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奕将青萝负在背上,又害怕在湖中走失,更是借来青萝那坚韧无匹的的绿色衣带将两人紧紧捆住,后来才知是千年寒蝉丝所制。一切准备妥当,陆奕展开逍遥游身法遁水而行,这身法端是神奇,从水中穿行,不曾遇见半点阻力,其速不比陆地之上差得分毫。陆奕大喜过望,心道以后若是真能修炼到阴阳二气在体内循环不息,必可如水下游鱼般自在,不像现在还需头伸出水面换气不敢长久呆在水下。
青萝紧紧贴在陆奕背上,一路之上没有一句言语,陆奕只感觉背上似偶有点点热流偶尔滴在脖上,却不知道何物,心里也不曾在意。片刻后,远方传来巨大的水流轰隆之声,奋力游去,却是好大一片断崖,湖中之水奔泄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瀑布。陆奕心内大喜,背在青萝顺瀑布而下,顿时扑通一声水响,两人落入一个碧水潭中。陆奕几个月来首次见得外面的青天白云,极为兴奋,放下青萝,心中实恨不得立刻飞回无极门中。
青萝将那龙雀剑提在手中,看着陆奕归心似切,眼里不知道似喜似悲。陆奕率先开口说道:“青萝姑娘,你我同历生死,今日分别再即,也不知是否还有缘相见。陆奕却是对姑娘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姑娘答应。”青萝听得眼中亮光一闪,顿时答道:“你说,无论什么事情,那怕..我也答应你。”,说完面带娇羞。陆奕见青萝表情却是一愣,忙诚挚说道:“青萝姑娘,我观你其人,虽身处魔门,但却心底善良,绝不似魔门中那些残暴之人。何不迷途知返,以姑娘的灵慧,择一正派拜一名师,绝非难事。”青萝眼光立即暗黯淡下来,脸上浮现一丝冰冷:“何为正何为魔,你等所谓名门正派中人,行事狠辣比魔门尤甚,虚伪奸诈之徒更是不胜烦数。不过是百年前侥幸赢了道统而已,成王败寇,史书历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粉饰!”
陆奕听得大诧,又见青萝激愤异常,心知她必不肯听自己之劝,也只得作罢,只得向青萝道别。才走出不到百步,却听见背后青萝I传来一声大喊:“陆奕!”声音似带有哭声,连忙回头一看,青萝却已然转身飘远,远处山头只留下一道青色人影。
顾不得青萝,陆奕辨明方向朝无极山而去,沿途甚是荒凉,不见人烟。行走到第三天,陆奕一路风尘感到有些疲惫,远远望前面有一座高山,似有流水传来,连忙走了过去。饮得甘甜凛冽的山泉,精神顿时大好。正要离去,突然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机扑面而来,远处土坡松岗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影,一身被蝠翼般的黑色大氅遮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珠,形如饿狼,在青天白日之下看着十分诡异。而陆奕心头传来阵阵悸动,心中生起无法抵抗感觉,这一生所遇的人中,唯有宁无极方能有如此威压。更恐怖的是,那杀机如影随形,牢牢将陆奕锁定,让其不敢动弹分毫,只得暗自运气戒备。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冰冷如来自九幽之地,一双碧绿色的眼珠盯着陆奕,刺得其心里发毛。
此刻陆奕体内真气运转,心中烦恶之气顿减。心知此人绝不是正道之人,不过却也丝毫不惧,朗声说道:“在下无极门下弟子,敢问阁下何人?”
不料那人却突然目录凶光,杀气更甚:“你就是宁无极尘下那陆姓弟子?”陆奕面有诧色,心中实不知道这魔头怎知自己名姓,一时竟忘记回答。
那人将陆奕表情看在眼里,嘴里发出如夜枭般长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姓陆的小子,你胆敢杀我门下四人,今日必要你后悔来到这世上作人!”
陆奕大惊,此刻才知此人却是天魔门门主天魔子,难怪有如此惊天威势,心知今日怕是凶险无比,却是将全身功力聚到巅峰。
天魔子言毕,只见衣服轻轻飘动,已然到陆奕面前,快如鬼魅。陆奕更是心中掀其滔天巨浪,适才天魔子离自己不下数十丈之远,不见其任何动作,一步竟跨越如此之远,竟似已达到传说中的缩地成寸的境界。这时已不容细想,天魔子双袖鼓荡如蝙蝠翅膀扑面而来,遮天蔽地,还未及近,便已经感觉真气刮脸生疼。陆奕心知不能抵挡,连忙展开逍遥身法巧妙从侧面避过,同时手中白云剑出手,朝天魔子衣袖斜刺而去。不料白云剑刺到那衣袖之上,仿佛刺到铜墙铁壁,发出金石相撞之声,陆奕心中不禁骇然。
天魔子一扑竟然被陆奕闪过,心中也是惊讶,自己这天鹰十三击威力巨大,刚才一扑虽然只使用了不足五成功力,但也势在必得,自己明明感觉已然击中这小子,但其身法却十分飘忽,竟被其避过,难怪四大护法会在这小子身上折戟。当下将魔气运行更甚,双翼朝陆奕倒卷。陆奕更是将身法运行到极致,玄冰真气全力催发之下,白云剑尖已然隐隐有寒霜凝聚,剑气划过之处一片冰冷,但却不能奈何天魔子分毫,只能勉力抵挡。天魔子二击不成,心中却是恼怒异常,自己纵横西域百年当世已罕有人匹敌,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假以时日必将是心腹大患,顿时心中杀气更甚,一身功力毫无保留,全力向陆奕攻来。陆奕被天魔子真气笼罩压力倍增,仿佛置身于天地囚笼之中,四周空气竟被挤空,胸中玄气竟然开始运行不畅,眼见天魔子衣袖卷来,只得全力运起身法向侧后而去。眼见避天魔子衣袖险险从肩膀飘过,正待松一口气,不料一只手竟从衣袖之中突地钻出,快若闪电向陆奕后背拍来。陆奕不曾料到有此惊变,想要避开已然不及,正被那手掌拍个正着,顿时一股汹涌真气传将护体真气击散,五脏六腑一阵巨疼,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白云剑脱手,人也被拍出三丈之外,顿时再也不能动弹,眼看天魔子目露凶光而来,心知在劫难逃。
“小子,在我天鹰击全力施展之下,你能抵挡三式,足可自傲。”
“要杀就杀,何必多言,你这等魔教妖孽,必定多行不义必自毙!”陆奕心知必死,却也丝毫不惧。
天魔子震怒:“哼,你杀我得意门人四人,若不是圣人交待,我必定取你性命!”。随即又幽幽道:“逐日等四人,追随我多年。当日被你等重伤失去一臂,终日不忿。今日虽有圣人交待留你性命,但必将卸下你这双臂以告慰逐日等在天之灵。”天魔子心内暗自盘算,这小子虽得暂时留他性命,但却不宜留下后患。今日断他双臂,一来圣人之约不违,二者谅这小子没了双臂日后也对自己无害。随即露出残忍之色,双眼戏谑盯住陆奕,缓缓朝陆奕而来,仿佛猫玩老鼠。
陆奕听得天魔子之言,心中却是十分惧怕,心道如此还不如一死来得爽快,眼见天魔子离自己不足三米之远,甚是大急。
不料正在此时天魔子却突然一顿,浑身随即爆发出惊人气势,凝神戒备,似感觉到极大危险。随即对着陆奕后方说道:“阁下何人!”
陆奕强扭过头望去,身后小坡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方面阔鼻,身穿灰色麻衣,头发披散,身形十分高大,尤其一双手臂极长,竟已及膝,配合右手之中一把宽阔的长剑,雄伟至极!但十分奇怪的是,任陆奕如何看去,却始终看不透那人眼睛,似有一团雾气萦绕。此刻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晒在那人身上,发出阵阵霞光,似与天地自成一体。
“想不到魔门竟然衰退至斯,天魔子以一门主之尊,却对一后生小辈下如此毒手。”那麻衣人宏声对天魔子道。
“哼,这小子杀我四大护法,今日不过讨回一点小小公道而已!”以天魔子一向作为,原本是不屑解释。只不过这麻衣人每一个动作和姿势都浑然天成,浑身虽无丝毫真气波动,却给天魔子极大威胁之感,让天魔子感觉暗自心惊。
“小辈,天魔子所说是否属实,你当真杀他门下四人?”麻衣人却是向陆奕说道。
“确有此事!当日我若不杀此四人,则我师兄弟几人绝无一人可以逃脱其毒手。”陆奕毫不犹豫答道。
“好,好!杀得好!天魔子,这江湖之中道理,自然是比谁的剑快,谁的玄功更强。你门下四大护法自己修为不够,自取灭亡。我见这小辈甚喜,要将其带走,你还有何话说?”
天魔子心中震怒,冷冷言道:“以阁下之言,要将其带走,自是看谁的功夫高强!”
“哦,你意思要向我讨教几招?不过鄙人剑出,非死即伤,你可考虑清楚。”麻衣人脸上露出轻蔑之色,戏谑说道,恍如刚才天魔子戏耍陆奕一般。
天魔子一生之中从未被人如此轻视,简直奇耻大辱,心中暴怒异常,但知道此人必是生平大敌,随即强制冷静,魔功凝聚全身。顿时以天魔子为中心,四周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纷纷朝天魔子拥来。
那麻衣人见到如此,露出一丝赞许,卓立原地也不见任何动作,只见风刮过衣衫,猎猎作响,而披肩的头发随风飘散,更是看起豪迈不羁。天魔子已将功力提升到极致,蓄势待发,但那麻衣人却无丝毫破绽。片刻后天魔子全身功力犹如绷紧的弓弦,却始终为找到机会,不能出手,又不敢输了气势,一刻之后顿时生生喷出一口鲜血,竟是被憋出内伤而来。这一场景却是让陆奕顿悟不少,原来高手过招气势尽可如此逼人,心中更是对那麻衣人钦佩不已。
天魔子一口鲜血喷出,烦躁却是大减,心知已然失了先机。便不再等待,身形一展,但却不是攻向那麻衣人,却是向陆奕扑来。这一下端是高明无比,那麻衣人浑身无一破绽,但陆奕却是其必救,正是兵法上围魏救赵之法,陆奕此刻正是麻衣人唯一弱点!
那麻衣人口中叫道一声:“好!”,脚上之上前一步,已然落到陆奕跟前,随即手中长剑一弹,一柄长约四尺有余刃宽三寸的的巨剑铿然出鞘,一剑削向天魔子衣袖。天魔子大惊,自己离陆奕不足三丈之远,而这麻衣人却在十丈之外竟然后发先至,那剑中未带任何真力,但天魔子心知,这人剑术怕已到超凡入圣之境界,返璞归真,这看似平淡的一削实比带着无匹剑气的剑招更为可怕!天魔子不敢掠其锋芒,连忙急身后退,闪身回到原地,似刚才不曾有何移动。
那麻衣人却不追击,看着陆奕身前的脱手的白云剑,上面已然还有寒霜闪华,露出冰凉之意。却是对陆奕言道:“你这小辈剑法稀疏平常,不过功力倒也不弱,与天魔子交手,怕也最多只发挥出了体内三成真力,但却不是无极真气,不知为何人所授!”陆奕听得大惊,自己体内虽然蕴藏玄冰真气,自那日在黄沙城中生死时刻可以初步使用,但却始终只能发挥出三成之力。这其中缘故始终未对外人透露,自己也不甚明了,不想却被此人一眼看透,不过此人对自己有大恩,却是不能欺瞒,只得不提通玄功法之事,说道:“乃家父所授。”
那麻衣人看着白云剑上霜华,略一沉吟,丝毫不顾天魔子在侧,对陆奕淳淳说道:“刚才我见你二人交手,你可知你为何落败?”
“晚辈修为尚浅,未能将师门绝学融会贯通,而这天魔子功力雄厚,实远胜与我,陆奕只怕即便再苦练数十载,也非其敌手。”陆奕也不避讳,不因天魔子敌对之实而贬低,如实道来。
那麻衣人笑道:“功力深厚与否,却也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条件。我观你对战之时,一味闪避,你那身法虽然神妙无比,但须知狭路相逢勇者胜。剑之道,首重勇气,即便不敌也要一往无前!来来,看我不用玄气,如何破此子魔功。”
陆奕听得大诧,这天魔子功力如此高强,亦是当今天下不二宗师,想来天下无论剑法如何厉害,断不可能不用玄气只凭剑术便可将其击败。就连天魔子心中也是不屑,冷眼锁定麻衣人,心道此人却是妄人。
麻衣人轻轻一步向前,举剑平推,遥指天魔子,剑上无一丝一毫真气波动,更是杀气全无。但天魔子却知道越是如此,更显得此人危险,没有真气波动如何能探知此人实力?没有杀气出现,却代表无处不充满杀机,更让人无迹可寻!心中更是凝重,全力戒备!
麻衣人再次踏出一步,脚踏实地发出一种奇异的韵律,如来自远古,放佛一记重锤敲打在天魔子心上。麻衣人此刻轻声对陆奕说道:“小辈,看好了。”
说完挺巨剑向前,剑势却及其缓慢,眼看离天魔子不到一丈距离,那剑去陡然化成万千繁星,去势闪电,完全超越人类极限,连天魔子这等绝世功力,竟然还不及反应,便被满天繁星所覆,想要后退均已不及。
天魔子困在剑网之中,更是骇异异常,似身处天罗地网之中,目之所及,到处均是粼粼剑光,那情景就如同月光照耀下的湖面,微波荡漾映射出万千波光一般。天魔子只道这是幻想,但完全不知那道剑光是实,那道剑光是幻!只得全力凝聚全身功力在双臂之上,铁袖舞动,堪堪防御住全身。只听嗤嗤剑袖交击之声,天魔子衣袖已然多了不少破洞,轻易被剑影攻破。
麻衣人口里说道:“好,小辈看好第二剑!”说罢万千剑影之中,一道剑芒迅疾凝聚,还未待剑影消失,剑芒轻轻刺出,这一剑却与刚才那一剑的给人感觉完全不同,看却平平无奇,云淡风轻。但天魔子却已经面若死灰,他已经看出,这那里只是简单的一剑,此人分明已经刺出数十剑之多,只不过速度太快,这数十剑生生重合为一剑朝一点刺来,虽不用玄气,但天下间还有何物可挡!当下不在犹豫,从胸中抽出一张符纸撕碎,顿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而这一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剑刺过天魔子立足之地,竟将那残影割裂,恍如实质,已然遁远的天魔子,此刻也如遭雷击,喷出一口鲜血,受伤极重。
“竟然是鬼遁之术,这天魔子还有些门道。”麻衣人对天魔子遁逃也不在意。陆奕却是第二次见到鬼遁之术,心中十分好奇,但更是对这人神乎其技的剑法惊倒,若不亲眼相见,实在不信这天下还有此等强悍绝伦剑术,还有此等剑法超凡入圣之人!
这时候麻衣人转过身来对陆奕道:“小辈,可曾注意到刚才剑法之奥妙?”
陆奕心头震动,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再次看向那麻衣人,却始终依然看不清这人的眼睛,嘴里诚挚道:“前辈剑法高妙,晚辈资质愚钝,只能领略一二。”
那人面带微笑,示意陆奕继续说下去。
陆奕道:“我观前辈第一剑,剑出如电迅捷无比,一剑却似有万招,包罗万象,速度完全超越人体极限,而那化出的万千剑影却不同于寻常所见,只有一道剑影为真其余为幻,而全部为实!故能化作天罗地网令天魔子无处遁逃。而前辈第二剑剑出如虹,万千剑影化为一点,看似平淡的一剑,其实乃数十剑连珠合为一剑,却是至强,故撕开天魔子防御,轻而易举!但陆奕却是看不清那一剑之数,而前辈出剑之快之精确,非是陆奕亲见,委实不信天地间还有此等绝伦剑法。”
“说得好!世人皆以为吾第一剑化万剑,乃是虚幻,只是教人不能分辨,却那里知道这万千剑光每一点却均是实实在在之剑!你小小年纪,有次眼光见识,实在不凡!最后一剑中却是包含九九八十一剑,而此剑法正是名为天罗剑法,天上地下顿叫敌人无所遁逃!”那麻衣人见得陆奕悟性如此之高,心中甚为惊喜。
“小辈,你此刻伤势极重,先随我回家好生调理。”当下便卷起陆奕朝自己所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