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跟司马舜意一同回到这座城市的,搭乘的是同一趟火车,我是为了节省资金考虑,所以,买了最近的火车票。
没想到上车以后,他朝我招手:“这里。”
执意坐在我旁边。
“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我想着以后可能没机会坐这种绿皮火车,过来重温经典,没想到还能碰上你。”他朝我笑着,露着一口白牙,亮晶晶的。
他对自己很节制。
不抽烟,不嚼槟郎。
他虽然坐在我旁边,可是,我跟他没什么话可说,我一直呆呆地盯着桌子上空的空气,也可能什么也不看,只想这么呆呆地发呆。
年轻小姑娘的专利。
我用的正是年轻小姑娘的身体。
话说,也不年轻了。
二十岁。
三十六岁。
“想吃什么?”
我摇头。
“想喝点什么?”
我摇头。
他像是哄一个小孩子似的哄着我。
“你不开心。”
我什么时候开心过?
他突然不说话了。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看向我,目不转睛的,他突然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我猜他是为了当年(未来年份里)所做的事情道歉,分手以后,我一度出现的消极和负面情绪他都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时候还没分手,记得有一次,眼睛特别不舒服,我打电话给他,他没接,后来,我给他发短信,我说我在医院里看眼睛。
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刹那间,天空都成了灰色。
后来,依旧还是有任何喜忧都想要告诉他,可是,电话再也没有打通过,我以为从此我们应该天各一方了,我也已经准备好了,独自一人走。
可是,他好像将我这个他曾经承认的女朋友当成了备胎,当他在他新任女朋友遇到不痛快时他又想到了我,他给我打电话,我接了,他没有告诉我他有新女朋友这件事,我以为他那段时间只是不开心,所以,才阻断了与我的联系,现在,他心情好了。
我可以再找他了。
再找他时,他的态度依旧冷漠。
一段时间以后,他又像从前一样,对我置之不理,我无心工作,在那个城市待不下去,最终回到自己家乡。
这中间发生诸多的不痛快,我都认了。
他现在,怎么还有脸回到这里,跟我说这种话,他是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得成为他的备胎吗?“妙妙,原谅我好吗?”
我不想跟他说话。
可我,也不想在车厢里引起躁动,更不想拿晏子当挡箭牌。
所以,我坐着没动。
苦苦地煎熬着。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相爱的时候可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相爱时,三秋不见,不过一日,那些青葱的岁月早就过去了。
我应该感谢他的。
多谢他当年的冷漠,让我日后成长。
这种煎熬一分一秒,熬过几个小时手心手背都是汗,他自告奋勇地替我背包,没错,我只有一个背包,包里也就几件衣服,连证件之类的我都不放包里。
他喜欢背让他背着吧,我可以不要那个包。
一直到晏子开车过来接我,他的脸瞬间速冻。
“他怎么跟着你?”
“凑巧吧!”我也不想解释太多。
晏子看着我:“这也太巧了。”
“胖子是怎么回事?”
我这次回到这个城市不是来谈司马舜意的事情的,我想知道,好端端地胖子怎么会失踪的,她的店铺能分的也分了出去,不能分的也被司马舜意给占了去。可以说,她两手空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一没财,二有点貌也没人敢占她便宜。
还能有谁?
“她前男友那边查过吗?”
现在能想到的是她的前男友,会不会他们俩之后又合好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前男友又将她给坑了。不可否认,我的悲剧想法实在多,无奈我本身也是个悲剧人物。就像小花说的阴晴不定的一个人。
“他那边查过了,没问题。他们自从那件事以后再也没有来往过。”
排除前男友事端,那还能有谁呢?
“她父母呢,他们知道这件事吗?”天底下最挂心儿女之事的多数是父母,夫妻有相濡以沫的,也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而子女,因为是父母含辛茹苦拉扯大的,感情最真挚。
晏子叹息:“她父母受不了这个打击,双双离世了。”
“什么?”
昨日,他们还好好的。
我的心绪又乱了。
这种添堵是真的堵。
“放心,他们二老的身后事我已替他们料理了。”
“你是怎么发现她失踪的?先前她有跟你联系过吗?”
晏子点头。
“有一次,她打电话给我,她说她住的附近好像有人在偷窥她。我想,一个单身的女孩子一个人住就算她确实身怀绝技一个人待久了也难免生出恐惧心理。我劝她不要胡思乱想,假如实在不安心,可以住员工宿舍。”
“她在哪里上班?”
“在我的公司里。”
咦,怎么去了晏子的公司,那家伙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倒是真不把我当朋友。可是,这时间也不长啊,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招惹谁?
“警方那边立案了吗?”
“已经立案了。”
“那你带我去她工作的地方还有住的地方看看吧。”警方也是根据已有的线索追踪,我们自己也得多废点心思。
她上班的地方在晏子的其中一个公司。
晏子告诉我,我离开这里回到故乡以后,胖子找到他,她跟他说希望能在他的公司找一份工作。晏子答应让她做文职,在一家相对而言比较轻松的公司。
这家子公司做的是家化,只负责销售。
而胖子的工作只是做些递送资料,打字,复印,整理的活,说好听点是文职,说不好听就是打杂。这家子公司一共有二十几个员工。
一同做文职的还有一位,名叫阿丽,听其它员工说,这个阿丽跟胖子走得很近。
晏子将阿丽叫到办公室里,对她说:“她是胖子的朋友,找你打听一些事情。”阿丽抬起头看着我,她显得很委屈。
“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可能还没缓过来。
警方找她问过话,晏子也找她问过,人失踪这种事情不是小事,搁谁摊上都得焦虑。她的脸跟我的脸一样苍白。
晏子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
“坐啊。”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没问你她的事情,你不用紧张。”我递给她一杯茶,她小心地端在手里。
“你来这个城市多久了?”
“两年了。”可能是问的是她自身的事情,她的情绪缓和了不少。没有先前见时那种战战兢兢了,她握着杯子的手也没再抖了。
原谅我,从小我看起来就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会让人觉得害怕。
“想家吗?”
“想。”
年轻的女孩子一个独自在外漂泊,思念家乡,想念亲人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我又跟她聊了一些她老家的事情,一聊到她的家乡她总有说不完的话,各种美,各种好,山村,没被世俗污染的乡村都是美好的。没有工利和算计,也没有呛人的气息,一切都是原生态的,然而这种原生态所带来的是贫穷。
许多人不得不丢下家人来到遥远的地方工作,其初衷都是为了摆脱贫穷。
如果有一日,上学不再交学费,医院不再收高额治疗费。
可能留在乡村里守着一山一人一狗的人会更多一些。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般强大的欲望,需要限量版的背包,需要名牌香水,再说老祖宗留下的许多末路手艺原就不比大牌子差。
“胖子,跟你一样,也很念家,只是可惜。”我感叹。
她愣住了。
转来转去,我最终还是要谈胖子的事,她跟她同样的位置,两个人经常来往,都说做文职工作的人心思很细,希望她能留意到胖子的不寻常举动吧。
我在心里祈祷。
“她比我幸运,老板很看重她。”
她说的老板是指晏子。
可是,晏子为什么一副跟她不熟的样子?
男人心,海底针。
“怎么,老板给她的工资高吗?”
她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的工资是一样的,只是,我们都住员工宿舍,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外边,其实以我们这种工资,要是住在外边生活的话是存不下什么钱的。”
她大概不知道胖子的消费水准吧。
“那她在这里上班多久了?”
“三个月左右。”
我一离开,胖子就来晏子的公司上班了?
“还有啊,她好像身体不太好,有一次,我发现她的裤子是红的,我给了她一件衣服让她挡着。”她的心思果然细密。
“生理期?”这也正常,女孩子常有不胜防的时候,我也无数次出糗,幸而身边有像阿丽这种细心的姑娘提醒。
不然,就会一路都是笑柄。
“不是的,她说不是生理期。”阿丽一口否决了,可她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让我拿不准了,不是生理期是什么?
总不会是?
我的脸色一变,面上仍是端着笑,其实这笑有多假可能连自己都觉得讨厌了吧,我笑对阿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去工作吧!”
坐在椅子上的我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