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平白多了八九个干杂事的大男人,除了些必要的厨房事外,李家夫妇几乎无事可做,倒是难得地清闲。李样才看着他们手脚勤快地抹桌子洗碗筷,揉了揉还隐隐有些作痛的腹部,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应该对独孤离那么偏见。
石越等人每日早上准时在李记开门前一刻钟赶到,忙完后离开,晚上七点钟再赶去,排挡打烊收拾完毕好才哆嗦着离开。伙食可以自理,也可以在李记解决,却是还要交伙食费的。这么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只不过数日之后就一传十十传百,好多人特意赶来看新奇,让李记生意顿时爆火,变相地延长了石越等人的工作时间。石越等人被当珍稀物种围观,态度脾气却好得很,完全没有道上人的风范,让众人啧啧称奇之余,对严帮观感却是或多或少有些改变。
王小璐无奈地看着李样才笑眯眯地指使着一干大汉,叹了口气道:“你爸还真是把他们当牲口使啊。诶,你说,独孤离真的不是看上你才这么尽力来讨好的?”
李小青翻了白眼,没有理她。王小璐倒是不知道,在对面她还真有个知音。与李记排挡一街相隔的王记排挡,老板娘不无嫉妒地看着两边对比悬殊的生意,酸溜溜道:“那个人肯定是看上李家那个妞了,这分明是在逃丈母娘家欢心,不然怎会这么上心?”
她家当家的把铜铃样的眼睛一等,骂道:“你又欠抽了,有本事你给我生个让人家看上的女儿啊。”转头看到里屋沉迷网游的儿子,恨恨骂道:“也不看看你儿子什么德行。”
女人心道那还不是你的种,却是不敢说出来的,只小声的嘀咕对方没女儿也算是绝后和独孤离不会有好下场之类的,被当家的一听,抄起灶台旁扫把打过去,:“你这个婆娘是想以后不在这开店了?这些话给严帮听到小心你儿子的小命。”
女人躲过扫把,细思丈夫的话,心头一突,嘴闭得干脆。
独孤离在公寓里正无奈地看着小龙灵,龙灵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至今不过二十多天,为她请的家教就换了二十多个,一个个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地来,患者精神分裂或间歇性神经质质离开。
林冲苦恼地对着名单:“离哥,加上今天离开的那个,滨海有名的星级幼教正好凑齐。”
“管什么一等二等,星级不星级的,肯来教就行。”独孤离道。
王毅苦笑一声:“那几个幼教辅导中心的老师听说是来这里,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连刚进去的实习生都听过灵儿的大名了。”
三个大男人互相看了几眼,目光再落在小龙灵身上,都是心有戚戚焉地叹了口气。独孤离是打算在这几十天里让龙灵先适应下凡人的学习生活,来年开学就把她送到学前班的。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觉悟,将三个人庸人自扰沉默的男人丢在一边,蓝光一闪,遥控器就到了手上,熟稔地翻到卡通频道,全然不理臭美苦恼的独孤离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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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下龙灵的事后,二锅头脸色一正,道:“离哥,刚才钱伯传话来,说九哥想见你。”
独孤离点了点头,“我本也是要去的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心中却在思量,从那日知道楚经河是先天高手后,他就知道对严九的目光要变了,试想能让一个先天高手俯首听命的人怎会只是一个精修古武的黑道帮主。
李记。
“老板娘,我们走啦。”
“等一下,你们‘上司’说是叫你们干到什么时候?”
“他说干到你满意为止?”
“那怎样算是我满意了,还是由我来定?”
石越迟疑了一下,道:“他说他来了你不拿扫把赶他就算你满意了,当然,也是由老板娘定的,一切老板娘说了算。”
李琳哼了一声,道:“那你明天去跟他说,老娘不待见他,他永远别来才好。”见石越脸色一僵,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我挺想见见那孩子的,你叫他把他女儿送过来,他就免了。明天你们也就不要来了。”
石越顿时差点没跳起来,强抑制心中的喜悦,道:“老帮娘放心,我一定转告他。”
李琳又从柜子了取出一叠钞票,“那把你们这二十多天的工资结算一下。”
“李姐说笑了,为李姐办事我们是心甘情愿,说什么钱不钱的,以后这片只要有人敢惹事,就报我的名号,我再派两个人常在这边盯着。”这一声李姐叫得心甘情愿,转头就走,脚步都轻快得多,吼道:“弟兄们,明天再来一天,到时候都加把劲,不许偷懒。”一群人一个个喜笑颜开地离去。
李样才看着他们的背影,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语气中甚是惋惜。
李琳斜睨了他一眼,看得他老脸一红,装模作样地甩了下胳膊:“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早起,去休息咯。”
雅九阁。
独孤离从悍马上下来,看了眼眼前颇具古风的建筑,二锅头从车子另一边走到他身旁,也不出声打扰。李琳刀子嘴却是豆腐心,说是只让独孤离派人送龙灵过去,却还是叫李小青亲自上门。李小青与人相处虽是害羞,对小孩却极有一招,循循善诱,龙灵顿时犹豫难决,最后终究没能抵抗住栗子炖鸡的诱惑,破天荒地没跟独孤离出来。独孤离放心不下,就让五加皮跟了过去。
刹车声早已惊动了屋内之人,可楚经河亲自出门来迎接还是让独孤离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不得不说,严九是个很会享受也很儒雅的人,这种儒雅似乎连周围的死物都沾染些,也变得雅致起来。独孤离和二锅头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每次来的感觉都不一样,这只是单独对独孤离而言,在二锅头眼里是没什么区别的,桌子还是那个桌子,椅子还是那个椅子。真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他只隐约记得上次厅墙上挂的似乎是一幅雪梅图,而此时换做了一只展翅的雄鹰。
独孤离却记得清楚,在雪梅图前,墙上挂的是一幅《潜龙在渊》,之后才是《凌寒雪梅》,至于这他失踪的这三年换了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这幅《雄鹰展翅》他也是第一次见。
严九正背对着他们盯着那只栩栩如生,似乎一不小心就要从画纸上跃出凌云九霄的雄鹰,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只说了句:“是阿离吧,坐。”就没了下文。
独孤离答了声是,就坐了下来。
屋内四个人,一个赏画,一个坐着,另两个站着,一时间却是安静得很。
过来许久,严九将目光从画像上收回,转过身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倒是沉稳许多。”这才看清,掌管滨海四分之一势力,属下数百人的黑道教父竟不过是个三十来岁,面白无须的英俊男子。其人身材欣长,跟独孤离一般都有些偏瘦,文质彬彬,脸上有莹莹温润之色,不认识的人第一影响十之八九会是象牙塔里搞研究的像学者吧。
独孤离强抑制使用望气之术的冲动,起身恭敬地喊了声:“九哥。”二锅头也叫了一句,却随意得多,他天生就是这性格,以前跟在严九身边时差不多就是这样。难得严九竟颇为享受这种感觉,所以说,二锅头在严帮中地位是有些超然的,连钱磊这样的第二战将都跟他关系不错,颇有些古代东宫近侍的味道。
“后天陪我去趟庆江,有人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