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以后,我想学格斗术。”我对晏子说。
晏子吃惊地望着我,不敢相信。
“帮你找培训学校?”
“对。”
“好,我知道了。”我不能理解他的顺从,其实他可以跟我反驳几句,女孩子学什么格斗啊,太好斗了会让男人害怕,将来找着男朋友可如何是好?也可以选择另一个疑问句,为什么要学格斗,可以学点其它的,比如跆拳道啊,又帅又霸气,还可以学太极啊,动作多美,还能健身。可他既没反驳也没有给我一个疑问句,只是答应我的要求。
对,是要求,不是请求。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好似也找不出别的话来表达。他答应我的要求,他明里暗里的帮我,我多半是说一句谢谢,当然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比对自己还好,肯定不是只图一个谢谢,老司机都懂。
“不用。”他也学我的客套,但不知他的客套是不希望我说那两个字,换成别的表达方式,还是拒绝我的感激,让我心存内疚。
我不会内疚。
历史上,我谈过一次恋爱,正儿八经的处得跟哥们似的。
也就是我重生后不想见到的第三个人。
那场恋爱谈得很辛苦,无数次我想着要挣脱那个牢笼,也无数次厌倦了跟着他的脚步走,走得完全迷失了自己,我他妈连我妈是谁我都忘了,可偏偏忘不了他。那时候的我是讨厌自己的,讨厌自己特么不中用,被他打,被他骂,打过骂过,还是乖乖地回到他身边。
现在想想,真可耻。
全天下的男人没死绝,即使死绝了,也一样能活下去。
对于晏子,我心里是感激的,我好像无意中又欠了他不少人情,他在收拾屋子,很奇怪,肖音没有收拾,金尚不可能收拾,留给他来做这些事?
“晏子,你对几个女生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骗我的吧!”肖音明明告诉我,他挨个去找她们了。
晏子坐在床边,眼睛盯着我胳膊上的伤口,他弯腰拿东西,一提提上来一个大包放在床头柜上:“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些什么,给你买了些,你自己看着用。”
不知道我需要什么,通常不是说,你喜欢什么吗?
瞧,我又想多了。
他走以后,我将袋子打开了,日用品,还有,衣服,我低头看着自己已然破烂的衣裳,无奈地笑了。又休息了两天,我出院了。
好在中专的课程比高中的课程容易,加上我念的这科大部分需要的是理解与实践。这对我来说,不算很困难的事,所以,回到宿舍以后,我夜以继日地将之前丢的课程都补了回来了,一个念过大学的人不管学的如何不精通,有一种能力还是有的,那就是自学的能力。
恰巧,这种能力我没丢。
精神好些以后,我又忙着找工作的事,学校附近我都成了名人,经常走动,经常去询问,以至于学校外边的店老板都认识我这个中一的学生。这一群老板给的工资实在太低,维持我基本的生活费都比较困难,更何况我还有一个要学格斗术的心愿要了结。而要完成这种心愿,金钱是必不可少的。
我咬着手指想了半天。
假如凭我过人的记忆力,我能够记起我关注的那十支股票十二年之内的大体走势,这是强行塞给大脑的记忆力。
可是,现在依旧不行,年份,现在是2001年的下半年,那十支股票,三支都还没上市。除了股票,其它的捷径是借钱和贷款。
我的潜意识里总认为:借钱或者贷款是另一个风险举动。
之所以认定为风险举动,是因为我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也没有很固定的一本万利的生意。卖什么好呢,我低着头边走边想,这时候的流行元素,年轻人喜爱追星,磁带仍然有市场,可是,慢慢地被MP3取代,MP3的时代也没走多远,接着又被MP4,音乐手机取代,再后来有了网络,所有的新歌旧歌都能在线听,网上下载,那什么磁带,MP3,MP4等等都被彻底淘汰了。
2016,环保是主题。
2001,环境一片大好。
我的头都快都被我抓破了,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十六岁的人会为了钱要急出白发来,猛地抬头,一个灵光闪过,差点忘了,还可以这样做。
涂鸦T恤,进价几块钱的白T恤,在上面绘成色彩新颖的彩绘,可以卖到二十块到三十块,服装这一块,任何时候都是商机。
拿到宿舍肯定是不行的。
还是得拿去金尚家里,大不了给点封口费。
想到这,马不停蹄地赶去市场进货,庆幸那个大市场的商品多种多样,想要找白T恤简直太简单了,跟老板娘好一阵厮杀,选了一批刚出炉的白T恤,男款女款,胖的瘦的都挑了些,挑好以后直接运到了金尚家里。
用我一如既往地拼搏精神,在一个人口流动量很大的商场门口,挑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摆地摊。
没错,摆地摊。
历史上,我摆过无数,而且从十三岁开始在学校门口卖日用品,卖水果,在集市上卖爸爸进的货,从学校毕业以后,在路边卖袜子,在街上卖过各种各样的东西。我的经验告诉我,要吆喝,大声地吆喝,吸引过往人的注意。不仅吆喝,还得招呼路过的靓妹和帅哥,见到他们要热情,要微笑,要殷勤。
“这位帅哥,来两套情侣衫。”而且,当一男一女路过时,一定要首先招呼那个男的,譬如,某些爱面子,耳根子软的男士一定会留步。
果然,他停下了,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女孩。
那女孩迎了上来。
我愣住了。
肖音。
肖音显得落落大方,撒娇跟男生说:“我要两件T恤。”
男生很宠她,摸着她的头:“你随便挑。”
WHAT?
什么情况啊这是?
我不明所以,她比我小,十五岁,找了一个,一个看起来这般高大的男朋友,脑子里闪过好几个词,高大,牛高马大,然后,没有然后了。我一直不能理解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挽着一个男生的胳膊到处晃。在我的潜意识了,还没成年,这种行为不可以,年少时谁没有过心动的男生呢,我也有,曾经对左立洋就产生过那种大概他是上帝派给我的王子吧这种异于其它人的想法!可是,手牵手什么的,始终做不到。
一转眼,肖音做到了。
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我们整个宿舍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的灵魂那一刻离体了,我在问自己“刘妙,她平日里的热情天真都是真的吗?那为什么她跟这个男生的事情我不知道?”
眼睁睁地看着肖音挑衣服,她还嘟着嘴向男友撒娇:“这个图案还可以,怎么找不着一样的呢?”
废话,能一样吗,这都是他妈我本人手绘的图。
你说能一样吗?
肖音挑了两件给自己,还比着那牛高马大的男友也挑了两年,我心里一阵悲凉,这男的不是学生吧,不会是社会青年吧,肖音这小丫头不会被人家给骗了吧,是不是上次被土匪帮的人欺负她心里有阴影了,所以,找了这么一个男的做保镖。可她也不想想,人家也未必能24小时保护她,还有,人家也未必是那一群人的对手啊,说不定中看不中用呢?
“哎,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啊!”他吼了一嗓子。
被他一吼,我彻底清醒了,忙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啊。”
“问你多少钱,发什么呆啊?”他显得很不耐烦。
我又愣了,这是肖音的男朋友,我能问他要钱吗?我要是管他们要钱,那我还要脸吗?因此,我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了。
“那,那个。。。。。。”
男人将选好的衣服扔回来了:“走了,咱不要了。”他可能以为我是个傻子吧,卖个衣服不会卖,喊半天也不应声,好不容易应声了,半天又说不出个价钱来。有些人担心买了傻子的东西自己也会被传染变成一个傻子。
不要就不要吧,我松了一口气。这气还没缓过来呢,肖音又喊了:“不嘛,人家就喜欢这个。”娇滴滴的撒娇声,我听得浑身不自在。
“别的地方也有啊,我瞧这老板傻乎乎,咱们别是穿了她的衣裳,自己也变傻了。”
肖音一回头,又将她扔下的衣服拿在手上,晃着问我:“多少钱?”
“一百。”
“啥?”那个男人跳了起来:“你咋不去抢啊,这么个破衣服一百块。”
我就说啊,不能要他们的钱啊,怎么还真喊起价来了,真是混蛋,混蛋啊!不可原谅,“送你们吧!”
“真的。”男人的怒气转为笑脸。
他朝肖音竖大便宜拇指:“媳妇,你眼光不错,白拣了一个大便宜。”说着拉过肖音的手就要走,肖音站在原地没动。
“咋了?”
“给钱。”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
“给钱。”她固执地站在那里。
“臭娘们,你跟钱过不去啊!”他嘴里骂骂咧咧地,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钱包,数了好些零钱给我,数来数去也不够数,求助似地看向肖音。肖音要拿钱包,我拦住了:“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