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影子快捷无论,象一支离弦之箭瞬间冲出水面,直扑敌人旗舰而去,只在湖水中留下一大片涟漪。
见此情景,无极门众人的心无不下沉,不用看便知道水下的战斗凶险无比,非拼得你死我活到死方休为止。而无极门中人没有熟悉水性之人,也不能下水相帮。此刻敌人既然生还,陆奕的情况实在不敢想象。
白衣人一跃跳上甲板,船上的人正欲靠近,不料那人却手足乱舞,大喊道:“鬼呀,有鬼呀!”
他脸上惊恐之际,手不停的朝空中乱抓,头发披散下来,加上声音凄厉,顿时船上的人面面相觑均不得要领。船上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人见状,顿时大怒,一个巴掌抽在白衣人脸上:“聂云豹,你疯了,说什么胡话!”
这人身材高大,长相俊朗,却是陆奕的老熟人玉一真人,不过此刻陆奕却无从得知。玉一真人何等厉害,刚才一巴掌暗含内力,同时愠怒的声音中也带着惊雷之声,聂云豹似一下清醒过来,不过任然双目呆滞,脸上惊恐之意丝毫不减。
“说,水下怎么样了!”玉一继续问道,不料聂云豹如遭电击,眼神一下有变得惊慌,他战战索索恐惧道:“真人,水下有鬼啊!四十三个兄弟,全部都被水鬼索命了!”
“放屁!”玉一经常为皇帝讲法,博闻强识,修养也极佳。但此刻心知必定是刚才无极门弟子搞的鬼,但这下水的四十三人无不是修为有成,而又深谙水性之人,即便这聂云豹原来也是这大泽中成名已久的水寇。观中对这些人的实力有明确评估,凭着四十三人,水上基本是无敌的状态。故玉一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种豪华阵容会被一人所杀,天下绝对没有人有这样的实力,观主杨文谏也不能!故见到聂云豹如此失态,对士气的打击极大,玉一也是忍不住爆出粗口,直斥他胡言,乱了军心。
“真人,属下绝对没有胡说!”聂云豹忙辩解道。
接着他吞了一口唾液,断断续续说出了他们在水下遭遇的噩梦。原来他们察觉到水下有变,都齐齐往刚才被摧毁的船底游去,不过倾斜的船下却只有死去的同伴尸体。大家检查了死去的同伴,死法皆凄惨无比,放佛被饿鬼掏去了心脏。这种死法,连这些手上罪孽滔天,视人命为草芥的高手都心有余悸。不过大家仗着人多,刚开始除开愤怒并小心戒备外,倒也不甚为意,一心想着找到凶手为同伴报仇。
不过大家探寻良久,水面下却空无一人,聂云豹正诧异间,眼前突然一道青光闪过,还带找一丝冰凉之意。他还未反应过来,在他前面两丈外的一个同伴身体却突然失去控制,缓缓下沉。周围的人凝目一看,顿时大惊,这人胸口处一道微小如线的伤口,但里面的心脏竟然凭空消失,如同刚才死去的同伴完全一样。
正相顾骇然间,又是一道青光闪过,聂云豹左侧的一个同伴再次下沉。大家见状连忙各自运气护住周围,一时间真气鼓荡,在水下惊起惊涛骇浪,可是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时候又是一道青光闪过,接着一股更冷的凉意穿过,又是一个同伴缓缓下沉。聂云豹心生恐惧,他急忙往水面逃窜。而那青光似闪电,似鬼魅接连闪过,寂然无声,水下更是片刻间冰冷刺骨!而无一例外死去的同伴均是心脏凭空消失!不见半点鲜血流出,恐怖至极。
这一下所有人都吓得心胆俱裂,方才想起,这道青光从扛着燃烧的风帆在空中跨越百丈开始,大家自始自终未曾看到一个切实的人影。可是有谁能在空中一步跨越百丈,又有谁能在水中在无声无息无形间摧毁这么多人的心脏,除开饿鬼还有谁可以办到!
说到此处,聂云豹神情更加惶急,声音带找畏惧,不停的念叨道:“咻,一道青色闪电划过,左边还在挣扎的兄弟瞬间死去!咻,又是一道青光闪过,前方还在动的弟兄顿时没了动静。。咻!恶鬼,就是恶鬼!”随着聂云豹惊恐而且语无伦次的声音,甲板上的人背后都已经汗湿,在这酷暑的季节竟然心生寒意。
玉一见聂云豹神志已经开始不清,挥挥手招呼人带他下去。他径直走向船头,运足功力震怒道:“水下的人听着,不管你是人是鬼!敢和我通天观作对,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玉一才说完,已归平静的湖面突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随即一道清影从漩涡中心腾空而起,落在无极门所在战舰的桅杆之上。
“玉一,原来是你!”陆奕站在桅杆之巅,抱剑而立,好似站在云层之上,风吹过他的头发,如君临天下一般,而陆奕一口气斩杀四十二名高手,也足以让他名震天下!无极门弟子见状,无不雀跃鼓舞,对他的崇拜无以复加。而敌人自然士气低落。
玉一鹰隼般盯住陆奕道:“原来是你,慈光寺的小护法。好,好,很好,竟然片刻间连杀我四十多个高手,我以前倒是小觑了你。不过,今天你就同无极门一起殉葬吧!”
陆奕冷冷看了玉一一眼,甲板上却还有一个熟人,三才杀手的地级杀手崔娘子,几月前若非萧缳相助,她的摧心掌差点要了他性命。
而想起萧缳,那个无论秀色和才艺均无双的女子,他心里面顿时有了一丝暖意,不过这丝暖意也是一闪而过。眼前的形势十分恶劣,没人知道他此刻虽看似轻松,但实际上水下一连击杀四十二个高手,对他的消耗极大。尤其那些人在水中寻不见他的人影,各自运足真气,在水中无差别胡乱攻击,却对隐藏在水中的他伤害至深,所以聂云豹方才有机会逃脱。而他也未曾第一时间现身,实在也是抓紧每一秒时间调息。
“玉一,崔娘子,你等卖身杨文谏,为虎作伥。荼毒天下百姓在先,而今又诡计害我无极门。这一笔笔血债今天我陆奕一定讨回,以慰宁掌门在天之灵。”
玉一一声狂笑:“陆奕,原来你就是陆奕。不错,你竟然在聪慧那帮人追索之下还能活在现在。不过你的好运也到此为止,敢连杀我观中高手,今天你和无极门每一个人绝没有一丝一毫机会活着离开!”
陆奕心中一震,玉一也知道聪慧和尚,想必这些人绝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时却是未能深究之时,能带领无极门弟子杀出重围,回到无极山才是此刻的要务。
玉一环顾四周,对周遭情势已经了然于胸,这次针对无极门的行动经过缜密的安排,原本十拿九稳,眼前这小子却是唯一的变数。陆奕同他交过手,两人当时一个照面部分伯仲,不过后来玉一祸水东引,逼得陆奕和黑汉使者相斗,也使玉一知道陆奕不可小觑。
随即他心中立马有了主意,右手一挥,指挥战舰便往无极门冲去,他意图十分明显。己方人多势众,理当速战速决,若又让陆奕下水从容毁船,可胜负难料。
四长老以及玉霜,见敌人靠近,纷纷长剑在手,战意升腾,这种情绪也鼓舞了年轻弟子,准备与敌人一战到底,不死不休。
陆奕他和玉一初次交手时,两人功力相当,这时他经过连番恶战,功力却打了部分折扣,不过又多出一分悲壮苍凉之意,使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有信心,因为他绝对不能败。
而见玉一靠拢,陆奕斜提水柔剑,如苍鹰扑兔一般从桅顶一飞而下。这端是凌厉凶悍无比,他整个人像一颗重型炮弹直向玉一轰去。
玉一见他来势之疾,除开一道青色光影之外,完全看不见人影,所过之处的空气形成了层层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玉一内心也是不禁一颤,这等强大的对手,生平仅见。
眨眼间,陆奕和玉一两大高手已经相接。天地间以两人为中心瞬间爆发出极为巨大的声响,好似平地惊雷,炸得人耳鸣。同时巨大的战舰也在这强大的冲击之下,径直往水中沉下三米,并掀起了丈许的巨大的波浪,周围的舢板都冲得东倒西歪。甲板上人立足不稳,跌倒了一大片。
玉一虽然硬挡下了陆奕雷霆一击,但巨大的冲击也震得他气血翻涌,手臂发麻,手中剑差点被击落,不禁心中大骇,陆奕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不过他终是杨文谏手下第一人,甚至作为杨文谏在朝中的化身,实力自然不可小觑,绝对可以和任何一个门派宗师媲美。在这危急之时,更是稳如泰山,心中虽惊,手上却没慢分毫。
而陆奕一剑既出,连环杀招如水般连绵不绝,绝不肯给玉一一丝一毫喘息机会。这凌厉的剑意中分明带着死生之意,死乃是对宁无极之死的哀伤,一种熊熊复仇的恨意!生乃是陆奕肩上沉重的责任,带着门人和爱人杀出重围,坚韧无比。这两种剑意一乃哀的肃杀,二乃生的不屈,皆浩瀚无匹,即便强如玉一,也直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