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看到的样子,蝶血蛊应该已经是在破茧时期。”
那夜查探时,宴绝看到的幼虫基本上都有了感知,这也就是说,离展翅大概也就十来天!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蝶血蛊没有下落,音萨广而告之的查案时间也只剩下三天,三天之内找不到证据,角殷常就会无罪释放。要是等到他出来,就更难找到了!
蝶血蛊已经让人够头疼,一想到他能安全出地牢,阿拿尔心里就烦躁得厉害,“你说角殷常会把蝶血蛊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看着桌上的茶杯摇头,“不过,或许有个人知道。”
“谁?”
宴绝抬头看着她,吐出三个字,“方百媚。”
“方百媚是谁?”阿拿尔虽然见过她,但是真不知道方百媚的来路。昨日在树林时本来想问,却也没来得及。
宴绝解释道:“方百媚是我天目峰衍生门派的一个弟子,一直在找寻让蛊毒派光复的方法,我怀疑她此行,也是跟蝶血蛊有关。”
“如果真如你所猜想的那般,我们得尽快抓到她才是!”蝶血蛊这个东西太可怕,只要有几只存活,十天时间就能繁衍上百只,等到成千上万的时候,可能连一个族群都能被它们灭绝。“角殷常加害我一人就罢了,绝不允许他伤害我北疆子民。”
方百媚行踪不定,要想抓她不是简单事。角殷常虽然已经成为了笼中之鸟,可又不能杀。
“不然,我禀报音萨,让她下令全城搜捕。”
宴绝赞同,“可以,抓到机会虽小,但至少能逼得她无心去做其他。”
阿拿尔说行动就立刻起身去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早先宴绝就觉得迟天凛有些面善,碍于阿拿尔在场没能直说,这时候她一走,宴绝就开始打量他,在脑海里搜寻。
迟天凛注意到宴绝看着自己的眼神,将撑着脸的双手放下,往后仰了仰,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喂喂喂,你看着我做什么!”
宴绝疑惑道:“你看起来有些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迟天凛对宴绝的印象也不深,在百越夷关追墨叔若时,只是匆匆一瞥,印象实在不深,但是他这气质出尘,见过一眼又忘不掉,所以最后就只能一边打量一边嘀咕,“是好像见过……”
宴绝眯起眼睛,“你是不是认识墨叔若?”
迟天凛蹭蹭蹭往后退出一丈远,“你不会是也想打她的主……”
他静静坐在那,冷不防冒了句,“你要敢冒犯我,我就将你的嘴缝起来!”
吓得迟天凛慌忙把嘴捂上,瞪着一双大眼,委屈道:“呢介银也太很福了吧!(你这人也太狠毒了吧!)”
迟天凛性子天真,再加上外貌不耐,不似宴绝有高高在上的气场,而是个让人见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的孩子。宴绝说这些话,不过是说着玩罢了。看着迟天凛,他有些感慨,好似跟墨叔若有关系的人,基本也都与阿拿尔认识。
“你为何出现在北疆?”
迟天凛翻了个白眼,捂着嘴巴傲娇道:“窝为什么药高速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宴绝一个眼神过去,吓得他立刻转身躲到身后的柱子后面,露出半只眼睛来偷看,“你瞪我也没用,就是不告诉你!略略略~~”
宴绝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小子,你孤身一人投靠北疆圣女,可别认错了人。”
他把脑袋挪出来,“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阿拿尔是墨叔若对吗?”
“她本来就是叔若!”说完这一句又迅速把脑袋缩回去,“你别想把我从她身边赶走!”
宴绝感到好笑,“你从哪里看出来她是墨叔若,长相?世上没有血缘关系又长得相似的人又不是没有,你怎么就一眼确定,嗯?”
迟天凛坚定不移道:“我不管,她就是叔若!”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两人各执己见,也是没什么好谈。宴绝起身,吓得迟天凛又往柱头后缩。他往院外走去,一边道:“罢了,不管她是不是墨叔若,好歹还有你陪着。”
看他就要走出院门,迟天凛跳出去大吼:“你这人也忒自负!什么叫好歹有我陪着,叔若身边有我就够了!你今日不信她,从此以后也都不许你靠近她!”
宴绝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侧过半边脸。迟天凛猛地又跳到柱头后躲起来。好半天才听他道:“好好保护她。”说完就消失在了转角。
放下抠住柱头的双手,迟天凛莫名觉得心里不爽。皱眉呼出一口闷气,有些动摇,“不是她?怎么会不是她……”又拼命摇头,坚信不疑道:“他那是瞎说,叔若就是叔若,谁都替代不了!”
***
“蝶血蛊……”
看着座上又换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阿拿尔有些不适,福了福身,“是的,据宴绝所说,蝶血蛊就快破茧,得尽快找到才行。”
“找到蝶血蛊确实紧要,只是搜捕方百媚似乎有些困难。”毕竟没有她的样貌图,只凭个名字,大海捞针如何找。外面的事音萨没办法亲自去解决,只有依靠阿拿尔跟宴绝,“最后三日期限,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去千蝠洞搜山。抓方百媚的事,还得靠你们自己。你回去告诉宴绝,三日之内,务必要将蝶血蛊找到!”
音萨能做的都做了,阿拿尔也不能强求。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转告宴绝的。”说罢正准备行礼离去。
“等等。”音萨突然唤住她,“最近你身体可有异样?”
“异样?”阿拿尔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比如说,对自己的身体可有力不从心之感?”
阿拿尔想了想,明白过来,“是治疗时期又到了吗?”虽然现在没什么感觉,可一旦时间到,身体就会立即昏死过去,这个后果她听角殷常说过。
音萨道:“你将手伸出来。”
阿拿尔左手捏着右手手腕,“你能帮我?”
“角殷常下狱这么些天,没人替你诊治,不知道你的身体会不会出差错,你先将手伸出来,我替你瞧瞧。”音萨野心勃勃,阿拿尔从来没有真的忠心过她。但到目前为止,音萨还需要阿拿尔帮忙,所以她不会害阿拿尔。
她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没对音萨有过多的防备,揭开一截袖子,半信半疑将右手伸出去。一根金线从女人身后蹿出,刺进阿拿尔手腕血管里,音萨回腕成花,弹出一滴水珠状的东西,顺着金线滑过,迅速进入她血管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虽然没有不适感,却也吓得不轻。她已经对蛊这些东西怕得要死。
音萨收回金线,淡然一笑,“不过是些保护身体机能的药液,你不必害怕。角殷常唤醒你的法子确实神奇,不知道现在的状态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阿拿尔握着手腕,皱紧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拿尔,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是地狱恶鬼什么时候会再把你拉回去,谁也不知道。”
“所以说……”备受打击,她失魂落魄地往后退出一步,“我还会死是吗……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下一瞬……不……”她皱眉摇头,“不可以,怎么可以……”
她活过来这两个月,感受到了太多痛苦,亲人离世,孤苦无依,被囚禁,被要挟,每日担惊受怕。她要改变现状,她要从整北疆,她不愿意就这么妥协。
看着上位的女人,阿拿尔忽然直直跪了下去,声嘶力竭,“我不要死,你一定可以救我的……音萨,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让我活下去,我什么都可以帮你!”
“真可悲……”音萨冷冷道:“堂堂一个北疆圣女,女筑之后,却为了活命如此卑微乞求。”
比起生命,失去尊严又有什么大不了!人一旦死过一次,就不会再想尝试第二次。
她傻愣愣跪在地上,无力道:“我是圣女,可也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贪嗔痴恨……”阿拿尔本身年纪比墨叔若还小上两岁,经历跟成长环境的不同,也难怪性格方面差异过大。她虽然自命不凡,为达目的,也会甘愿含垢忍辱,“就算是为了巩固你的地位,你也一定会救我的……”
“你倒是看得很准。”音萨冷笑一声,“阿拿尔,我不会让你死,但是,你又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空荡的圣殿里,彰显着这里主人身份的高贵,又透出漠视一切的残忍。她跪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双手捏紧膝盖上的裙子,“想活着……为了……”
为了什么呢……为了北疆的百姓,还是……
那一瞬间,头脑里闪过的,竟然是关于那个人的一点一滴。
“不会的……”等想明白过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拼命摇头,“不可能,不会的……”突然间像是疯了一样,阿拿尔起身跑出圣殿。
圣女此生活着的唯一目的,必须是为北疆尽忠职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