太过惊艳,陆奕见过的美女也是不少,如玉霜、青萝、红叶等人,但这些女子在长相上或与萧缳不分轩轾,但萧缳却多了一种更她们身上没有的气质,那就是专属于女性的万千风情。这也难怪,玉霜青萝等人虽然长得美丽,但均是修道之人,面上都有一丝雍容和严肃,其中最以红叶为甚。但萧缳身上却把女性独有的媚丽展示得淋漓尽致。
陆奕暗道,难怪萧缳要面纱覆面了,以前一直以为红颜祸水只是男人的借口,若心有大志,怎会被美色迷住。但看到萧缳模样,陆奕倒有点理解古时因美人丢掉江山的君王,只萧缳这张面孔要真放出去倒真可达到祸国殃民程度。陆奕深信,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这无双的容颜!
还好,陆奕却是这少数男人之一,只在片刻的惊艳后,立马恢复了平静。萧缳见他面色,眼里欣赏更甚,只是心中却多了点那么小小的失落。
萧缳看着陆奕枕在头下的水柔剑,想起那天陆奕大战三才杀手的情景,这剑看起实在笨拙,便笑道:“宁公子,世上习武者之剑,无不追求轻灵锋利,为何你却反其道行之。”
逍遥门之事自然不能同她透露,陆奕只有含混道:“我这等粗人,配这等粗糙的剑,倒也是相得益彰。”当日青萝却是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说的是魔女配魔剑。陆奕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失常想起当日和她在一起的情景,此时脱口而出,竟然话语也相通般。
萧缳听他说自己是粗人,不禁哑然失笑,似嗔非嗔道:“你若是粗人,天下可还有几个算是博学君子。而我这个所谓才女又算得了什么,你是在故意取笑我吗?”
陆奕见她嗔怒间嘴角微微上翘,一颦一动皆动人心魄,让人难以抵挡,连忙说道:“在下非是故作姿态,先前那些多是从先父那里学来。”
“哦,令尊必定是博学多才,这种风采只想来就让人神往。”
陆奕见她对自己父亲非常推崇,心里也是好感顿生。
“嗯,只可惜父亲却被奸人所害。”
见陆奕似神情开始有点悲伤,萧缳转开了话题,又看看水柔剑,最后眼光落在陆奕放在水柔剑上的右手,突然问道:“宁公子这手上这刺青倒十分别致。”
陆奕心里十分尴尬,那个正是青萝走的时候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留下的痕迹,青萝那编贝的玉齿印在手上清晰无比。萧缳必定已经看出这不是刺青,不过这个印子来由没法和别人说,陆奕只得支支吾吾道:“只是不小心受伤,倒不是什么刺青。”
萧缳眼睛一亮,美目中带着一丝狡黠,轻笑道:“这倒像是那个小女儿家胡闹的痕迹,宁兄看来倒也不是表面上的那么一本正经,看来也是风流之人啊。”称呼已经由宁公子变成了宁兄,话语里面带着一些揶揄之事。
陆奕老脸一红,就连脸上黝黑色的伪装也没能掩饰住,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窘迫,萧缳看在眼里,笑容更加绚烂。
“以宁兄的才华武功,天下女子自然趋之如骛,这倒也是常情,宁兄何必这么难为情呢?”萧缳扑哧一声,这次却是笑出声来。
陆奕脸上更热,结结巴巴说道:“非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呢?宁兄,萧缳可是什么也没有想啊!”萧缳这时候纯也逗陆奕为乐,看他脸红的样子,心里面十分快意。陆奕也未曾想到,当日在望江楼中,看似如此近乎清高的一个女子竟然如此古灵精怪,只得默然不语。
萧缳知他面子较薄,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宁兄,你与秋夜愁有仇?”
陆奕精神一阵,萧缳也知道秋夜愁的名字,心中顿时燃气一股希望,连忙问道:“萧小姐,你知道秋夜愁!”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萧缳点点头,陆奕顿时一阵激动,竟然忘记了浑身的疼痛,一下子坐了起来。不过这一下用力过猛,随即又颓然的倒下,浑身欲裂,不过有美在前,却是没有叫出声,强自忍住。
萧缳见他如此,心里面先是一惊,随后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又微微的有些心疼,怒道:“这么激动干嘛,再这样我可不告诉你他的事情。”不过眼里面全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