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冷,很静,月亮惨白的光芒从乌云中射出,很是惨淡。
秦桑云看着昏迷的海玉弓,心中发沉,为她把脉,并无性命之忧,心中稍定,身后的白影冷冷一笑道:“哼,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管她?”
秦桑云站起回头看她,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白影看着她身后的海玉弓,冷声道:“因为你要救她。”
秦桑云心中微震试问道:“你和她有仇?”
白影缓缓的摇了摇头。
秦桑云诧异道:“既然没有仇,为何不让我救她?”
白影冷声道:“这个不该你问。”
秦桑云又问道:“是受人指使吗?”
白影冷声一笑,道:“没有人指使我,也就只有这件事我可以为了我自己做一回,秦桑云,你现在就死,未必不会坏事。”
秦桑云干笑一声:“连死都不是坏事,怎样才算是坏事?”
白影声音稍缓道:“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日后知道了,会到你的坟头和你说清楚的。”说着目露凶光,整个人纵身上前,掌力逼人,秦桑云面不改色,看着她飞速向前的身子,心中默念:“一,二,三。”念到此处,大喊一声:“看招!”右手一扬,一种银色的粉末飞散而出。白影初始见她神情淡定,想到她身为医者,心有所觉,待得她大喊一声,更加确定,身子半空一扭,在空中连翻两个二空翻,躲过那阵银粉,只是她虽然躲过,却更是激得她杀心大起,双掌运力,喝道:“去死吧!”身子直坠,从秦桑云的脑顶正方猛拍下来。
秦桑云万没想到她的反应竟是如此灵敏迅速,算计不成,心中凄然道:“我命休矣。”闭目等死。刹那间觉得脖颈一阵发热,头顶犹如泰山压顶的气势顿时松懈消失。她心中诧异,睁开眼一看,月光下两个人影相斗正酣,身影忽隐忽现,瞧不清楚,但见其中的一个身影很是熟悉,心中已经明白那人是谁,一颗心方定。怔了几秒,忽又觉得脖颈发凉,抬手一抹,不觉一惊,竟然是斑斑血迹,心又提了起来,却不知道是他们二人中哪一个受了伤。看见脚下昏迷的海玉弓,顾不了其他,急忙俯身给她诊治,但觉她脉象跳动剧烈,浑身发烫,暗叫:“不好!”原来她病发时没有施针压制体内血液毒素发作,又动了内力与人剧斗,引发全身毒素在体内病发,毒血沸腾,危在旦夕。
她拿出怀中的金疮药洒在伤口上,看见血液已经起了泡沫,撕下衣袖一边帮她包扎好右肩上的伤口,一边连声喊道:“海小姐,海小姐!”不见她回应,此时她全身发红,流出的汗水已经犹如烧开的开水一般,用银针压制毒素已经是来不及,慌乱中脑中一闪想起西峰的峰腰的水潭,忙抱起海玉弓的滚烫身子,走了几步,已经觉得自己也热得不行了,手脚发软,跌落在地。她束手无策,转身看着那两个缠斗的身影喊道:“佟大哥,别打了,救人要紧!”
千钧一发赶来的正是佟越,他在山中久寻秦桑云不见,见天色变黑,山中行走不方便,就想回山屋和海玉弓借夜明珠一用,正好赶上巨变,及时出手救下秦桑云。
他与白影过了数招,已觉得对方的招式内力实为罕见,阴柔冷傲,却像是和海玉弓同出一门,心中大为诧异,此时听见秦桑云喊声甚是焦急,想必海玉弓是命悬一线,只想快点将对方制住脱身。可是对方也听到了秦桑云的呼喊,正中她的下怀,拼力就是死缠烂打,死咬不放,佟越一时也摆脱不开,正在思索对应之策,忽见两道白影从夜空中幽然隐现,正是捧蟾和侍桂,心中松畅,集中精神对付白影,出手之间也加大了力道,白影看见她们二人赶回,叹道:“功败垂成。”连接佟越两掌,虚晃一招,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纵身闪去,佟越看出她有心脱逃,喝道:“不把事情说清楚,休想走!”双足点地飞身而起,急追过去。
秦桑云一见捧蟾侍桂二人回来,急声喊道:“快,送海小姐到西峰水潭。”
侍桂一脸愧疚惶恐,愧声道:“侍桂该死。”说着急忙伸手去扶她,忽觉手心灼热难当,不由得“哎呀”一声,却也没有松手,心中害怕喊道:“秦姑娘,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桑云道:“她毒素发作太快,施针控制不了,西峰水潭的水冰冷刺骨,可以暂且压制毒素,快点。”
捧蟾咬紧牙关,托起海玉弓的身子,双足一点,纵身跃了出去,朝西峰急速飞身而去,侍桂急忙施展轻功跟上,以接应捧蟾。
秦桑云见他们二人一前一后没有了身影,刚想跟过去,脚步停住,又转身看,只见见佟越和白影也没有了踪影,也不知道他们战况如何,去了哪里?无奈只得先救海玉弓,刚要走,又见眼前夜色苍茫,月光惨淡,她自知没有能力在黑夜中摸索行走山路,只得又回屋中找夜明珠,见六位白衣聋哑侍女和四名白衣聋哑侍从都横尸在地,心中颇为伤痛,虽然猜到他们都已经气绝,但是还是存着一丝希望,看看有没有声息,故逐一为他们试探鼻息。走到其中一名白衣女子的身边,她受了白影一掌,扑倒在地死去,秦桑云没有勇气翻动她的身体,就在脖颈上试试颈动脉搏,看见此女的耳朵背后有一个淡淡的的极为细小的红点,换做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会去在意发现,可是秦桑云是一个大夫,对于人身体上的任何异状都不会放过,伸手抹了抹她早已经冰冷的耳朵背后,心中一动,一个想法在脑中清晰浮现,震惊之下,实在是难以置信。
捧蟾和侍桂将海玉弓待到西峰潭边,替她解去外衣,将她的身子缓缓的放进潭水中,潭中溅起一阵水花,冒着许多小水泡。
二人在身边守护,一刻也不敢离开,侍桂看着海玉弓自责懊恼到了极点喊道:“都是那个秦桑云,要不是为了找她,我们又怎么会离开小姐,小姐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埋怨了几声,又埋怨自己,看见捧蟾嘴唇紧闭,神情凝重问道:“捧蟾姐姐,你在想什么?”
捧蟾看着她淡淡道:“我在想我们自己。”
侍桂有些听不明白,待又要问,捧蟾低头看着海玉弓,见她脸色好了一些,道:“这个潭水果真有用。”
侍桂摸摸海玉弓的手的确不像之前那样滚烫,心也稍稍安了些,对秦桑云的怨愤不满也就没那么多了。
秦桑云拿着夜明珠赶到西峰之时,海玉弓身体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了常人的体温,捧蟾和侍桂将她扶出水潭,披上外衣,此时见她眉头皱动,侍桂喊道:“小姐,你醒了。”海玉弓睁开双眼,看见她们二人,还未说一句话,紧闭双唇,似乎又在强忍着什么,侍桂忽觉得握着她的手突然抓紧,心中又是一惊喊道:“小姐,你怎么了?”
秦桑云在一旁沉声道:“潭水虽然可以抑制她毒素的发作缓解,却不能将毒素完全的抑制,放好她,我要给她施针。”
侍桂和捧蟾扶好海玉弓,秦桑云借助夜明珠的白光,为她下针,时间慢慢过去,侍桂扶着海玉弓的手都觉得有些发酸,却见秦桑云依旧集中精力给海玉弓反复下针,拔针,心中对她又有些敬佩,暗道:“原来她每次都是这样帮小姐的吗?这女子也真是不简单。”
秦桑云最后一轮的下针已经完毕,海玉弓的脸色又渐渐的缓和宁静,呼吸均匀,似是沉睡。秦桑云擦干额头的汗水道:“现在没事了,二位请送她回去吧。”
捧蟾看着秦桑云平声道:“谢谢。”侍桂也附声道:“谢谢你,秦姑娘。”
秦桑云听见她们发自内心的感谢,心中一暖,刚要回礼,忽而一个念头闪过,心又沉了下去,淡淡道:“不客气。”
侍桂抱起海玉弓道:“我们一起回去。”刚走一步,不见捧蟾和秦桑云走动,诧然道:“怎么了?”
秦桑云握了握手中的夜明珠平声道:“我要去找佟大哥。”
捧蟾道:“你和侍桂回去,我去找他。”
秦桑云有些迟疑,侍桂劝道:“秦姑娘,你不会武功太危险了,还是让捧蟾姐姐去吧。”
秦桑云欲言又止顿了一会道:“好吧,小心。”说着把夜明珠递给捧蟾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