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得我密集恐惧症又犯了。
我居然不跑,抱着头蹲了下来。
人在脑子短路的时候是会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举动来,而这种脑子短路说起来还是跟心底的畏惧有关,无知无畏,所以敢闯敢拼。
畏惧了,也就不敢拼了。
然而越是这种龟缩的行为越是让那些人有将我踩扁成蚂蚁的冲动。但我真的顾不上,我看不得那种密密麻麻,我几乎能听见黑霸的叹息声。
又,又拖后腿了吗?
哎,真没用。
老是拖后腿。
“嘘~~~~”一声更尖利的哨声在上空响起,我是好奇心重,权衡左右仍是低着头不敢看。
一直等着密密麻麻来踩我的头。
等了半天,居然没等到。
我疑惑了,缓缓抬头。
却见到一群猴子跟黑疤的那帮子人掐起架来了。
再一仰头,黑霸冲我傲娇的笑着,像一个比着V字的胜利在握的王者,再看黑疤,急得跳脚,“我的心血,心血啊。”
随着他的吼声似乎能看到有血丝从他的胸口溢出来。
“停,停,停。”他冲黑霸怒吼。
可他的吼声无效。
那群猴子整得正欢。
黑霸环胸抱着手臂,看戏一般看着那群猴子,在山林里,猴子比人灵活,它们不仅仅是四肢,还能借助树枝,借助尾巴,无形之中比直立行走的人多了不只两个爪子,且它们是群居动物,喜欢对人群起而攻之,速度很快的他们抓完这个,又去抓另一个,不抓同一位置,当人护着脸的时候,它有可能要抓的是头,护头的时候,可能它会抓人的脸,抓胳膊,淘气得像个孩子。
我竟是看呆了。
“停手,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不再找你麻烦。你停手!”黑疤又是求,又是吼,语无伦次又疯颠。
黑霸摇头:“已经晚了,黑疤,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你但凡有一次守信,我今天都会放过你,可是你,从来没有守信过。”
他的话铿锵有力,说得黑疤哑口无言。
“停手,不然我杀了她。”黑疤见黑霸不肯住手,将矛头指向我。
黑霸耸耸肩。
“你不在乎她?”他不敢置信,“我的消息不会错的,她是你喜欢的人,对不对?”
喂喂,这有点荒唐吧,你们打你们的,别把我这个无辜的给扯进来啊。
“黑疤,别乱说话,我不喜欢她。”黑霸竖起一根食指在他自己眼前晃,不知道是要说给黑疤听,还是提醒他自己。
“不,不,不,你喜欢她,我非常确定。”他还就这个事跟黑霸理论起来了,说得好像真的似的,这一点上,大人物都喜欢用这种强加的催眠术,只要他不断地坚持他认定的还有必须让你相信他的话就是真理他会不停的用他的自信给你洗脑,意志弱的人会被绕进去。
“你很爱她,你经常去看她。”黑疤说得绘声绘色的,好像他亲眼见到了似的,这跟我刚才蒙他的女人是一个情境。
我摸着鼻尖。
“我看不看她都跟你没关系,你还是想好自己的退路吧。”黑霸居高临下的跟着他聊着,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此时的战况。是的,就在他跟黑霸争论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时,他的手下已经溃败,在那群猴子兵的攻击下,逃的逃,伤的伤。即使没有逃掉的也没了还手之力,早就累得人仰马翻了。
别小看了动物的能力。
玉皇大帝都拿悟空没办法的事情,更别说黑疤还曾经为黑霸效力。
黑霸还想垂死挣扎,这个死胖子真的向我出手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一个跳跃就到我面前了,手里的一把小刀就架在我的脖子上。
没想到这年头的胖子都这样灵活。
黑霸试图制止他:“黑疤,你别乱来,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我是谁,我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乡村教师么,黑霸你威慑人的本事实在太弱了,让人不敢恭维。比较奇怪的是,黑疤居然还嘴了,然而还得更没水平:“不想,我只想有条活路。”
话说,我听不下去了。
“我没说不给你活路,你能冷静点吗?”
“冷静不了。”
一个劝冷静,一个不肯冷静,我还想听听他们接着还有什么搞笑的对话,但只听黑霸笑言:“那你没戏了。”
“咚。”他被一只巨型猴子给举了起来,一个这么大这样肥的黑胖子被一只猴子当玩具似的举了起来,我的目光接触到那只巨型猴子,它,居然冲我裂嘴笑了,笑得我全身鸡皮。
“扑通!”巨型猴子将黑疤给扔了下来。
地上砸起一个巨大的坑。
黑疤被扔成一个倒栽葱,直直的插在那个巨坑里。
我捂着脸不忍去看。
“走吧,美女。”黑霸一吹口哨,那群猴子跳跃起来,叫猴子美女,他曾经说的他有四个老婆,难道他的老婆是猴子?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what掉了。把两次救命恩人想象得如此这般不堪。
黑霸窜到我面前,小声地跟我说道:“跟在它们后面,它们能带你出去。”
“那你呢?”
他一扬手:“咱们不顺路。”
喂,让我跟着猴子,谁知道它们会不会因为贪玩,把我带到更深的山林,让我混成野人,他知道路,就不能送我一程吗?俗语不是说,送佛送到西。
他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我说道:“出来时间久了,怕老婆们惦记。”
我长久以来的好奇心以及那终极想象力终于没能忍住,脱口而出:“你老婆不是猴子啊?”
他的脸红了:“你老婆才是猴子!”
我纠正他:“我没老婆。”
“谁告诉你,我老婆是猴子的。”他有些别扭的看向别处。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我叹道:“但是你,住在这种地方,没个屋子没个炉子,我实在想象不出有谁可以在这种环境下像野人一样活着。”
“谁是野人了,跟你聊天不好玩,你都不会聊天。”他生气了,不愿意再跟我多说话。刚才我是跟在他身后的,可是话不投机,他一气之下,将我甩下了。
一眨眼,连个鬼影子也见不着。
还有他说的那群带路的猴子。
倒是给我留下一只两只啊。
耍性子不好的地方全体现在这里,人家给你一碗稀饭,你嫌弃稀饭没有白米饭好吃,不仅嫌弃稀饭,还嫌弃给饭的人不是绅士,那不绅士的人果断的把稀饭也给撤走了。等到都撤走只能饿肚子时又怀念起稀饭的好处。
不管怎么着都是饭,总比饿死强些。
我垂下头,深悔不该仗着熟了些就乱说话,他们这些人怪癖不少,一句不对头便翻脸也是有的,我踢着路边的小草,一脚一踢。
“真的不想管你。”他又回来了。
这次,我学乖了,不再多言。
可我不说话,他又来招惹我:“怎么了,哑巴了?”
“不,不,我口渴。”我连忙掩饰,不是说不做就不会错吗?我都不说话了,摆明了是不想惹您老人家不开心,您也理解不了吗?
他可又来劲了:“口渴了你要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一顿乱指责,说着将水递给我。
跟丁磊磊一家人一个德性,恶声恶气的。
好意都要打些折扣。
我接过水喝了一口。
“那些人?”对啊,刚才林子里的那些人。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真是,操的什么心啊。”他再次出言嘲讽,双手捧着脸在我面前晃,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女人了。
可怀疑归怀疑,嘴上我不会多半句,只管低着头跟着他走。
“放心吧,他们没事,明天天一亮,我会让人带他们出去的。”
这不,骂一句,又来一颗定心丸。
整得七上八下的。
“那黑疤的女人呢?”我想起来,三姑娘和小午。
她们若是老实待在外面不跟进来还好,若跟了进来,谁知道会不会被黑霸养的猴子攻击。
“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老是念着这个,念着那个,最该念的那个倒是忘得干干净净。”他依旧恶声恶气的。
有的人,说话说得忘情处会不一小心将自己的底给泄了,还有一些人,说话说到气恼处会故意引出一个话题来。
他不是说话说到忘情,而是无意间将潜意识里的那句话给带了出来。
最该念的那个。
“最该念的那个是谁?”我顺着他的话问道。
“当然是。。。。。。”说到关键他却绝口不提了,反而将话题转向别处,“好了,已经出来了,你回学校吧,记住,离那个吴起范远点。”
他带着警告的眼神提醒我,吴起范,他怎么说是我的同学。
提防他。
这话从何说起。
“还有啊,过两天我要重新回到那个山谷,准备开个大型宴会,你也一块来吧。”
我点头,他是那里的主人,回到那里的世界也是理所当然,我想去参加他的宴会,不是因为想去蹭些什么,他救了我两次,于情于理他的回归,我这个被救的人总该去捧个场。
他朝我挥手,我一回头,已经在村庄外边了,学校近在咫尺,再一回头,他又不见了,怎一个神出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