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为之语塞,她虽是伶牙俐齿,终究是见识太浅,着了他的道,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喝道:“大胆!”就要上前挥拳相向,佟越在一旁拉住她低声道:“不要乱动,我还有话要问。”说着看向秦桑云。红衣压下体内怒火,狠狠的看着说书秀才。
秦桑云朝说书秀才朗声问道:“这位先生,你之前所讲的向阳太子一事,对于他身患恶疾一事,请问当时为太子治疗的是哪位御医?”
说书秀才看了她一眼道:“姑娘对这个有兴趣,我也不妨告诉你,当时为向阳太子看病问诊的御医正是当时的杏林翘楚‘布衣仙翁’林广博。”
秦桑云身子剧烈一颤,险些站不稳,顿了顿,声音也不由得发颤问道:“那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说书秀才道:“不知道,自从向阳太子病死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不单是他,所有与向阳太子有关的人,物,事,也都跟着不见了,向阳太子府邸的家眷家臣全部都消失不见,就像是想将他在这个尘世所走过留下的一切都抹杀,希望他永远都没有来过这个世间一样。”
佟越听到这里心中发紧问道:“还有谁?除了林广博还有谁?”秦桑云心中发沉,觉得困扰自己多时的许多理不清的问题似乎有些找到了一些端倪。
说书秀才双手一摆道:“这,谁知道呢,皇家的事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是,自古为争一张龙椅,皇宫喋血迷案轮番上演也不外乎如是。”他说到最后声音提高了数倍,伴着着山风,在位的听客个个浑身打了一了冷战,心中一片阴冷。
红衣已经看出他有心挑衅,煽风点火,喝道:“妄论国事,妄谈国君,罪犯形同欺君,你将这些无辜的百姓牵扯进来,是想逼他们与你造反吗?”
说书秀才对她不以为然的笑道:“造反?只是想为苦主讨回一个公道而已!”只见他右手扬起,一道寒光脱手而出,佟越双手张开,将秦桑云与红衣双双拉往身后,挡在二人前面。
忽听一声惨叫,秦桑云和红衣浑身凛然,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些听客担心惹祸上身,有几个已然起身就要溜走,被说书秀才手中飞出的飞刀结果了性命,一柄飞刀出手,却是四人同时殒命,出手之快之狠,连佟越都感到心惊。
其余的看客眼看出了人命,吓得腿脚发软,双手抱头的跪在地上,脸色煞白,那些小沙弥中不少吓得大哭,瑟瑟发抖。
秦桑云与红衣没想到他杀人就在举手之间,还面不改色,不禁骇然,红衣将开骂的话硬生生的吞回口中,拉着秦桑云低声道:“怎么办?”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道:“不好,公子!”说着不顾自身安危,疾步转身就往山下跑去,秦桑云急声道:“红衣,不可!”正说着只见一道白光森然,一柄白刃朝红衣的后背急速飞去,说书秀才冷声道:“不知死活的家伙!”话音未落。只见白刃半空折断,“当啷”落地。他脸色一变,看着落在地上的断成两截的飞刀,转向佟越笑道:“没想到混进了一个高手!”
佟越正色道:“你们混进的人也不少!”说着右手凌空劈向听客群众,一道银光在阳光中闪烁,四个原本瘫软在地的几个人青年汉子忽然纵身跃起,纷纷落在说书秀才的左右两侧。
说书秀才脸色微变,但是很快又恢复常态,笑道:“哎呀,被你瞧出来了,真是丢脸!”
佟越斜眼看见红衣的身影隐入伏龙寺,又对那些吓得魂不附体的听客正声道:“你们也走!”那些人被说书秀才吓怕了,都伏在地上不敢动,有些则是的确吓得动不了。
佟越对说书秀才喝道:“你说了那么多话,不单单是为了将这些平民百姓拖下水吧。”
说书秀才微微笑道:“想知道原因,打赢了我们再说!”说着右手一摆,四位青年人各自飞扑朝佟越挥拳,拳风阵阵,飒然而至。
佟越不想殃及他人,一手揽起秦桑云的纤腰,飞身而起,朝山顶奔去,那四位青年人齐声吆喝,奋起直追,说书秀才见他们越走越远,脸上的笑意更重,道:“我倒想看看你的真本事。”说着双足一点,身子飞掠追去。
佟越将四人引到无人之地,这才放下秦桑云,将她挡在身后道:“桑云,不要离开我身边!”秦桑云点点头,四道人影忽闪而至,朝佟越四方一起挥拳,佟越沉着应对,待得他们逐渐靠近,衣袖抖动,鬼剑忽然出手,连在空中挥舞几次,划出数道弧形,四位青年人只觉得眼前一道光亮忽闪而过,身上却不痛不痒,四人先后落在佟越的四周,将他与秦桑云紧紧围住。
说书秀才在远远看此情景,心中得意发笑,四人将佟越他们困住,必定是死路一条,在一旁静立观战,看了一会,见他们四人连连出拳却都并未打中,佟越身形晃动,避开拳风,携起秦桑云跳出他们的包围圈,却不见他们四人再次围剿追杀,依旧在原地胡乱出拳,说书秀才顿时大为不解,大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杀了他们!”
那四人也不说话,依旧乱挥双拳,不一会儿竟然变成了四人间互相殴斗,就像是神智错乱了一般,不停的嘶声吼叫,凄厉之声遍布山谷。说书秀才不禁变色,以为他们中了魔咒,飞身而至,定睛一看,只见他们四人每个人的眼瞳,双耳各自留下细微的血痕,竟是双眼双耳被利刃刺瞎刺聋,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在瞬间巨大的打击下怎能不让他们惊慌骇异,以致疯癫狂乱,只会挥拳自保,连理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书秀才转头望着佟越,目光停留在他右手中的薄刃剑上,双目瞳孔忽的长大,开口道:“是鬼剑吗?果然骇人听闻!”
佟越对着他冷冷道:“下一个就是你!”说着举剑挺上,鬼剑森然发亮。
说书秀才面无惧色,冷笑道:“哼,叛徒!”
佟越脸色一怔道:“你说什么?”一语未毕,只见说书秀才双手飞扬,数十柄飞刀铮铮而起,朝他急速飞刺而来。
佟越凝神屏息,一柄鬼剑在手将飞刀尽数当下,但见断刃纷飞,眼前一片雪亮,秦桑云虽有佟越挡在面前,但是面对数十道白刃,双眼迷离,被强劲的兵刃交织之声搅得心烦意乱,忽然间又听见几声惨叫,心中悸动间,眼前断刃纷纷跌落在地。
佟越眼前不见了说书秀才的身影,却多了四具尸体,他几步走过去,被他刺瞎刺聋的四人只在弹指之间他们四人喉咙各中一柄飞刀,登时毙命,他叹声道:“连自己人都杀吗?”
秦桑云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看着一脸惊恐死去的四具尸体道:“好狠的人,他们到底是谁?”
佟越默想一会道:“听他所讲的向阳太子,恐怕是与皇族中人有关。”
秦桑云道:“我们都不是皇族的人。”
佟越脑中闪过一道光芒脱口道:“或许……”一念至此,他来不及多做他想,拉起秦桑云飞身下山。
伏龙寺心眉禅师的禅房门依旧紧闭,佟越却闻到了里面的死亡气息,他出掌击开房门,门口有一位红衣少女匍匐倒地,心眉禅师坐在地上,背靠禅床,垂首静坐。
秦桑云心中发沉,忙喊一声:“方丈大师!”疾步跑上,跪在他的面前,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发紫,嘴角流出的血丝已然发黑,早已经是气绝身亡,心中悲痛难以抑制,潸然泪下。
佟越扶起伤重的红衣,尚有一息尚存,忙喊道:“桑云!”秦桑云转身看看红衣,把了脉象,摇摇头含泪道:“来不及了!”
红衣吃力的睁开双眼,漂浮的意识逐渐聚拢对着他们二人微弱道:“救公子,求你们,求…..”
秦桑云紧握住她的小手,若非这股强烈的意志才支撑她到现在,恐怕她早就死了,佟越望着周围,并无打斗的痕迹,心中一动问道:“白总管呢?”
红衣微微道:“他,他是叛徒,劫走了公子。”
秦桑云惊道:“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红衣神色焦急,无奈受伤太重,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佟越道:“白总管是谁的内应?慕贤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红衣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佟越正声道:“到了如今你还要瞒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帮你?”
红衣看着秦桑云陈恳的目光,张了张小嘴,声音极其微弱,秦桑云俯身附耳在她嘴边,听到她最后的声音,脸色登时大变,红衣就此咽气。
佟越见秦桑云脸露异样问道:“她说什么?”
秦桑云抬头看着他正声道:“荣亲王,太子。”
佟越却不甚意外道:“原来慕贤真是太子。”
秦桑云怔道:“你早就知道。”
佟越摇头道:“只是这样猜测而已。说书人的背后主子不是普通人,想必是荣亲王挟持了太子,想向朝廷发难!”说到这里,神色严峻道:“这下麻烦,卷进了皇家争斗,江山为之变色。”
秦桑云看着红衣又看看心眉禅师,心中刺痛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不管。他们连心眉大师都杀,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说到这里,言语中已经是满含愤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边传来,佟越警觉跃起,将秦桑云挡在身后,举剑迎敌,刚一站稳,只觉一道强劲的内力迎面扑来,势如狂风,一声轰响,眼前的木墙轰然倒塌,木屑横飞,烟尘滚滚。
佟越心中大骇,来人武功之高,势不可挡,但见烟尘散尽,数十个御林军士兵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在眼前,威风凛凛,其中一位老者站在士兵面前,身披黑色绸缎披风,一双眼睛发出锐利的目光,直视着佟越,正是安国公任舒航。
佟越正感意外,刚要开口,只听任舒航喝道:“佟越,你杀死钦差侯汉良,犯下滔天大罪还不束手就擒!”话音一落,数十名御林军士兵齐齐拔剑,剑尖对着他们二人,寒光霍霍,蕴含着无限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