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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按图索骥觅线索2

(二)用胡萝卜撬动刘西羽

在卷首语里,凌语雪的作家朋友提拉米苏S已经绘声绘色地描绘了职场杀人游戏的场景。天亮了,大家请睁眼,法官宣布,周厚沛昨天夜里被杀,壮烈牺牲,他有发出最后遗言为警察提供线索的机会。他会指正谁呢?正对面是刘西羽,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容易举指杀他的人;右侧是林睿,从亲疏远近判断,可能性极低;左侧是郝晴,这算是他的宠臣,女人心海底针……他环视一周,第一直觉是广州刘西羽。

月出惊山鸟,这注定是有故事的夜晚。如果要用浪漫主义的笔触来反衬一个残酷的画面,那就是,CPA三剑客在徐州人约黄昏后,有一个惊天阴谋正在广东天涯共此时。

广州机构总刘西羽这时已经把准备举报周厚沛的图片材料整理完毕,主要涉及马来西亚和四川两次旅游,包括各机构总手头所拥有的关联邮件材料、现金取款单、转账凭证、微信及短信相关内容,他们决定把材料汇总,形成举报信函的附件证明材料。他拟定的告密理由是,广东分公司管理不善,周厚沛私吞公款数十万。这一次对决,像极了绿茵场上的点球绝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说起来,周厚沛是刘西羽的福星,也是他的幸运星。刘西羽原本是一位淹没于人潮的无名小卒,托周厚沛的福,慢慢获得晋升提拔,跟着周厚沛从前任公司一起跳槽来到云财富,更是从抛物线的底端飞向人生巅峰,一跃成为一家之主,荣登一把手宝座。反周计划一旦要开始,就回不了头,作为跟随周厚沛15年,一起在2家基金公司共事的刘西羽,真的下得了这个狠心吗?

刘西羽需要外在力量支持,精神支持和行动支持一样重要。毕竟破釜沉舟举报周厚沛,必然震动整个行业,虽然震级不一定很高,但周厚沛作为一把手,是广东基金业内的知名人士,所以这个消息必定不胫而走。从大多数人的心理推断,过河拆桥肯定遭人唾弃,反周计划成功或不成功,都会对刘西羽个人职业生涯产生不良的影响。

无论对错,不念旧情,亲手反叛自己的伯乐,传出去,全都是扣分项,基金市场,最讲究的就是口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实在太弱智。

前几天,沈一军明察秋毫,看出刘西羽的优柔寡断,于是频密约饭,并拉拢茂名李方琼一起给予定心丸。由于广州目前的业务为全省桥头堡,所以,在沈一军的带动下, 其他3位机构总齐齐表态,事成之后,一致推选刘西羽为省公司分管总,这个职位事市场部仅次于总经理室的最高职位了,对于众多机构总目前的实力和水平,都是可望而不可即,对于刘西羽而言,这成了奋不顾身的理由。

有了这根梦寐以求的胡萝卜,刘西羽翻身做头狼的希望被点燃,毕竟,他是全省年纪仅次于综合管理部经理郝晴的老革命,四十多岁已经像白头翁一样,半头白发。没有好的平台,以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出路。这几年,监管部门为了控制风险,推出系列政策,高管任职开始有年龄限制,互联网 年代,年纪大一定是硬伤,众机构总将臣服于他,推选他为分管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无比巨大的诱惑,他仿佛咬到了鱼竿前方的鱼饵,已然上钩了。

这个夜晚,凌语雪在徐州与陈子静、牛远航一起侃大山拉家常,一直到10点。当我还在惬意自己成功取证全国招行项目情况的同时,省公司的逆势力已经开弓射箭了。刘西羽不断思想斗争,终于在晚上10点在他们的微信群中说了一句话,反周起义的材料整理好了,那就干吧!

“羽哥,您放心,我们都是坚定的刘粉,是您坚实的后盾,会一直支持您,保驾护航直到护送您上任分管总。”沈一军率先表态,说漂亮话是他的专属特长,其它机构总附和着发微信表情接龙,大家都是逢场作戏。

“好。”刘西羽只回复了一个字,此时的他还是很讶异沈一军对这件事的热心,他们算是同盟,但如此抬举他,并联动大家的力量推选他为分管总,如此殷勤地献出锦囊,这不符合逻辑,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只东北虎,雄心勃勃,怎么可能真心臣服,辅佐刘西羽?

印象中,沈一军是很贪财,是机构总中的和珅,但不算多精通谋略心计,他约么36岁左右,在入住佛山机构前,是在其它公司几乎已经混不下去,要引咎辞职的渠道经理。听说,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带领的团队已经邦分离析,走的走,散的散,一盘散沙,几乎走投无路。来到佛山机构,也是以部门经理的身份进来,后来恰逢机构总辞职创业,获得晋升机会。后来,由于高原野调动到省公司总经理室,于是,周厚沛委派他兼管汕头,两地跑,自然也可以假公济私,捞到不少油水,所以他的座驾不断升级,房子认购数量不断加磅,在云财富风生水起,热胀冷缩的野心遭遇高温效应。

刘西羽认为,沈一军的反常行为,背后可能有高人指路,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但也没有仔细多想。众星捧月,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天上那轮十五的月光,皎洁明亮,照耀着云财富广东分公司,给大家带来明天和希望。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举报要趁早。毕竟是三级机构,要揭发周厚沛,通过什么样的管道好呢?二十年的职业生涯,虽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但首次亲自操刀,多少有些疑虑,沈一军他们是老大粗,细节的东西靠人不如靠己,刘西羽把自己关在灯光灰暗的房间,陷入深度思索。

他拿着笔在白纸上涂鸦,形成了一个树状分析图。

首先,必须满足这个通道足够隐秘这个条件;

其次,对接的这个人必须能保密,不要走漏风声打草惊蛇坏大事;

第三,这个人最好位置足够高,有话语权和决定权;

第四,这个人必须跟周厚沛不是同一派系。

基层销售出身的刘西羽有一个习惯一直改不了,那就是压力山大时,疯狂地抽烟缓解。这个夜晚,他默默地点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烟,整个空间“烟圈”袅袅,烟雾缭绕,他皱着眉头,幅员一点都不辽阔的脑海里开动了搜索引擎。

到底如何去揭发呢,这里面的每个环节都不能疏忽,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眼前证据已经足够充分了,接下来就是对接总部,获取信任。

前几天,机构总们经过头脑风暴,大家的一致意见是,刘西羽的业务量最好,年纪最长,最具代表性,所以推选他到台前去告发,大家争当幕后英雄,背地里响应。

刘西羽感觉危机就是转机,加上分管总这个位置机具诱惑,所以,他决定拼进全力,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进退维谷,万一出事,他必然沦陷为炮灰,一夜回到公元前;一单成功他定然是最大利益获得者。开工没有回头箭,万事靠自己,必须小心谨慎。

通过分析,刘西羽捋出了若干选择。

总公司市场部副经理林橙玲看似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跟她关系比较疏远,而且听说她以骄纵蛮横著称,在这件事情能帮忙使力吗?他想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总公司市场部经理宁致远的匹配值更高,但他是吴杰派系的人,换言之,跟周厚沛也在战线,万一他们私下通气,就大事不妙。必须排除。

天津晋升上来的董事会副**李富,位子还没坐热,目前也极少出现在办公室。新官上任帮忙出头,他也未必愿意。

董事会**司徒君是最佳选择,但鞭长莫及,怎么办呢?

秋风起兮银露降,气温日降渐转凉,窗外的月光洒下来,刘西羽一肚子心事无处诉说,他心里畏惧的是,万一事情失败了,他一定是机构总中的替罪羔羊。沈一军他们也只是同盟,一旦出事,肯定大家都会跟他撇清关系,他必然得一个人独自顶包。

如果这个时候临阵退缩,他就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一旦内讧,机构阵营就满盘皆输,周厚沛不可能放过他,成不了英雄,反倒成了狗熊,这将成为云财富广东的笑话。

从能够想到的各个维度分析,刘西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从公开对峙省公司开始,机构总帮派只能华山一条道。

“我们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揭发可能还能活下去,而且分管总的位置很快就到碗里来,不行动就是坐以待毙,一天比一天艰难。”想到这里,他决意豁出去了,都四十好几了,人生难得几回搏,现在不搏何时搏。

不知不觉,手机的时间显示已经到了凌晨1点,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有十余个,房间里烟雾缭绕,思前想后,他决定擒贼先擒王,同时,为避免节外生枝也必须封锁消息,直接到“高等法院”董事会**处告状是最保险的,于是,他铺开一张草稿纸,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开始写机构联名举报信。

“尊敬的董事会**司徒君先生,您好,广东分公司现今业务蒸蒸日上,目前价值贡献排名全国第二名,然而,省公司在这当中不作为,所有的业务平台都是建立在机构与渠道的关系上。受机构总们的委托,我们要揭发广东分公司总经理周厚沛的贪腐问题,同时,我用名誉保证,广东分公司必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引发动乱,基金业务不会受影响……”

他觉得这个开头太生硬,觉得不够好,便把纸张揉成一团,丢在废纸篓里。舒展开新的纸张上。

“尊敬的董事会**司徒君先生,您好,广东分公司现在处于内乱阶段,省公司不务正业,掠夺机构的渠道,很多机构费用下不来,经营非常困难。这样的局面,跟总经理周厚沛有着直接的关系……”

他又觉得开门见山的方式太直接,不好。

“尊敬的董事会**司徒君先生,您好,我是云财富广东分公司广州机构负责人刘西羽,一直投身基金市场营销工作。今天冒昧打扰您,是因为有一件事情向您汇报……”

他最后觉得,还是以委婉进入主题的方式呈报司徒君更合适。一个人胸中有多少墨水,心中有多高的眼界,从他做的事情就可以一览无遗。这几位机构总都是从基层锻炼选拔上来的,江湖味比较重,名义上掌管一方帅印,实际上,能力跟渠道经理差不多。刘西羽认为,只要反复强调,周厚沛管理不善、贪赃枉法,反复承诺,周厚沛的离开完全不影响开门红,广东分公司有把握正常过度就可以。他在为未来埋下了地雷阵,却不自知。云财富是全国性民营基金公司,开业十余年,谁不懂秋后算账。哪怕刘西羽真的举报成功了,他们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就是一张即将被追债的账单。万一还不上,还有利滚利变成大窟窿的风险。但这个时候,他们只管用行动推翻周厚沛,顾不了眼前连带埋下的隐患,和无限放大周厚沛贪污腐败问题的风险,这就是基层出身干部的固有毛病。

这个夜晚,还有第三个值得大家关注的场景。

周厚沛在跟广东监管局长打网球,双方心情特别好,周厚沛是业余选手中的专业选手,因此故意放水,制造层层溃退的假象,监管局长连连告捷,心情大好。运动能让人体内分泌肾上腺素,让精神处于愉悦亢奋状态,周厚沛一点都没有预感到,机构总对峙省公司一事聚集数日的风险,很快就要井喷式爆发,他们已经动真格,联名举报的信函已经开始着笔,刘西羽主笔,其它机构总负责出谋划策。可笑的是,周厚沛此时还在策划,让刘西羽参与他的私人网球场投资计划,被自己最相信的人出卖,这是多么昂贵的学费!

当人生舞台新的故事更迭,帷幕拉开,响起伤感的背景配乐,所有的画面和画面中的桥段都是一样的讽刺。职场杀人游戏,法官话音刚落,周厚沛并不惊慌,他坦然地说出第一句话,从台面上判断,他直觉幕后黑手是广州刘西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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