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很平静,跟老妈扯着其它的话。
看不出来,她们俩的关系倒是很好,以往不也是吵得天翻地覆的吗?我叹着气,随便扒拉了一几口饭,将碗收好之后,搬了一条椅子出来坐在外边。
路上车辆还不多,对面还是成片成片的果树,空气和水都还是好的,我抓着头脑袋里怎么也定不下来,只一个劲地回想着背包的事情。
“姐姐,我知道背包在哪?”刘洋摸着鼻子偷偷告诉我。
我问他:“在哪,你看见了?”
“嗯,我看见她偷偷的在玩一个小孔雀。”
“什么孔雀?”我得确定之后才能拿主意,她虽然是才回来不久,但无奈她天生的人气刚一转入那所学校就结识了不少好友,她的朋友个个长得比她好看,又比她气质高贵,奈何她们总是把她当成星星一样拱着,有好吃的好玩的总不忘招呼她。
万一是她哪个相好同学送的呢?
刘洋毕竟还小,也说不出其它的东西来,怔在那半晌,总也想不起来似的。
我只得问她:“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包。”
他摇头。
这我可没辙了。
刘洋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椅子上,他跟我年龄差得太远总是玩不来,跟刘敏相差倒是不远,可作为姐姐的刘敏时常跟他争抢东西,同样也是玩不来。不过有一点让我觉得很奇怪,刘洋是个很闷的人,不喜欢说话不爱笑,对人好像也没什么礼貌,2016年流行的词汇“高冷”是对他最好的诠释。奈何他也跟他三姐一样平白无故的自带吸力光环,比他大的比他小的也总喜欢围着他陪着他玩,经常看到的情形是,他一个人孤傲的走在最前面,而比他大比他小的朋友跟屁虫似的跟在他的身后,他不会招呼他们,也不会跟身后那群人说什么话,可人家就是愿意跟在他身后。
这,令我很费解。
“你出去玩吧,我自己再找找。”我一反身又回了屋。
连刘敏的东西也都翻过了,还是没找到,也真是邪门了。突然,我想到一件事情,爷爷和奶奶是不住在这边的,而我那个奶奶平日里最偏疼刘敏,她会不会将东西藏到奶奶和爷爷住的那个屋子里了?去看看,我打定主意之后去了奶奶的家。
从这屋到那屋要经过好几个邻居的家,其中一个邻居我非常地怕他们,他们家养了一条很凶的狗,那条狗闷声不响地跟在人身后,闷声不响地叨着过路人的裤脚。若是不经过那几个邻居也可以,只是要绕上很大一圈才能到奶奶家。
为了避开那条恶狗,我只能绕远路了。
绕远路要经过一个池塘,那个池塘也让我害怕,尤其是晚上,很怕池塘里会蹦出个吃人的妖怪来,再说,经过池塘以后还有两堵并排的围墙,那两堵墙一直到2016年还没拆,里面的什么供销社,还有合作社却是早就没了。再往前走,还有两块坟地并排着立在路边,我恐惧的根源就在这里了。小丽家就在那坟地对面,可惜,现如今已是大路,早在1997年的时候,因为修路她们家就搬走了。
如果不搬走,大约我跟她还能多做几年朋友吧!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不过弹指间。
绕了一段远路,我这才来到了奶奶家,奶奶和爷爷在屋子里看电视。
刚刚才满六十岁的奶奶看起来还年轻,她的头发有几根白的,但还不明显,其实得又黑又密,她梳得整整齐齐的。精神看起来很不错,我跟她开玩笑说:“奶奶,我这头发要是有您那一半我都开心死了。”
她显得很高兴:“我年轻的时候那才叫好,两边一手梳一把大麻花辫一只手都握不住。”她常常跟我提起从前的事,从前遇到的人,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说的次数多了,我总能记得。就头发这事,也跟我说过很多次。
我的家人,尤其是这些长辈,心肠都很好,只有一点,过分地重男轻女。
男的是大爷,皇帝,太子,女的是丫环,丫环,丫环。
当她跟我念着往事的时候,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多话,只安静地听着,有时候也会学她感叹几句,她说那时候的日子如何苦,我也会感叹真的很苦,她说从前她很不容易,我也会安慰她说:“奶奶,您受苦了。”
等到她念叨完了以后我才问她:“今天,刘敏有没有过来?”
“没有。”
“那她有没有去对面的同学家里?”我知道跟她要好的朋友不少,对面那家也是她常去的地方。
“不知道啊!”
那个背包,我盯着奶奶的那个装零碎玩意的大柜子,她那个柜子像个大冰柜,里面能装的东西也不少,逢年过节时糖果点心,瓜子,都塞在那个柜子里,还有,她偷偷存的钱也藏在柜子里,还有一些老年人办的本子、保险等等。还有爷爷比较要紧的东西也都藏在那个柜子里。奶奶这个屋子里能藏下那个背包的也就只有那个柜子了。
“奶奶,你那柜子里还有瓜子没有,我想吃点瓜子。”
“你啊,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馋。”奶奶说是如此说,还是找爷爷拿了钥匙,那把钥匙爷爷从来都是小心保管的,只见他取下之后又瞪着眼问我:“拿钥匙干嘛?”
他表面上看起来凶巴巴的,极度不友善,其实是过于稳重的后遗症,家中的事不管大小总会问一句,儿女或者是孙子孙女的事情也总会时常留心,其实跟丁思思和丁磊磊那一家子人是同一性质,总是面恶心善。我告诉他:“我想吃东西。”
他瞪着我:“哪有什么东西能吃。”
“我要吃瓜子。”
他便不再说话,继续躺着看电视。
奶奶打开那个柜子的时候,我伸着头往里边看了一眼,那个背包,丁思思送的背包。我将背包从里边拿了出来。
奶奶阻止我:“那是小敏的。”
“我帮她拿过去。”
我们是亲姐妹啊,奶奶便不再说话。
我拎着那个包走在路上,风吹过来,心里冷冷的,有些想法一直憋着,想着的是未来时空里她发脾气的时候,她向父母告状的时候,那十几年里我们越来越难相处的尴尬。
这个时候再也不会畏惧什么凶狗恶狗会不会咬我一口了,我是操近路赶回家的,回到家里,除了刘洋在家,其它人并没回来,爸妈应该去了邻居家里打麻将。而刘敏,应该在朋友家里玩,我打开背包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一面小镜子。
其它的东西都不在背包里。
如果单单只是拿了背包里的东西,也许我并不会说什么,只不过我们的恩怨远不止背包里的东西,累积得太多太重,它在蓄势待发。
门被推开的时候,我将背包扔了过去。
“里面的东西哪里去了?”我质问她,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又低头看了一眼砸在她手里的背包。“我没拿你的东西。”
“还说没有?”我朝她怒吼道:“要不要过去问问奶奶,这个包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人,别人的东西能随便乱翻吗?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她很不屑地反击。
她不开口还好,不摆出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还好,我至少还觉得她认识到自己已经错了,可是,她没有,她那一副拿了就是拿了,你又能怎么样的神情让我的怒火烧得更甚。我冲到她面前,一把抢过背包,一使劲砸在她头上:“谁让你翻我东西了,东西呢,还给我。”一边吼一边推她。
她被我推得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正在这个时候,爸爸妈妈回来了,我爸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吵闹都不行,何况是打闹。他喜欢的是乖孩子,是一切都按他的指示行动的乖孩子。
他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哇!”刘敏大哭起来,她是坐在地上的,而我是站在她面前,她一边哭一边向父母告状:“姐姐她打我。”
爸爸那能吃人的表情转向我。
说实在,若是十六岁的我肯定也会被吓哭了,可是,我又不是十六岁,怎么可能会哭呢,我仰着头怒声说道:“她偷我东西。”
“偷你什么了?”
这下完蛋了,我根本不知道丁思思给我的背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只记得有几件衣服,于是我说:“衣服,她把我的衣服给偷走了。”
“起来,还给你姐姐。”爸爸朝刘敏吼了一声,她吓得小鸡仔似的将那几件衣服拿了过来塞在我手里,我看着已经弄得皱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心里更恼火了。怒问她:“还有呢,背包里的其它东西呢?”
她一摆手:“没有了。”
“你说谎。”好讨厌她老是装成很无辜的样子。
“哇。”她又哭了:“真的没有了,全都还给你了。”
我气死了,气得很想将她给轰出去:“你他妈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我不要你这样的妹妹。”
“啪!”我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脑袋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历史当中,我被打过一次,那是六周岁的时候,这个时候,又挨了一巴掌。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