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影手握一柄长剑,剑刃血迹斑斑,悠然一笑,道:“李捕头,你们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差了。”
李捕头面目含笑道:“是大小姐的本事越来越强了。”说着回身对柳先河等人歉声道:“各位大人,各位老爷,李占锋无能,让大人和老爷,公子少爷们受惊了。”
柳先河拨开人群跌跌撞撞的走到柳明影的面前颤声问道:“女儿啊,你怎么样啊?”
柳明影笑道:“爹,我没事。”收起长剑,转身去看玉竹,见她双目紧闭,神色痛楚,吃了一惊,只见她脖颈的伤口处发黑乌肿,霍然起身对着双钩大汉怒道:“把解药交出来。”
众人听她一言,都怔了一怔,李捕头上前看见玉竹,喊道:“不好,铁钩有毒。”柳先河一看也吓了一跳失声道:“哎呀,伤口都黑了。”众人刚刚放开的心又揪了起来,佟越与孙劲风相视一眼,又转看向厅中。
双钩大汉狰狞笑道:“这种毒在这世上只有毒药,没有解药,这个小娘们的命我是要定了。”
李捕头搜遍他的全身,摸出两个小瓷瓶,一青一红,喝道:“这两瓶哪个是解药?”
双钩大汉嘿嘿一笑道:“都说了没有解药。”
李捕头愤怒不已,上前左右开弓打了他几巴掌,直打得他龇牙咧齿,但是他仍旧傻笑。
柳明影拿过两个小瓷瓶,见他疯狂得意,忽而眉头一舒展笑道:“你这种毒未必就没有人能解开。”说着对着人群中喊道:“颜叔,你到府中将云姐请来。”
颜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双钩大汉见柳明影忽然胸有成竹,叫喊道:“云姐是谁?她能救这个小娘们吗?”
柳明影点了玉竹脖颈周边的穴道,防止毒性蔓延,抱起玉竹对他挑衅笑道:“她就是阎王的克星。”
话说到此,佟越与孙劲风的心中都猛烈一阵,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又不敢相信。
经过双钩大汉的这一闹腾,会友大会是举办不成了,大家心有余悸的都各自进房休息。
夜色沉沉,佟越走出房门,静听外面的声音,不久之后,一阵马车之声在山庄门口停下,他心中微震,按捺不住,走了出去。
走廊那边远远走来了几个人,进了侧院,佟越心中一紧,跟了上去,颜叔手持灯笼守在一间房门口,佟越只能飞身上房,在房顶悄悄的掀开一块屋瓦,朝里面望去,这一望几乎让他呼吸为之紧闭,大脑一片轰鸣作响。
只见屋内一位一身青衣,端庄沉静的女子,坐在床边替玉竹诊脉,手拿两个小瓷瓶辨别解药,写下药方,正是令他念念不忘,魂牵梦萦的秦桑云。他呆立半响,在这巨大的喜讯之下竟然忘了身在屋顶,脚下发重,踩碎了一块屋瓦,“咔嚓”一声。
柳明影身在房中,凭她武功之高,怎会没有察觉,冲出房门对着屋顶一声大喝:“又是何方鼠辈,快快现身!”一语未毕,身姿已然飞上屋顶,一见佟越在往里窥视,顿时长剑“唰”得一声出手,急刺出去。
佟越本一心在秦桑云身上,脑中只是忽闪着一个念头:“桑云没死,桑云没死。”待得柳明影长剑已在眼前,这才陡然回神,身子一低,长剑掠过鼻梁,削断了他的几根头发,柳明影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一剑刺空,手腕一转,长剑反手又刺向佟越的后背,佟越身处屋顶,不便出手,凌空翻腾跃到院中,柳明影也翻身约了下来,在他面前长剑一指喝道:“你又是什么人?”
颜叔忽见一人从屋顶落下,又以为来了什么亡命之徒,吓得手中的灯笼跌落在地,大喊“抓贼”,这可惊动了周围房中的人,不少人纷纷开门想看个究竟,但是一看柳明影与佟越对持,不少人心中苦叫又赶紧关上房门,心中恨声道:“今天是得罪哪路妖魔鬼怪,凶徒一个接着一个。”闭上眼睛念着阿尼陀佛。
佟越看着柳明影,想到孙劲风,一时想不出要如何应答,只见柳明影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秦桑云走了出来,柳明影急道:“云姐,不要出来!”
秦桑云看见佟越,浑身颤动,半响说不出话来,柳明影转身喊道:“云姐,快进去!”话音未落,瞧见秦桑云神情大异,心中讶然,又转向佟越,见他一直凝目望着秦桑云,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她本想提剑阻拦,却觉得这位男子并无恶意,在他身体中涌动的是一股巨大的惊喜交加。
秦桑云想要举足上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柳明影刚想上前搀扶,佟越一个箭步双手揽住秦桑云的纤腰将她紧紧的拥进怀中,秦桑云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流泪不止,颤声道:“佟哥,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
佟越抱着她,热泪盈眶,滚落在秦桑云的背上腰间,过了好一阵,才放开手,凝视着秦桑云,伸手抚摸她清瘦的脸颊,仍旧不停的颤动。
柳明影见他们二人如此,也明白了个大概,收起长剑笑道:“原以为是不速之客,竟然是故人,云姐,带你这位故人在房中一叙,如何?”接着道:“颜叔,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酒菜送到我这里来。”
听到喊声围将过来的人见是虚惊一场,都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各自散去。
柳明影打开旁边的房间门笑道:“这位大哥,你和云姐在房中说说话吧。”
佟越微微点头,与秦桑云举步走了进去,柳明影替他们关好房门,松了一口气,走进玉竹的病房里,看见药方解毒之法已经被秦桑云写好放在桌子上,嫣然笑道:“云姐就是云姐。”
烛火摇曳,佟越与秦桑云静坐良久,相对微笑无语。
佟越心中激荡,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况且他一向不善言语,沉默寡言的时候居多,握起秦桑云的双手,紧紧抓住,再也不松开,一直看着她,只想看着她。秦桑云眼泪又滚落下来,滴在两人的双手上,又是一阵沉默。
佟越举手为秦桑云拭泪,道:“桑云,你还活着,很好!”他连说了几句“很好。”又说不出话来。秦桑云对着他温颜一笑,扑入他的怀中。
佟越抱住她,涩然道:“在大运河底,我想着要替你报仇,所以游了上来,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桑云,天可怜见,你还活着。”说着抱得更紧了。
秦桑云紧贴着他的胸膛,倾听他心跳的声音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佟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佟越有些好奇问道:“你当日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落进水里,是谁救了你?”
秦桑云道:“当日我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醒来之后却是躺在一户农户的家中,听他们说是见我躺在河滩上,所以将我救起的。”
佟越心中颤动,喜道:“真是好人有好报,桑云,你一直行医救人,老天爷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的。”
秦桑云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道:“我问了那位农户有没有见到你,他们都说没有,我在河岸边找了半月,始终是没有你的消息,虽然心中担心,但是我想连我都没有事,你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佟越问道:“那后来呢,你又去了哪里?”
秦桑云道:“我后来还是回了杭州,我原以为你也会去那里,但是我在普灵寺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你,我想你有可能是回望月馆替我报仇去了,本来我也是想去的,但是那些路我却不认得了。”
佟越道:“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那里的去路才故意带着你兜兜转转的,你不记得这很正常,幸好你也没去,那里早就没有人了。”
秦桑云怔道:“怎么会这样?”
佟越叹道:“我也想不通,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我打听了许久,江湖上的人竟然连望月馆都没有听过,他们的隐秘程度可想而知了。”
秦桑云凝神想了一想,神情黯然,道:“当初玉弓与我结拜,捧蟾和侍桂二位姐姐认我做主子,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真心诚意,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突然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呢。”说到这里,脸色极为疑惑,又极为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