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躲起来呢,他已经进来了。
慌不择路的我一闪身进了杂物间,他拎着一个袋子,老是见到桌上平空冒出饭菜来,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他将袋子放在桌子上。
我藏杂物间一动不动。
屋子里很静,除了偶尔可以听到一些他弄出的声响。
他没有找阿婆上来,一个人吃着晚饭,吃了一些,我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从他的餐桌那儿飘过来,很醇厚的一种白酒。
我对酒没什么特别的研究,我爷爷很喜欢喝他自己酿的白酒,粮食发酵,自酿酒曲,每到冬天,他都得酿上一大缸酒,然后封存起来,到第二年开春时才拿出来喝。那个时候,酒香溢满整个屋子,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就为吸一口这酒香。也有实在忍受不了馋虫挠心的,过来讨杯酒喝,这喝上一杯,就还想再喝第二杯,再喝第二杯就不想走了。这时奶奶就会准备些果品招待,喝酒的人不好意思受此款待,趁机跟奶奶说要买上十几公斤。
奶奶应允了,酒卖完了还可以再酿,菜吃完了还可以再种。
只要开心就好。
她给的价格也公道,客人自然满意。
小的时候,也偷喝过爷爷酿的酒,喝的时候没有特别的感觉,喝完之后嗓子里又辣又呛,赶紧找些水来稀释那股辣味道。
在我的印象里,我有两次喝酒的经历特别的深刻,一次是跟一群朋友在一条街道上,餐馆的老板说他们店里的酒是乡下收上来的,很醇。
当时,我只是好奇,也喝了几口。
没想到那酒的味道颠覆了以往我对白酒的印象,很香甜很好喝,像我,平时不喝酒的人,都被那家酿的酒给吸引了,觉得味道好多喝了几杯。没想到,到了晚上酒劲才上头,整个脑袋晕乎乎的,差点影响第二天的考试。
那是一次心情特别好的情况。
还有一次,是心情特别糟糕的情况。
喝的是一瓶红酒,当时受了司马舜意的气,一股子气全压在胸口,无处宣泄,没地方可以去,没路可走,偌大的空间全是窒息感。
当时,他桌子上放了一瓶红酒。
我拿了就喝,一口接着一口,有的吞了有的吐了,吞下去的都到了胃里,那种酒喝多了胃很难受。再后来么,为了养胃几乎就没喝过酒。
重生之后,依旧是养胃这个理由滴酒不沾。
不喝酒的人看着喝醉酒的人比自己喝醉了还要难受。
因为喝醉酒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晏子,他一个人,好好的怎么喝起酒来了?
我一直等着,等着他吃过饭后,或者出去散步也好,或者去浴室洗澡也罢,这样我便能离开这里。可是,等了好久,一直没动静。
我发现自己又有些沉不住气了。
会不会,其实他已经发现我了,正站在杂物间这里等着现形?那还是不要出去了,再等等,他总有吃完的时候吧。
再等。。。。。。
再等。。。。。。
我再等。。。。。。
空气像凝固了,此时有些沉。
“啪!”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碗,还是碟?
要不要探个头出去悄悄看一眼?
我屏住呼吸,很怕自己的呼吸重了,都能引起晏子的注意。再等等,“啪。”又是一声响,仍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喂喂,把碗砸着玩啊?
也是够了。
当第三个“啪”声响起的时候,我终于小心地冒了一个头。
从我这个角度是看不到餐桌的,他的餐桌紧挨着厨房,我踮起脚步,双手垂在胸前,好似动画片里蹑手蹑脚的猫要去抓老鼠,轻轻的往餐桌那边走去。
走几步,我又靠着墙躲着,再去听外边的动静。
毫无动静的情况下,我再次往外边轻轻的走去,再走,再走,我再走,眼见着就快到餐桌了,我听见他哝哝着说了一句什么,虽然听不太清,可还是没敢动。又像只警惕的老鼠那般按兵不动。这样,又等了一段时间,没动静了,我再往外悄悄的走。
探着头,看一眼。
再缩回来。
再探着头迅速看一眼,再缩回来。
看清楚了,桌子的碗碟都掉地上了,碎渣渣一地,地上还有掉落的酒瓶子,可能有酒洒落,餐桌这边的酒气让人怀疑进了酒厂子。
有多少瓶呢?
我再次探个头看过去,缩回来。
瓶子的形状很奇怪,我暗想:不会是那什么国外进口的老人头,伏特加之类的吧?再探头,再缩回来了,眼见着我这轻如空气的动作重复了好多次,一直趴在桌子上的晏子一动不动的。
他,是不是喝醉了?
哎~~~~
有啥烦心事非要借酒浇愁不可。
其实,可以跟他的朋友们说一说,真正的朋友是不会笑话朋友的不在状态的。骆飞,平哥,黑霸,呃,不对,男人之间只有仗义相助,少有诉说心事这一说,尤其是这些豪气的英雄朋友,会聊心事和忧愁的女人偏多。
我垂下头。
再看他时不禁担忧。
不行,他的周围都是碗碟渣子,还有破烂的酒瓶子,我必须得帮他清扫掉,否则,他若是倒下去,非得被扎得全身窟窿不可。
那场景无法想象。
想到这里,我踮起脚去找扫帚,找到之后,又轻手轻脚的先将扩散范围远的渣渣给扫拢了,扫拢之后,又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附近,仔细地将他周围的渣渣也给扫走了。
打扫完了之后,我围着他转了一圈。
心想:喝醉的他不会在这里趴上一整夜吧,这样是会感冒的,哎,可是,一个酒醉的人,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将他背走的。
据说,一个无意识的人,包含一个酒醉的人,他比平时要重些。
说来讽刺,这规律竟是司马舜意告诉我的。
我在他周围转了两圈之后,又来到了他的卧室,在卧室里的柜子里找了一条毛毯给他盖在身上,做完这些,我抬起脚下楼,早该走了。
走到楼梯口时,只听楼下“咣当”一下声。
我的心一震。
别啊,先让我出去啊。
这种锁门危机让人绝望啊,堪比当年被四姑锁在门外,站在楼下无力嘶喊的绝望。我拍着已经关上的门,那时候怕的是夜深人静时,进不去那扇门只能在外流浪,就像拱桥下边的流浪汉那样,相对于屋子外边的凄冷,屋子里边才是安全的。步入社会之后,每到陌生地方,待的时间不长,总想着赶紧离开那扇门,外面才安全。
我拍了又拍,把阿婆给惊扰了,她住在二楼,她摸着门出来,笑着向我招手。大晚上的,阿婆这招手动作让我害怕。
我忙问她:“阿婆,你能帮我打开门吗?”
她见我一直站着不动,又用手指着楼上。
呃,她大概误会我要去楼上,想要告诉我晏子在家是吗?
“阿婆,您有开门的钥匙吗?”想了想,还是用个敬词好,说不定她看着我的嘴型知道我在说什么,会帮我开门呢。
阿婆仍是指着楼上。
我悲啊,我凉啊。
阿婆老人家,跟您沟通真的消耗真气啊。
我想着再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这里只住着三楼的晏子,二楼的阿婆,一楼的可能是房东,房东的屋子是另一个朝向,与这里租出去的两层是隔开的。阿婆是上了年纪的人,我总不能钻她家里去吧,若是半夜她突然站在我面前,我岂不是被她吓死。
我在心里做着另外的打算。
楼道肯定是不能待的,老人家的睡眠浅,我稍微动一下,她便能听到声响,不仅折腾她也折腾我。那么,只能折回去晏子的家里。
不得已,只能在他家的杂物间窝一个晚上了。
他那屋子里只有一间卧室。
我得快点上去,万一他迷迷糊糊的锁了门,那我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然而,内心里又有些鄙视自己,明明跟子蒙说过,不能跟一个陌生男人独处一室,我这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这么想了之后,我又往上走。
当我往上走时,阿婆笑笑的朝我点头。
呃,看样子藏不住了,阿婆一定会将今晚的事情告诉晏子,到时候他会怎么看我?我胡乱地想着,已经到了三楼,站是打开的,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趴在桌子上。
我走到他面前,仔细地看着他。
正在这时,只听楼下“咣当”一声,我的脑门闪过一道光,有人开门了,难道是阿婆的家人,好机会,我抬起腿往外跑。
咦,手被什么拖住了。
我回过头一看,却见晏子半歪着头,一只手死死的抓住我的一只胳膊,他,他醒了?完了完了,我用另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
可挡有个屁用啊。
人家都看到了。
我将手放了下来,挤了个笑脸向他打招呼:“晏子,好久不见。”
“嘻嘻。”他朝我嘻嘻笑着。
喂喂,光笑是几个意思,倒是给我放手啊,他完全没理会我已经惊变的脸,拉我的那只手用力一拽,猛的将我拽到他的怀里。
我快要羞死了。
鱼晏你个王八蛋,讲不讲道德的?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