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随着唐晓的话落在二皇子身上,二皇子有些气急败坏,“你,好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二皇子扬起手就要朝唐晓挥去,唐晓条件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御靳霆伸手拦住了二皇子的手,“二哥,何必和一个女官动怒呢。”唐晓看见御靳霆挥掉二皇子的手,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侧脸。
侧殿内突然传来陛下作呕的声音,德福闻言着急忙慌地跑了进去,众人也跟了进去。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国主口吐唾沫,白沫中还掺杂着些许污秽之物。
德福不忍心国主呕吐,紧忙将他放平,“不可以!”唐晓冒了出来,“公公,这样子陛下体内的堆积物无法排出,有可能还会卡在喉咙,很容易窒息的。”
“什么,那该如何是好?”
“各位皇子有没有来搭把手的?”四下围了一群皇子们,宫女太监们都在殿外候着。
“我来。”
“太子!”二皇子见太子主动要帮忙,有些诧异。
“劳烦太子和德福公公一起帮我把陛下的身子侧过来。”
在太子和德福的帮助下,唐晓成功将陛下侧过身子来。她坐在床边,自上而下地轻轻拍打国主的后背。不一会儿,国主的嘴里边吐出了更多的污秽之物,德福公公拿着痰盂接着这污秽之物。
唐晓见了都尽量撇开眼不去瞧,德福公公浑然未觉般,一心只注意国主的痛苦神情。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竟让父皇更加痛苦!”又是二皇子出言刁难,唐晓不欲与之争辩,摆出事实道:“二皇子没看见吗?奴婢这是在帮助陛下排除污秽之物。”
待太医赶来时,国主口里流出的只剩些白沫了,再无任何形状明晰的污秽之物。
唐晓仍旧将陛下侧躺着,他的侧脸沾着枕头,“苏太医,你快来看看陛下。”
苏太医闻言放下医箱,为国主把脉。把了许久,苏太医都没有给出结论。一旁的太子有些急眼了,“苏太医,父皇究竟如何了?”
苏太医将国主的手收回被子里,转身朝太子等人作揖,“回太子,诸位皇子的话,陛下并无大碍,轻微中风,这几日好生调理,不日便能康复。”
“苏太医你确定你没诊错?我们都知道这中风不是儿戏,可不能掉以轻心。”二皇子此话却是没错,中风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可大可小。
苏太医微皱眉,“老臣也颇感意外,陛下本是中风之兆却无性命之虞。倒像是有人给陛下施了稳妥的急救之法。”
“刚才是望殊排清了父皇体内的秽物,莫不是望殊的功劳。”七皇子一激动就拉着望殊,被二皇子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苏太医倒是颇为感兴趣,“哦,不知望殊姑姑是怎么知道这中风的急救之法的?”
唐晓尴尬一笑,“哦,奴婢从前在家跟着家里的人学过这急救之法,也只是情急一试。”
她一解释完,就发现御靳霆在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唐晓装作没看到。
国主经过苏太医的治疗之后,便被送回乾堂殿休养。一众皇子也退出太和殿,太和殿外的大臣们得知国主无事便出了宫。
唐晓在太和殿内盯着宫女们清洗完太和殿,却是最后一个出太和殿的。她刚踏出太和殿的殿门,未料御靳霆便将她抵在门上,“我怎么不知道你白府中人除了舞刀弄棒,竟还会这急救之法?”
唐晓未及这一陡变,却也不愿服软,“父亲和哥哥们常年行军在外,免不得受伤,会这急救之法也是自然。”
御靳霆闻言放开了她,唐晓这才松了口气。她往四下一看,还好无人瞧见,她不欲再理会御靳霆,举步疾走。
“姑姑,你回来了?”
“嗯!”一回到房间的唐晓只觉得口干舌燥,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她不断往嘴里灌水。
“姑姑,你很渴吗?”文竹见着唐晓这么拼命喝水,着实不明白。
“你不觉得今天很热吗?”
文竹听着唐晓的话,忍不住看了看外头的天气,今天阴风阵阵的,不见阳光。
“对了,小雀呢?”
“哦,小雀还在清点库房的货物呢。这乾堂宫进进出出的珍贵物件委实不少,小雀不放心就亲自去盯着了。”
“你去把小雀给我叫来,我有话要交代你们俩。”
“是,奴婢这就去。”文竹放下手中的掸子朝外头去,不久就又兴冲冲地回来了,“这么快,小雀来了?”唐晓着实惊叹文竹这来回的速度。
文竹喘着气,“姑姑不是,外头有人找你。”
“找我?”这个点会有谁找她,不会是御靳霆吧,想到太和殿外那一幕,唐晓宁愿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愿见他。
“是苏太医求见。”唐晓一听来找的是苏太医,这颗心安分了不少,可是苏太医又为何找她?
唐晓走出房便看见苏太医站在院内,她朝苏太医走去,“苏太医,这么晚了你找我所为何事?”
苏太医围着唐晓转了一圈,唐晓不明所以,“苏太医,你这是干嘛?”苏太医突然发现唐晓腰间挂着的香囊,伸手便摘了下来。
唐晓有些始料未及,随之有些恼火,“你这是做什么?请还给我!”
苏太医将这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像是确认了什么,遂将香囊又还给唐晓。“我劝你,这香囊还是不戴的好。”
唐晓被这么无端之举惹得有些恼火,现在苏太医又叫她别戴,唐晓拿回香囊转身就想回房。
“知道我为何日日给你送汤药吗?”
唐晓的步伐被打断,“不是因为我大病初愈,还需调理吗?”
她的身后是苏太医感慨般的笑声,“这皇宫果然是心思深沉之地,以你此刻的心思怎么能在这重重宫闱活下去呢?”
唐晓倏忽转身,“你的意思是……”她的心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语的不安感,她下意识地牢牢捏紧手里的香囊。
“若是不想终身无后,要么扔了你手中的香囊,要么你可以一直拿着它,我会每日继续送来一碗滋补身体的汤药。”
苏太医语罢,扬长而去。
唐晓在烛火下盯着手中的香囊,香囊是宸姬送的,苏太医却说这个香囊有问题。她究竟该相信谁的?
唐晓揉揉有些疲惫的双眼,将香囊扔在一旁,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她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她不会害我的,毕竟我是她唯一的亲人。”说到亲人,唐晓回忆起宸姬和御凝相处时的情景,那倒是更像一对姐妹。
唐晓突然从床上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香囊便朝外走。她出了乾堂宫,径直朝太医局奔去。
跑到太医局前,唐晓又突然停了下来,心中的疑惑唯有这里能解释,可是她又有些害怕。
唐晓最终还是选择跨进这太医院,此刻夜已深,只有守夜太监的的太医局和当日她被人打晕的场景出奇地相似。
正守夜的太监却不是当初那个,“望殊姑姑,可有什么吩咐?”
东张西望的唐晓回过神来,“哦,我来找些草药。”
“不知是什么草药,奴才可以帮姑姑您找。”
唐晓条件反射性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姑姑,您这是怎么了?”小太监着实不解唐晓反常的行为,“没事,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找就可以了。”
“那好吧,要是姑姑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奴才就在这守着。”
“好。”
唐晓走进药房,这直通屋顶的的层层药柜迷花了她的眼,她真不该拒绝小太监的帮忙的,有些后悔的唐晓也只得硬着头皮找下去了。
她拿剪刀在香囊一角剪出一个口子,抽出了里面的药材。本该只有一味龙涎香的香囊竟多出了一味长相奇特的药材。
“她不是说这里面是龙涎香,有安神醒脑的功用吗?”唐晓打开龙涎香的抽屉,比照手里的,是龙涎香没错。
“那这味药材又是什么?”唐晓想着自己先找找,结果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这味药材。她有些心力交瘁了,遂想起门外的小太监,“小权子,你进来下。”
“是,姑姑。”
这个叫小权子的太监走进药房,“姑姑有何吩咐?”
“这个药材,药房还有吗?”
小权子拿起这味药嗅了嗅,慌张跪倒在地,“姑姑,这,您怎么会有这东西?”
唐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快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这是藏红花啊。”
唐晓却有些不明所以,“藏红花怎么了?你为何如此惊慌?”
“这藏红花有流胎之功效,实为皇宫禁药啊。”
她手中的香囊残渣瞬间自指缝间滑落,“真的,原来是真的。”唐晓自嘲般笑着,“她终究还是不相信我,就像我今日怀疑她一般。”
“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唐晓像是没听见小权子的话,朝门走去。
“对了,”唐晓若无其事地回头道:“今日之事,你切不可与他人多说一句,否则我不能保证你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语气如此之柔和,根本不像威胁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