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年魔修一战,未动用仙器攻击,独孤离、王毅、林冲三人联手,依然以败收场。其间,林冲近攻,王毅远应,独孤离居中时近时远,使用《惊鸿剑诀》《三皇分光伏魔剑诀》,倒马毒剑,撼山靠,寒冰灵掌,等诸多剑诀战技,千招之后败北。
中年心中顾忌吕布,对独孤离层出不穷手段也是侧目,暗自揣测诸人出处,是故胜后也并无穷追,两方就此罢手别过。
一战而败,独孤离脸色颇为平静,看在关心眼中却是不怎么正常,心中正惴惴,独孤离开口道:“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至此不语。
王毅心若明镜,林冲和关心却都还有些悻悻之意,吕布看在眼中,有意提点道:“古往今来能人异士何止千万,英雄枭雄层出不穷,实力心智超人者无数,修为等阶并不能代表一切,你纵使服用金丹,达成五阶,在你之上,仍有无数高绝之辈,既如此,何不如安安心心脚踏实地,一点一滴慢慢体悟天道进退,至少胜在亲历亲为,心安理得,他日也无遗憾。”他说此番话语的时候,不知不觉掺上罗汉佛意,语气朴实,却叫人不由信服。
林冲是个粗人,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关心却不动声色,若有所思。
道门驻地与佛门相连,坐落信长江上游的一片山地中,中间是一个峡谷,四方十数个山头耸立,法阵层层相扣,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幕,一环又环的光晕不断流转将山头与峡谷整个覆盖。而各个山头上光华又各有不同,若泾渭之水,分明昭然。
独孤离认准了上清宝光,径直悬停与一座山头之前。事实上,当有两座山头绽放上清宝光,一为龙虎宗,一为茅山教,不过此二者又有分别,前者龙虎交泰,阴阳随行,隐隐有两极之气,后者则承大道符箓,有天地浩然之意,独孤离当然能辨明。
独孤离几人身形才止,山头便已有人察觉,只见法阵光幕微微荡漾,浮出一个中年人影来。那人三十多岁模样,一袭寻常道袍,长得颇是俊逸,腰间悬着一方玉珏,手中握着的不是佛尘也非仙剑,而是一口玉箫,纵然面沉如水,气质和顿时飘逸许多。而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他一头披散的长发中,贴着脸颊的两缕却是雪白颜色,平添几许沉重。
人不可貌相,可相由心生,只观此人相貌,便知非凡。
独孤离抱了抱拳,执得是晚辈礼,可他还未开口,男子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玉箫的手也猛然收紧,突现出一条条颇为惊心的青筋,一股狂暴气势升腾而起,空中顿时紧张起来。
独孤离心头就是一突,却见男子目光一闪,缓缓松开紧握手指,气势也渐归平静,只定定盯着独孤离,眼眶中渐渐泛出晶莹水光。
“师兄,又有宵小前来挑衅么?”又一人从阵幕中走出,语气中透着几分煞气,待见到独孤离,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你来了。”来者手执三尺炽阳宝剑,正是张天齐。
独孤离心中正为中年行为感到忐忑,见到张天齐不自觉松了口气,笑道:“这次神府出世,晚辈也来碰碰运气,吕布前辈还有这几个家伙前辈都是认识的。”
张天齐收起宝剑,逐一向王林几人点头示意,最后对男子道:“师兄,这小子就是……”见中年神色,一怔之后便无了下文。
男子双目一眨,掩去眼中泪光,微笑道:“他们长得那般地想像,我怎会认不出来?”微风吹过,白发飘扬,飘逸若仙,张天齐却开始默然。
独孤离被男子温润目光看着,心中越发地不自在,男子已开口道:“你就是小离了,怎地离开这许久,宗主甚为挂念呢。”
独孤离恭敬道:“本来也就打算此地事了之后前往龙虎山探望舅舅的。”
男子点点头,“如此甚好。嗯,站在这吹风做什么,都进来说话。”神态竟是极为熟稔地拉住独孤离的手,将众人带进了阵内,一路走过,与独孤离“窃窃私语”,基本上是问答,他问,独孤离答,问题却尽是些鸡毛蒜皮,无关乎修行,多是诸如“你在南极可还习惯”“是否有至龙虎宗修习些时日打算”之类。
独孤离固然强忍不耐,言语尚还恭敬,林冲关心几人则暗中挤眉弄眼面面相觑,路上的遇见的随行龙虎宗弟子却是个个瞪圆了双目,一边恭谨地起身拜见长老,一边低垂目光不敢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失态。
张天齐根在众人身后,将师兄形似幼稚的举止看在眼里,鼻头一酸,悲从心来,几乎要流出泪来。掌管龙虎宗一宗刑律、龙虎中七大长老中最以严厉苛责著称、素有“冷面”长老之称的荆轲,此刻毫无掩饰的讨好显得是那生硬般、拙劣、幼稚乃至喋喋不休,哪有平日里半点“冷面”模样。曾几何时,便是自己这个与他名分师兄弟、宗主亲授之人,在他冷峻目光下也不禁噤若寒蝉,唯一的例外,便是那个时常当他小题大做,为自己抱不平而时常顶撞他的毓儿师姐。
看着荆轲,想着张天正,忆着那个当时还有些娇弱的身影,“小正正,别理那张冷面,欺负你这个小屁孩也算本事,有师姐为你做主呢……”少女对着气急败坏离走的背影不屑一股顾地抽了抽鼻子:“哼,就要欺负也是我来欺负你,什么时候轮着他啊。”恍惚间一切好似发生在昨日,竟是那般的隽永。张天齐手指虚抓了几把,猛地回过头。
“那人是谁啊,我是灵觉蒙了还是肉眼也看差了,冷面长老竟然也会……”一个女弟子使劲地朝着身旁的师兄眨眼睛。
“我若所料不差的话,那个家伙应该就是天毓师叔之子,宗主甥亲,名字好像叫做独孤离。至于荆长老待他为何如此待他,师妹,你来晚了些年,不知道当时他与天毓师叔之间的种种……”
“天毓师叔?荆长老能与她有什么关系?我倒曾听说荆长老时常被她气得大怒。”由此可见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与是否修行全无关系。那男弟子见师妹睁着靓丽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自己,心中顿起得意之情,传音道:“这话说来话长,我也是无意中听得。那次长胜师兄因助师父练习收取朝阳日华之气而早课迟到,被荆长老罚立于上清宫外一月受诸师兄弟‘瞻仰’,以儆效尤。师父以为处罚过重,又事出有因,当情有可原,亲身千万说情,却被荆长老冷面拒绝。师父回来后当中大师兄面骂了人,还说了一句话,说完后,又嘱咐大师兄决不可外传只言片语,当时师父好友松柏道长前来,我赶往通报,正走在殿外,所以才听得了那句话……”话至此处,师兄刻意顿了顿。
女弟子眼睛越发地亮了。
师兄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才继续传音道:“我记得师父当时是这么说的;‘那个荆冷子自认大公无私,却还不是心怀私情,对天毓师妹……’”陡然感到一阵刺骨森寒,抬起头,正碰上张天齐凌厉目光,心头一跳,脸上汗水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