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好好活着,好好地让所有人都心痛。
清雪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生她养她的皇宫,这里有着她所有美好的回忆也有着令她最痛苦的记忆。这座皇宫给了她一切,同样也让她失去了一切,让她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成为一无所有的废人。
张若雪从回忆中慢慢缓过神来,伸手摸了摸额上冒起的一层薄汗,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意。她的确活的好好的,怎么都死不掉,只可惜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所有的人都相继离开,只有她还独活于世。那些离开的人会痛苦吗?她不知道,因为她只知道自己依旧活在那番痛苦中。若是可以,她也会选择离开。只是如今云帆尚未登基,她怎么敢追随林郅的脚步离开。捂着疼痛不已的心口,张若雪喃喃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可以去见他了。”只要等到云帆大仇得报,她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她的林郅还在等着她,错过了十几年,终于这一日快来临了。张若雪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瞬间点亮了屋内的黑暗,只因这抹笑意太过于美好,一如十几年前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清雪公主那般的淡雅如松。
崔以南被那痛意扰的无法安睡,只能死咬着鲜血溢出的嘴唇,在床榻上打滚,却不敢惊动任何人,他不愿让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因为他有着崔家与生俱来的高贵与骄傲。刺骨的疼痛让他仿佛坠入冰水般,让他连连发颤,想逃却逃不掉,令他万分绝望。
“撑着撑着,崔以南你一定要撑住。”崔以南伸手不断地拧着自己的大腿根,以此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他害怕自己被痛意侵蚀后就不堪忍受晕了过去,然后就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翘辫子了。他不甘心,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完,他是怕死,因为这样死的太窝囊。
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张明媚的俏脸,那一颦一笑皆有自己独特的风情,她虽不及夏子汐来的聪慧,但他偏偏对她难以忘怀。“子烟我会撑住的,你且放心。”崔以南笑了笑,眸底的笑意深达眼底,带着一丝深情一丝宠溺,令人沉沦在那抹笑意中。
夏子汐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明眼皮快耷拉下来,但睡意并没有随之而来,心底隐约的担忧令她难以睡下。
“诶,烦死了。”夏子汐猛地坐起身来,揉了揉脑袋上的鸡窝,最近事情繁多,她都没法睡一个好觉,再加上如今崔以南生死未卜,子烟离开北云国去求解药,也不知道这艰辛路途她能不能适应得了,而且也不知道子烟能不能及时拿到解药好救崔以南的性命,就更加让她糟心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如此闹心。
“子烟一定要注意安全,完好无损地回来,以南的命就交给你了。”夏子汐扯着被子柔声道,来到这个异世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她如此心神不宁,因为她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如果是意外的话,那子烟就要失去崔以南了。虽然子烟下定决心要离开北云国,但她明白子烟的难以抉择,一边是至爱之人,一边是无法放下心的亲人,两边她都无法放弃,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可现在崔以南随时都会没命,这让原本就抉择不下的子烟如何能淡定呢。
子烟她选择离开,是因为她担心那个拥有着相同血液的亲妹妹,而不是不爱崔以南,何况就算她离开了北云国,在以南看不到的地方她还可以远远看一眼崔以南。但如果崔以南失去了性命,那么这件事就棘手了,只怕子烟她会跟随而去,不然独留在世上也是一番痛苦。
“希望明天快点到,希望一切都顺利。”夏子汐在心底祈求道,她不愿看到失魂落魄的子烟,也不愿看到失了性命的崔以南,因为崔以南出事有一半的责任在她,如果崔以南不顾她的安危的话,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但危急时刻,他并没有撇下自己,他替她捡回了一条命,所以她理应感激。
“云帆一定要撑住,你绝不会有事的。”夏子汐握紧拳头,眸子里迸发出一丝寒意。因为若崔以南出事了的话,云帆肯定会自责的,不仅自己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中,云帆也会如此。一来下手之人是张皇后,二来以南是替她挡灾。她始终坚信这件事是张皇后背着云帆做出来的,她坚信云帆这么疼爱这个侄子是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也相信云帆不会伤害于她,她相信云帆,从始至终的相信他。
第二日崔云帆一脸笑意地去靖王府,打算带着以南进宫,却被以南身旁伺候他的小祥子告知靖王殿下的风寒又发作了,现在需要静下心来调养,让定王殿下先行去宫中,不比等他。
崔云帆虽然有些诧异,明明昨儿个还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又病倒了,但思及昨日他神情激动的模样,自知他心中有事,既然他不愿把事情说出来,崔云帆自然也不会强求,跟小祥子交代了几句,无非是好生照顾好靖王,等他从宫里出来后就来看他,让他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啥的,然后才安心离开。
马不停蹄地跑进了荣华宫,等不及宫人们的通报,也来不及去看一眼张皇后,就直接拐进了子汐的偏殿,正好瞧见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无精打采吃着早饭的少女,依旧阳光明媚,只是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倒是让她更加好看了几分,肤如凝脂的脸蛋有些无力,但那双杏眼还是那样的清澈。
“怎么了?是昨晚没睡好吗?”崔云帆瞧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心下更为怜惜了几分,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青丝,满眼的笑意。
夏子汐在看到来人后,杏眼咻的一亮,刚想说话,却瞥见还在一旁伺候的奴婢们,连忙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王爷有几句贴心话要说。”
“嗯?什么时候子汐这么主动了?”崔以南一听就乐了,眼神不善地看着她,仿佛在盯着什么美味佳肴那般。
夏子汐被他那眼神吓得抖了抖,一旁的奴婢们见状非常知趣地连忙退了出去,把里殿留给他们二人。
崔云帆见众人出去了,手也越发的不老实了,温暖的手指划过她细腻的脖颈,激起一层波澜。“别别别,我真的有事要和你说。”夏子汐连忙抬手按住那只不老实的手,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如此饥.渴.
崔云帆一挑眉,感受到那只柔如无骨的小手正抓着自己的手后,也就不再动弹了,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一把圈住夏子汐的纤腰,然后把她往上一台,自己翩然坐在原本属于她的椅子上,然后子汐稳当地落在他的怀里。
崔云帆的脑袋搁在夏子汐的肩窝处,“说吧,何事?”笑颜盈盈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惹得夏子汐又是一颤,“好好说话,别这样。”若是让这家伙为所欲为,她还能如何重振妻纲呢!
“我哪样了?”崔云帆的桃花眼一眯,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活脱脱就像一种偷了腥的猫,让夏子汐拿他毫无办法。
得得得,自己还是吃点亏吧,不然也不知道这个话题能不能进行下去。
“崔以南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这崔氏叔侄可堪比连体婴儿,什么时候分开过,今儿个怎么就没瞅见崔以南呢,“他去月仙宫请安了?”心底里有些担忧,莫非是蛊毒发作了?可前两天他都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若真的发作了,也不知道子烟这一来一回能不能及时赶到,她有些后怕。
崔云帆听到她所谓的正事便是询问以南的去处,有些吃味,语气酸酸道:“你怎么这么担心他啊,不就是一点风寒嘛,瞧把你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的夫君呢。”虽然那个人是他最疼爱的侄子,但是也不行!不能让!绝不能让!子汐只能是他的,怎么可以担心别的男人呢?还在自己跟前提起别的男人露出担忧之色,不可忍!
夏子汐在听到他那酸酸的话语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醋坛子是打翻了吗?怎么一阵酸味啊,还真是难得看到堂堂的定王会如此计较,也是蛮搞笑的。
“瞧把你酸的,今儿个是吃了几桶醋来的呀?”夏子汐带着调侃的声音在崔云帆耳畔边想起。
崔云帆不满地看着她,桃花眼里一闪而过的羞涩还是让夏子汐捕捉到了,真是个可爱的蓝孩子,她喜欢!
“你管我吃了多少醋呢,你管我。”崔云帆的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耳垂由于心虚由一开始的白净变得粉粉的,惹人怜爱。强撑着自己的气势,崔云帆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只见那位可人儿正笑颜盈盈地看着他,惹得他又气又好笑,不知所措地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