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和严林看着他恣意狂笑的模样,一时也呆愣在原地,虽然他们相识已久,却从来都不知道他内心里隐藏着对佟越这番的嫉恨。
佟越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对他的怨恨也变得没有那么的重,缓缓的拔出鬼剑,转身就走,突然背后杀气腾现,猝不及防中了一掌脚下站立不稳,向前扑去,又听哗啦一声,一条冰冷的锁链牢牢缠住他的双手双足,往后一掀将他摔倒在地。
白胜喊道:“佟越!”事情发生的这样突然,倒让他和严林都吃惊不小。
郑怡和慢慢的走过来看着佟越,自喜笑道:“佟越啊佟越,你总是小瞧我,总是轻视我,十年前是这样,今晚也是这样,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佟越见他脚步平稳,并未受伤,很是不解,那一剑明明已经刺进他的胸膛,却不知道为何他会毫发无伤,忽觉得一种森冷的寒意分别从双手双足上面传入体内,瞬间冻结了体内的内力,身体就像被弄僵一般,动弹不得,心中闪过一道光亮失声道:“寒冰铁链,金蚕甲。”
郑怡和嘿嘿笑道:“不错,正是炼狱门的两件珍宝。”说着双手解开上衣,里面露出金光闪闪的一件丝织背心,正是这一件刀枪不入的异物,挡下了佟越致命的一剑,他得意笑道:“现在你被寒冰铁链锁住,就像坠入天山冰川深渊,纵使有再高的本领也是枉然了。”
佟越忽然回想起冷忠临死的话,道:“炼狱门的事是你们干的?想必又是使了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吧。”
郑怡和笑道:“何需我们,就我一个足矣,自从你从严林的地牢里出逃投江之后,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只是我不相信而已,我逃到炼狱门为了避难,那里的人住得与世隔绝久了,竟然变得天真浪漫起来。我略施小计挑拨煽动窥视他们门中珍宝的‘汪洋三煞’,让他们斗了个你死我活,而我坐山观虎斗,待得他们两败俱伤,珍宝尽收囊中,就是为了杀你。”
佟越全身被寒冰铁链的冷气入侵,已接近了肺腑,浑身冷得发抖,开口怒骂:“郑怡和,你连恩人都杀,丧尽天良,你还是不是人!”
郑怡和面无任何愧疚之色笑道:“要怪就是他们都是一般蠢人,就像你当年一样的蠢!佟越,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在一旁站立良久的严林此刻也走了过去,白胜伸手拦道:“严林,你也要乘人之危吗?”
严林顿住脚步看着他平声道:“白胜,你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佟越与我之仇不共戴天,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白胜道:“但是你此刻杀了他,绝非君子所为。”
严林冷笑道:“自从我决定要报仇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要不择手段,君子,要像你一样吗?宁愿不敌死在他的剑下,也要维护名剑山庄的名誉?”
白胜道:“可是你将他关进地牢用尽酷刑,已经让他生不如死了。”
严林冷笑道:“纵使让他生不如死也不足于浇灭我内心的仇恨,我们严家十几口人死得太无辜。”
白胜叹息道:“严老前辈之死我也感到惋惜,可是他的名声还在,你身为他的长孙,做下这事,只能让他老人家在地下蒙羞。”
严林冷声道:“等我死后,自会向他老人家磕头认罪,你若多管闲事,我也不会留情,刚刚和佟越的一战,你已经动不了了吧。”
白胜听到这话,心中微凛,看着地上的长剑,没有再相劝,看着严林一步一步的走向佟越,心中复杂至极。
郑怡和看着严林走过来,狡黠一笑,让在一边道:“严兄,你要怎么处置他?”
严林看着佟越,扬手就是一鞭,“唰”得一声,打在佟越的脸上,瞬间留下一道鞭痕,冷声道:“佟越,这鞭子的滋味你可还记得。”
佟越看着他面无惧色道:“当然,到死也不会忘记。”
严林冷声道:“很好,你带给我们严家的仇恨我也到死都不会忘记。”
佟越叹声道:“你还是要将严家的灭门大仇归咎到我的身上吗?”
严林大声喝道:“你还是认为自己不是罪魁祸首吗?当年要不是你非要找爷爷比剑,他又怎会受伤,是你害死了他,是你杀了我们严家所有的人。”
佟越淡声道:“你还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当年我虽然性子张狂,但是与严老爷子的比剑却是一场公平的决斗,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我很遗憾……”话还没有说完,“唰”得一声脸上又挨了一鞭,火辣辣的。
严林怒不可遏颤声道:“该死!”
佟越淡淡道:“败在我剑下的人多了,可是却不是所有的人都把我当仇人,我想严老前辈也没有当我是仇人吧,而且杀你全家的人也不是我,是你们严家本身的仇人,你将大仇迁怒于我,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懦弱无能吗?”
严林脸色一抽动,左一鞭,右一鞭不停的打在佟越的身上,嘶声喊道:“住口,是你让爷爷受了重伤,是你让严家失去依靠,是你让那些仇人有机可乘,你就是凶手!”
佟越此刻全身冻僵,只听到鞭声“唰唰”不绝打在身上,却感觉不到疼痛,对于严林的执迷,心中不禁感叹:“严老前辈不能护你们一辈子,你们后辈不思进取,一心只受他的庇护苟且偷生,仇家上门是迟早的事,为何就偏不明白这一点,须知行走江湖,当你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就要有被人杀的觉悟,若是不想被杀,一开始就不应涉足江湖,要么就让自己变成强者。”
他当年得知严家灭门惨事,大怒之下杀了那些仇家,自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一年之后,他前去赴白胜的决斗,被郑怡和暗中下毒,受伤战败,途中遇到严林,才知道他当年死里逃生,却也将严家的大仇都归咎在他的身上,执意找他寻仇。他身体疲乏,无力反抗,被严林关进地牢,铁链锁身,日日受酷刑折磨。
郑怡和在一旁得意的看着他嘲笑道:“佟越,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脱身呢?”
佟越冷眼相待,再也不说一句话。
白胜看着严林疯狂的鞭打佟越,内心有些纠结,不能再袖手旁观,拾起地上的长剑就要走过去。忽然夜空中传来一声夜鸟长鸣,在天际回旋不绝,不由心惊,突然感到一种无比巨大的压迫感从身后袅袅传来,慢慢靠近,但觉后脊发凉,身子不由僵住。他定了定神,压了压内心的不安,缓缓的扭转头一看。
遮盖住明月的乌云正好渐渐散开,一道人影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明亮的月色照耀出他清晰的模样,衣着装扮是一位东瀛武士,他的目光,不是冰冷无情,却比冰冷无情更可怕,那是一张没有任何人气的双眼。虽然白胜也是一个比较冷漠寡言的人,但是触及到他的目光却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只因他的双眼已经完全淹没了人类眼睛里所能包含的一切。
他一直朝佟越走过去,目光也没有离开他的身上,仿佛眼中只看到佟越,对其余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他强大的气场也惊动了严林与郑怡和,严林停下长鞭和郑怡和一起回头看着这位怪异的来人,心中同时戒备,却也不禁心底发颤,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