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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相

“你的箭术不错,是我所见过的箭术最好的年轻人,比那些自高自大的精灵贵族少年强太多了.”

游侠的小木屋里,两个半精灵坐在游侠对面,神态恭敬,这个木屋整洁而又干净,处处散发着贵族特有的气息,而一旁的卡洛斯——这个可怜的孩子慑于游侠的那只大猫的淫威,正辛苦地为它抓虱子.

“您过奖了,现在大陆平静,精灵没有什么敌人,不需要苦练箭术,而我们则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中,其实,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罗比轻轻抿了一口奶,一股热气从肚子里向外散发,一个月来的疲惫仿佛一下子就被赶跑了.

“我听说你们半精灵的惨剧了,我为你们的遭遇感到由衷的难过.”游侠轻叹了口气:“赞美女神,半精灵一族总算没有灭亡.”

“感谢仁慈的月神.”两个年轻的半精灵一起说.

“你虽然通过了我的考验。”游侠突然放下杯子看着罗比,“但你作好准备了吗?”

“我有一颗坚定的心.”

“漂亮话每个人都会说。”

“请永远不要低估半精灵的决心,”罗比毫不退缩地和游侠对视,“现在,一个半精灵在对你说:‘我做好准备了。’”

“别那么快表明态度,年轻人,先听听我的故事再做决定吧。”

普斯卡什叼起烟斗,闭上眼睛,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整个小屋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游侠抽烟的声音和戈柏林捏碎虱子的啪啪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游侠终于睁开眼睛,用一种沉闷的语调向两个半精灵缓缓诉说他的故事。

“我年轻时和大多数人一样向往公平与正义,我立志做一名伟大的游侠——就像游呤诗人所传唱的那些受人景仰的英雄一样,于是我苦练武技,期望有一天能与邪恶作战,那时的我幼稚而又冲动,我坚信我所坚持就一定是对的,人们唾弃的就一定是邪恶的。但40年前的一天,就在这座山上,我碰到了一个手里抱着婴儿的半精灵男子从这里经过。为了心中所谓的正义,我背弃了梅莉凯的教导,无耻地向那个半精灵发动了偷袭,但他轻松地击败了我——我发誓,他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魔法师。当他把我打倒在地时,我真的以为我会就此死去。”

游侠端起杯子,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但他放过了我,我永远记得他当时对我说的那句话:‘奈丝的梳妆镜也有黑点,没有个一种族是绝对邪恶的,也没有一个种族是绝对善良的。’在我的印象中,半精灵都应该是肮脏的,但这句话仿佛在我眼前打开了一扇我从来未曾到过的门,我第一次对那些传言产生了怀疑。但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随后的时间里,我一直在不断地寻找自己疑问的来源。”

“一直到6年前,答案才终于被找到了。那时已经成为一名著名游侠的我听说有幽灵在海瑟尔出现,我以为是地狱入侵者又来了,于是找了很多帮手一起赶到那里。”

“你们见到了幽灵吗?”克林忍不住插了一句。

“见到了,那是一个很悲伤的幽灵,”游侠顿了一顿,看着两个半精灵一字一顿地说:“他说他还有1000多族人被禁锢在海瑟尔的地下,他们是与地狱恶魔的交战中死去半精灵。”

“什么???”罗比与克林同时激动地站了起来。

“坐下孩子们,听我说完。”游侠安抚两个半精灵坐下,熄灭了手中的烟斗,顿了很久才又开口说:“在那场被后世称做‘世纪之战’的诺坎普战役中,半精灵被要求前去支援诺坎普,于是他们选出了全族最强大的1102名战士从塞那提斯出发一路向北赶往诺坎普要塞,但当他们走到海瑟尔的时候却遇到了一支大约一万人的地狱军团——他们正准备偷袭圣西罗,当时的半精灵族长果断下令就地阻击敌人,于是双方绞杀在了一起。然而半精灵们失败了,没有一个逃跑,但地狱军团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这个幽灵估计,最后剩下的恶魔不足1000人,就这样,恶魔终究没能完成对圣西罗的袭击。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半精灵,这场战争的结果很可能就此改变。”

虽然普斯卡什是用平实的语言在讲述这段惊心动魄的历史,但当他说到这里,两个半精灵已经汗流浃背了。

游侠继续说道:“由于半精灵阻止了恶魔的诡计,恶魔恨之入骨,于是使用邪恶的魔法将他们禁锢在了海瑟尔的大地之下,永世不得安息。我所碰到的这个幽灵是集合所有半精灵之力才送上地表的,在魔法阵中,完全没有时间或者空间的概念,他全然不知道已经过去了一千三百多年了,还在想着赶往圣西罗报信……”

“就这样,半精灵们最终也没有赶到诺坎普,大战结束后,所有种族都一致认为半精灵背叛了提坦大陆,于是,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驱使下,在不问青红皂白的情况下,人类和精灵对半精灵展开了长达一千三百年的追杀。”

长久的沉默.

克林轻声地抽泣着,罗比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就连卡洛斯也藏到佛里德的棕毛中悄悄地抹眼泪。

过了很久,罗比终于艰难地开口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真相?”

“这就是我要你认真考虑的事情了,”游侠回答:“在我把事情真相告诉冒险者公会并要求他们通报全大陆之后,消息被人压了下来,而且我和我的同伴也遭到了可耻的追杀,伙伴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而我本人也受到了至少十次袭击,甚至我的妻子也在一次袭击中丧生,所以我现在只能躲在这里,终日闭门谢客,像只乌龟一样逃避,等待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游侠用他那双锐利的灰瞳紧紧盯住罗比的眼睛:“你做好准备了吗?”

罗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高声叫道:“我这就去砸了冒险者公会的老窝!”

“冷静点罗比,还不是发怒的时候。”克林温柔地拉住他的手,说:“现在应该想办法知道是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的,这个问题我想了6年,我想我应该知道了一点眉目。”游侠说:“坐下,愚蠢的小子!如果任由愤怒的侵蚀,你将在愤怒中失去自己。”

罗比重新坐下,深呼了一口气,用艰涩的语调对游侠说:“对不起,我想我太冲动了,请您继续。”

"冲动是至上神送给年轻人最好的礼物,许多伟大的历史时刻都是由它所推动的,但如果你习惯被冲动支配,那将是个灾难。”普斯卡什再次把烟点上:“那么现在,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半精灵们遭遇的那些恶魔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是怎么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进入大陆腹地的?这是个关键,如果把这条线索找出来,我想离你们洗刷半精灵的冤屈的日子就不远了.当然,有可能是冒险者工会长老中的一个,也有可能不是."

“一定有人做了无耻的叛徒!我一定会割下他们肮脏的头!”罗比控制不住自己剧烈战抖的双手,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愤怒过.

“那么,我可以把你这话理解为这就是你对我那个问题的答复吗?”游侠悠然地坐在躺椅上抽着烟,“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有一股强大到你无法想象的势力在对此进行阻挠,请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能力和头脑似乎还不足以胜任这个任务。”

克林握住罗比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尊敬的普斯卡什阁下,请问您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还有,那个幽灵现在在哪里?我们想见见我们的祖先.”

“我是梅丽凯的追随者,女神教导我们要坚持真理和信念,是梅丽凯女神在指引我帮助你们.至于那个半精灵幽灵,我不忍心告诉那个幽灵他的后人们的处境,只告诉了他现在已经过去了1300多年了,他非常沮丧,他不愿去天堂,于是重新回到了地下,他说永远不会和自己的族人分开。”游侠一挥烟斗,似乎想把心中的悲伤也一起挥走:“你问我你们应该怎么做嘛,我的回答是洗个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明天早上给你们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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