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教与其说是一种宗教,不如说是纯粹的民俗信仰。萨满教本身是没有组织和教规的,也没有寺庙,专职,甚至没有留下什么经典。萨满教本身并非是人为创造的,而是自然现象的衍生。根基是万物之灵——也就是平时说的灵魂,不只是人类有灵魂,世间万物皆有灵心,无论林木走兽,哪怕是山中的一块石头,也是有灵魂的。而这种意象的体现就是附身,萨满祭司靠着召唤灵魂附身来表达神祗。如果说现在萨满文化还留下了什么的话,可能就是那些乡村神婆们口中所唱的神调,和招魂跳神时的神舞了。
在清兵入关以前,清朝还是敬奉萨满的,据说努尔哈赤举兵之初就赐予当时萨满大祭司青哈达“巴图鲁”的称号。“巴图鲁”在满语中意为“勇士”,是对女真战士的至高荣誉。这无疑是对萨满祭司的无上尊敬。而青哈达——更为人知的名字是“青巴图噜”,也不负努尔哈赤之托,凭一人之能点醒东北黑龙脉,成就了爱新觉罗百年江山。
而狼皮阴卷就是青巴图噜所绘,记录了杂乱的萨满传说和秘术。萨满教基本是通灵,而青巴图噜本人就是个召魂通阴的高手。这本阴卷上极可能记载了带回阴间之人的方法。如果能把死人从另一个世界找回人间,那么误入地狱的活人呢?
四年前,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害的冰姐,梦梦他们二十六人被拖入了死亡世界的大门。虽然这件事我绝口不提,却是一块抹不掉的烙印。知道眼下就有救回他们的办法,我怎么能不心动呢?
“还有什么问题吗?”擦屁股纸妖怪说。
“嗯,能带我引荐下你说的那个京都的老爷吗?”我说。
“这恐怕不行。因为我也没见过这个人。”他为难地说。
“你也没见过,那你……”
“是这样的,我们都是通过中间人联系的。就是本地的贼王——王大拿。条件都是他转达的,定金是转账的。估计完活后,还要找他帮忙约见才行。这样没办法,这家伙挣得就是中间人的钱嘛。”
“可是王大拿已经跑了。他的店都关门了。”
“哦,估计是他被官家给弄烦了,躲两天清净。没事,我知道他老窝。如果专家你有兴趣,到时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那就这样吧。”
“那咱们之前谈好的价格?”擦屁股纸妖怪终于露出了奸商的嘴脸来。
“算我们吃亏。加量不加价。”小凝看到我恳求的眼神后,网开一面道。
我们简单的吃了些干粮。小凝自己准备了面饼和肉干,给我的却是一种硬的出奇的咸饼干,差点崩掉老子的后槽牙。
擦屁股纸妖怪惊奇的问我:“哟,专家,你还好狗饼干啊!”
我尴尬的咳嗽两声,含着眼泪说道:“补钙……”
到现在为止,除了我们三个还没有一个活物,可谁也不能保证,下面会遇到什么。就我们现在的装备来看,如果遇上的东西数量超过十或者体型超过解决掉的那个尸魃,那肯定是要留下点零件了。
所以最保险的方法,还是留一个人在上面接应。自然没什么可讨论的,我和擦屁股纸妖怪甩下了两根登山绳。下去前,我还把手弩和土炸药留给了小凝,并嘱咐她用对讲机做联络,如果情况有变就立即联系,就对不可逞强。
井下的空间比我想象中的还大,十米余宽的石路,延伸而下一眼看不见头。刚一下来,就有一股子幽香钻进鼻息,那味道就和小凝用的洗发水一般。除了洞口成堆的白骨外,这下面到比上面还要令人安心些,连一只老鼠的尸体都没看到。擦屁股纸妖怪倒是很小心,一直端着手弩,就像《无主之地》里的变态巴哈。
“专家,看那个……”
我顺着他头灯照着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件布棉铁片甲,应该是八旗兵丁所穿。甲胄已经破烂不堪,就连内置的铁板都锈蚀成了铁渣。既然皇太极搬空了这里的宝藏,留下一两件清兵的甲胄也不足为奇——搬金子搬累了还不准人家脱光膀子凉快凉快啊?
越往前走,看到的东西越多。不只是甲胄,单刀、重弓,断箭,火器应有尽有。我捡起一个三眼手铳。这基本就是明朝单膛火统的改良品,这东西射程有限,准度也很差,清朝定鼎中原后,基本就已经在战场上消失了,只有礼部当做鸣炮使用。
这玩应虽然在战场上没什么价值,不过构造简单,不易损坏,装上铁砂和钢珠,打些野狼之类的畜生却是威力不小。眼下我手中只有一把弹弓子,实在不让人安心。虽说是世纪的火器,也比手里原始人的玩应好使些。
擦屁股纸妖怪踢开一个铁盔,砸吧砸吧嘴说道:“没有尸骨,清一色的满洲八旗装备。这帮孙子就像是到了澡堂子,脱得这叫一个一丝不挂……”
“没准前面有需要涉水的地方吧?”我假精明的分析道。
“妈的,他们是丘八,不是小媳妇,非要脱光喽过河才行啊?”擦屁股纸妖怪没好气的骂道。
再走下去,有四排车道宽的路面几乎都被这些兵械甲胄堆满了。满清八旗是牛录制的,看这些装备的数量足以武装一牛录的正规军队了。要知道,就算是皇太极自己的正白旗也不过只有二十五牛录人马。这些军备对于当时的清军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怎么会舍得就这样白白扔在山里烂掉呢?
“专家,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些甲胄不是鞑子兵自己脱下来的,而是自己就那么的……掉到地下了……”
“扯淡,这么严实的盔甲,就算脱卸都很费劲,还会自己掉下来?除非是穿着他们的人突然蒸发了……”我猛的一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弄不好是青巴图噜做了什么手脚。”擦屁股纸妖怪说。
“萨满巫术吗?的确很麻烦。他一定没想到会让自己的人中招吧。”我撇了眼满地的清兵甲胄,心里直感惋惜。
“你发现没?那种香气的味道变淡了?”又往里走了一阵,我问擦屁股纸妖怪。
“什么香气?”
“就是这种……”类似于小凝洗澡的香味,这样的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哼唧了半天,我才说:“就这种是特别的花香味道啊。”
“专家,你发癔症呢?哪有什么花香?”
“就是这里的花香啊?你闻不到吗?从下井开始一直都有啊!”
“你是狗鼻子吧?我可什么都没闻到。”擦屁股纸妖怪倒不像是开玩笑。
我使劲的抽了抽鼻子,不是错觉,的确有那么一种幽香。可是他为什么没闻到呢?我隐隐觉得不妙。
“大麻烦……”擦屁股纸妖怪狠命的拍了我一下,让我挺住了脚步。
我瞪着前面的那个东西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心脏”,足有五层楼那么高,从地面一直向上直至没入视野之外。那东西就如同真正的心脏一样,一直都在做规律性的收缩和舒张,每一次都力道十足。在视线不可及的顶上隐隐有东西散发着红光,随着每一下的跳动,红光也变得忽明忽暗,如同闪烁的信号灯。由于离得有些远,我也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觉得是一阵反胃。
“这鬼东西是什么?大青山的心脏吗?”擦屁股纸妖怪说道。
“不清楚,都说天地有意,万物生灵。石头砬子都能变成孙悟空。这山怕是要变成金刚了。”
“他要是金刚,那咱们是从哪进来的。肚脐眼吗?”
“那还算好的,他要是撅着屁股变得,咱们可就把它爆菊了。一会他还得给咱们拉出去。”
“那还是别让他成精了,我直接给他一箭得了。”
“你可别胡来,暂时咱俩还死不了。别上去找死。我可不想跟这一地烂铁皮一样,就剩身衣服从这扔着了。”我立马拦住他说。
“你是专家,你说怎么办吧。”
“走,先过去瞧瞧清楚再说。”我抽出短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