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之后很迟疑,犹豫着问我:“这,可行吗?”
我点头。
我知道他,从没有涉足生意方面的经验,对一个未知的领域充满不确定是一个人的本能,“妙妙,我除了做账,其它的什么也不会啊。”
我写道: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会做账就可以了。
他拍着胸口点头:“好,我答应。”
“可我姐,她不会同意的。做生意是很冒险的,做得好也就算了,做得不好,手头上的钱都会亏掉,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我小时候看我爸卖鱼,鱼卖不出去,全都烂掉,臭掉,最后只能全倒掉。买鱼的钱又是借的,后来为了还钱,全家喝稀饭喝了两个月,两个月看不到一丁点肉沫。我爸为了让我吃上一点好的,去偷人家的鸡,把鸡赶到厕所里淹死,再把那死鸡拿回来煮给我吃,全家人没一个动筷子,就看着我一个人吃。”
他每次提到往事都有很多感慨。
我眯着眼睛看他。
他将杯子里的水喝光了:“我知道了,我明天跟我姐说,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同意,她要是不同意,我把我的私房钱拿给你,算是投资。我突然觉得我的人生又充满了希望,你说你一个连话也说不了,还是个黑户的姑娘都能想到自力更生的去做生意,而我,一个211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五大三粗的,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你,就是我的信仰,是我的偶像。”
林玉辉啊林玉辉你的信仰和偶像不是漫画里的那什么王,什么魂吗?几时成了我,这变节也变得够快的啊。
不过,好听话谁也不嫌多。
“晚安。”
躺在床上的我仍是睡不着,是不是应该写个企划案什么的,更能说服阿秀,那家工厂是经营服装的,而阿秀她天生对服装有很敏锐的时尚感。
有她的协助,事情才能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我又爬了起来,用我曾在某部门学过的写企划案的经验写了一本长达十页的企划案,等到终于觉得可以拿得出手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这时,我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趴在小桌子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肚子一个劲地响这才起来。
好在阿秀也是个起得晚的人。
起来得很晚的她出门的时候却是匆匆忙忙的,左手拽着个包,右手拿着外套,嘴里叼着个面包,正要夺门而出,我一瞧阿辉那个房间,心道:不好,那家伙可能又玩游戏玩通宵了。我得将企划案拿给阿秀,我挥舞着胳膊将我昨晚写好的东西在阿秀面前晃。
她没看懂我的意思,以为我跟她道别,“唔唔。”她朝我点头。
是回应着向我道别。
别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秀。
写字都来不急了。
我一步上前拉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将企划案塞进她的包包里。
她已将外套披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要迟到了。”然后挣脱开我,逃也似的下楼了,我叹息:明知道要迟到了干嘛不早点起床。
非要火急火燎的赶路。
她走了以后,我又变得无所事事了,一个人在楼下小区里散步,这个小区里住的都是些老年人,这里,远离闹市,有参天耸立的大树,还有壁立的斜坡,闲适的人栽种的花花草草,是一个居家养老的好地方。可我,处境尴尬啊。
我不是老人,从他们身边经常的时候,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注视和猜测的目光,该不会被人猜成被包养的小三,小四吧。如果是这样,那脸都被丢光了。要不要趁阿秀未做决定之前,再去一趟批发市场,和我相中的那家工厂。
那家工厂距离这里的路程不算远,出了这个小区门,往右转走上五百米到达一个三叉路口时,再往右边走三公里就能找到。我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楼层,现在过去,赶在中午之前赶回来,应该不需要额外留字条给阿辉了。
这条路上的行人不多。
终归是偏离闹市的住所,空气也都还好。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家工厂,工厂的大门是紧闭的,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说不了话的我也不能向周围的店家打探情况,只好在外边傻等,我也不知道站在外边站了多久。
反正一直不见有车辆进出,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没道理啊。
这种服装厂,每天材料、成品的进出那是必然的,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也看不到一辆车从这家工厂进出?可能我待的时候太长了,终于引起了旁边一家小店的老板的注意。
“靓妹,你在这里等谁啊?”
“这家工厂早就搬走了,里边没人。”
怎么会这样?
如果是这样,我们开网店,需要的商品就必须从批发市场调货了,可是批发市场的东西良莠不齐,不论如何,先去一趟批发市场吧。其实发展到后来,网店的经营还可以与批发商或是生产厂家签订合同,只要是有客户,可从批发商和生产厂家处调货发送,并做售后服务。而网店老板只需要获取客户的订单,从中间赚取差价。
可即使如此,以质量求生存的世道。
联系品好质优的商品卖家才是王道吧。
待我搭公车赶到批发市场里,早市已经散了,这里云集了从各路赶来的商品,批发商负责销售,某些是自己的工厂,某些店也是从其它工厂拿货。而许多从各地赶过来的经销商必须在第一时间拿到当下最新款的服饰,谁的店里拿到的最新款式的样式更多,谁就更有销量优势。
在批发市场转了一圈以后已经接近中午了,我搭车回小区,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银行,我想知道经理是否将钱转给我,又一次查看了余额。银行卡里的余额像是卡住了,依旧还是小数点后的两位。我心中自嘲:可能经理也是随口说说。他并没有随意分配收益的权利。
回到阿秀家里。
这里依旧安安静静的。
阿辉,他还没起床吗?也太能睡了。
我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敲门,敲了好半天也没有回应,我试着转了一下他的门锁,反锁的,他还在里边,不对啊,就算是睡着的,我的动静这样大,他也应该早就醒了啊。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接着又敲。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我等了一分钟,想到的是阿辉对电话声敏感,听到电话响他应该是第一个冲出来接电话的,可是,此时没有,那扇门没有动静,我有些慌张?
他会不会?
不管了,先撞开门看看吧。
我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到肩膀上,跳起来费力一撞,咣,门被撞开了,可是,我又尴尬了。更尴尬的是他们两个。
咳咳,我满脸通红的捂着脸退了出去。
走出来的我坐立不安,不知道往哪里待好,躲进自己的房间,呃,这里是他们的家,出去,难道不回来了吗?
我倒是想尽快离开这里,可是现在,离了这里我能去哪?回家吗?我在外边这么长时间,两手空空的跑回去,估计我爸也不会给我好脸,我妈也会一直不停地念我。不回,没有身份证的我可能连打扫卫生的工作都找不到,我要怎么活?
阿辉从他的卧室出来了。
他敲我的门:“妙妙,你出来吧。”
我?
到底在不好意思什么?
他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他的身边有女人是很正常的,再说,也跟我没关系,我躲什么躲,一想到这里我理直气壮地打开门。
客厅里没有人。
难道,走了?
“妙妙,刚才的事情不要告诉我姐。”
“姐姐不喜欢她,一直反对我跟她来往,今天,我也是趁你们都不在的时候才带她上来的,并且我跟她说了你想开网店的事情,她说她有兴趣,能够让她也参与进来吗?”
我在纸上写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阿琪,林子琪,我姐很忌讳她跟我一姓,又说她文化层次太低配不上我,但是我不在乎这些,我觉得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这就够了。妙妙,你也有心上人的,你能理解这种心情吧!”
林玉辉,我,没有心上人。他说的林子琪并不是他未来的老婆,这是怎么回事?我低头,想了半天,这家伙是2009年结的婚,我记得,他的老婆是叫卢安安,怎么成了林子琪,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她想跟我们一起合伙开网店。
我该答应吗?
我要找的是他姐。
“你出来吧,阿琪。”
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孩从厨房里出来了,她怯生生地看着我,阿辉握着她的手安慰道:“阿琪,你不用怕,这是我的朋友妙妙。”
“妙妙,她就是阿琪。”
我笑着向她伸手,她却看向后边被我撞坏的门,阿辉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轻声对她说道:“没关系,我叫人上来修。”
可是阿琪很慌张地带着衣服逃走了,她前脚刚离开,阿秀后脚就回来了,当然了,门还没来得及修,阿秀慌张的时候比阿辉更甚:“怎么啦,怎么啦,家里进小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