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与何雪立定,手心各打出一道白光,落下化作两圈波纹徐徐散开,中心漩涡化作两个口子,“公子稍待!”何雪对独孤离说道,又对沙银等人点点头,与瑾瑜一道没入口子内。口子随即弥合,波纹平复,又是一片澄澈虚无,脚下是无边汪洋,远处岛屿星点。
独孤离按耐不住好奇,探手伸前,触之毫无异状,也无丝毫阻隔:“好神奇的幻术。”
“大恩不言谢,朋友相助之情,岳子鹿铭记在心。”说话的是三人中情形最好的那个男子。
“漠熊也谢过朋友。”语气铿锵简洁,脸色淡漠。
只有银鲨所化青年沉吟不语,似在思索些什么。
独孤离心中苦笑:“若是让我再选一次,我定然直接拍屁股走人。”这话自然不好说出口,与二人回礼后,微微一笑,对青年聚音成线道:“沙虎,杨俊前辈,沙银。”
青年双目一亮,一拍独孤离肩膀,喜道:“原来是自己人,难怪刚才见兄弟出招有些眼熟。”随即嘴角裂开,大抽凉气,却是牵动了背后伤势,恨恨道:“奶奶的,今日要是命大不死,总有一天要将这个场子找回来……”
独孤离道:“我听沙虎大哥说,你不是要赶回双煞岛了吗,怎么又惹了焱火宫?”
沙银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原来,当初异宝无端没了踪影,无数修士搜寻许久也无所得,沙银便也死那条心,赶回双煞岛,只是途经距此千二百里外的罗黄岛时意外又发现异宝行迹,顿时大喜。一路追踪而来便到了没留意入了玄焱岛外围禁海,似乎触动了什么禁制,惹来虬光与何雪等人。何雪倒是极好讲话,虬光却是二话不说,五位侍从联手出击,下得都是重手。
至于岳子鹿与漠熊,沙银并不认识,与他一样都是寻宝而来,适逢其会而已。三人同心协力,边斗边逃,最终还是被虬光侍从困住。若非虬光心重另有打算,一时未下杀手,三人早已魂归幽冥。
“这玄焱岛人当真霸道,等有那么一天……”沙银如是说,却也就说说而已,过过口头上的干瘾,对方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那一天没有意外的话,恐怕永远都来不了。
说了个大概,几人身前虚空一整晃荡,瑾瑜从中探出身形,握紧的右拳一松,四道白光飞起。分别落在独孤离等人身前,乃是一颗珍珠般的丹丸,“一人一粒服下!”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
独孤离都没犹豫,张嘴将丹丸吞下,小命还在对方手里攥着,容不得讨价还价。不说独孤离于何雪有恩,对方也没谋害他们的理由,就算有,也无须费这般周折。
丹丸入腹化作一股清凉,令人精神一振。
“随我来!”瑾瑜转身消逝。
独孤离几人自然是连忙跟上,感觉似乎有一层无形隔膜从身体中穿过,天地陡然一变。
玄焱岛内部上空,独孤离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好大的气魄,好大的手笔。
整个岛屿成圆形,倒也不是很大,直径也就百里左右。一条宽有数里的阴阳带将其平均分成两半,左边火气冲天,数十丈高的火苗呼啦翻涌,赤金双色;右边寒气逼人,冰天雪地,一片玄白——一个百里大的岛屿太极,当真有些骇人。太极鱼的两只鱼眼中,有的只是一大片宫殿。
众人落在岛屿阴阳带上,冰火两极灵气交汇而成的谦和灵气肌肤可触,掠行片刻,至岛心,瑾瑜脚步一折,往左边火岛行去。热气渐渐浓重,瑾瑜脚步不停,径直走入火海。独孤离等人稍微迟疑,跟了上去。
一步跨出阴阳带,肌肤触及火焰,独孤离四人体内那道清凉突然发散开来,从遍体窍穴中钻出化作一个白色光罩,将火焰隔绝于外。
火焰中灵气汹涌,将独孤离等人的灵觉压制到最低,难辨东西。独孤离与岳子鹿还好,漠熊与沙银身负重伤,却是举步维艰,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不断滴下,瞬间就将身上衣衫湿透。独孤离看瑾瑜无动于衷,便取出两颗归元丹与二人服下,再与岳子鹿一人一个,搀扶而行。
这般走了约莫一颗钟,火势突然一弱,不经意地,出了火海,却是一片冰晶寒封,至冰眼。
玄焱岛果真奇妙,火岛冰眼,冰岛火眼。每日白天外面则火苗高涨,冰眼寒气下降;夜晚则火苗式微,冰眼寒气大盛,冰岛正好相反,深合负阴抱阳,阴阳交替之道。
冰眼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瑾瑜款款在前,一路行走,不断有女子遇见,躬身行礼,“师姐。”不管瑾瑜答应与否,待她走出许远后,才起身走开,礼制俨然。
“你们三人呆在这里,未有命令,不许出此半步。”将四人带进一间大殿,瑾瑜对沙银三人道,又转向独孤离,“你跟我走。”
沙银三人看着独孤离,眼中有些不安,独孤离示意无妨,取出灵丹膏药,“你们在此疗伤,我先去一趟。”与瑾瑜出了大殿。
沿着走廊东折西绕,来到一间紧闭大门的宫殿前。门框上方,竖立冰晶匾额上有大大篆体符箓古文:“寒。”两旁各长着一株桂树,遍体晶莹,散发着淡淡豪光,乃是真正灵木,并非冰雕死物。桂树下,各立有一个宫装女子。见瑾瑜带独孤离来,眼都不带眨一下,完全将两人漠视。
从殿中传出两人女子的笑音,独孤离依稀能辨认其中一个是何雪。
“宫主,人已带到。”瑾瑜恭声道。
笑音变收敛,一个威严冷淡的声音响起:“进来!”
门旁女子一人推开一扇门,瑾瑜与独孤离便从中走入。
“宫主。”瑾瑜垂头行礼。
“你退下吧。”
瑾瑜便恭敬的退下,将门关好。
独孤离心中嘀咕:“好大的排场,真到自己是帝王宫后了。”却也不敢冒然行为,只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晚辈独孤离见过前辈。”便抬头看着眼前坐居高位之上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长相俏丽,与立在她身旁的何雪形似姐妹,只是眉间有一股极浓的威严冷漠,让她多出几分高贵成熟气质,两弯较之寻常女子浓重些许的眉峰则让其带上一种与外貌不相称的威煞。正是何雪师尊,玄冰宫主师妃雪,南海一千八百岛屿的两位共主之一。
师妃雪目光在独孤离身上淡淡地划过,没有说话。
独孤离则感受到一种清冽的重压,好似胸口猛然压上了一块重石,呼吸难畅,不由后退一步。
久居上位者,必定具有一种常人无法拥有的气质,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独孤离曾在两人身上看到过,一位是其祖,俗世京城独孤世家上任家主独孤坤,另一位则是“她”,战魔道公主。可是这二人,独孤坤是其近亲,所谓近之则不逊,常年累月相处一处,那种感觉并不浓烈,而且独孤世家在俗世不愧为顶尖势力,可一与云中界诸般势力相比,不过是偏安一隅罢了。至于战魔道公主,一来其修为远远不如师妃雪,二来她终究还未掌大权,与之相比,贵气足够,却少了一股独断决策的霸道,加上其为人虽然冷傲,对独孤离却极为宽容,是以,此二人给独孤离的感觉远不如师妃雪来的猛然。
只是一个目光而已,独孤离身上肌肉猛然绷紧,退后的一步在接触地面前顿住,独孤离握拢的手心慢慢渗出血迹,不能退,此步落地,于修道途中,便多出一道“畏惧”魔障,渡那心魔劫数之时则多出几分困难。
“司空见相,宠辱不惊,以我心故,见诸皆空,皆空皆空,旁若无人,无居我上,无居我外,无居我中……”灵台中,佛舍利散发淡淡银辉,独孤离默念上清静心咒,脚步收回,立定;肌肉放松,张拳。
呼出一口气,独孤离抹了下额头虚汗,“好险!”他性情其实颇为偏激,刚才若顺势退了便也退了,多出一道魔障也非大碍,心魔为人心一体二面之一,谁人还敢言其一生未有丝毫魔障,古往今来,便是那道家三祖、佛门五圣也不敢夸此海口。他却硬要破障而出,逆抗一位临近渡劫的元神高手气势,成功便也罢,败了恐怕会立时心魔反噬,甚至道心被破,这并非危言耸听。
所以说,修行途上,步步凶险,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但付出总有收获,胜过“自己”一场,让独孤离心境上小有提升,得佛门口中“无畏识”,能正视师妃雪。甚至若无其事从她目光中挪开,看到对面殿壁上那幅栩栩如生的雪鹤啄翅图。
独孤离的行为看在眼里,师妃雪却并未如何在意,一个先天修士,资质再怎么了得也入不了其眼,“是你救了雪儿?”
“适逢其会而已。”
“本宫听说当时有两人。”
“是,另一位乃晚辈授剑恩人。”不知师妃雪真实意图,独孤离留了个心眼,没将杨俊名号报出。
师妃雪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雪儿乃我玄冰宫少主,你们救了她,本宫自然承情。器、丹、法、材,你要什么?”
独孤离大为意动,他本不是迂腐之人,玄焱岛经营南海数千年,其库藏定然丰富无比,丹药他是不缺,其他功法于也无用,至于炼丹、炼器之类,繁琐无比,他根本无此打算。偏生他此刻灵剑被毁,乾玉清光被破,全身上下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中品灵器清源。
那么,我可以要口灵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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