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的监控画面上看,凌晨一点,值班的护士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一个人穿着病号服匆匆离开。看身形应该就是胡二钱,不过他那来去如风的动作可并不像个快死了的病人。早上护士查房时发现本该锁着的病房门大敞四开着,各类管子扔了一地。等李某赶到时,就只剩下拍着大腿骂娘了。
凶手就在眼皮子底下溜了,李某的大功还没捂热乎就直接改成了大过。我问他是不是要通缉胡二钱。他摇摇头,“如果发布通缉令,很多事是没办法解释的。而且这样一个变态杀人犯在逃,会引起不小的社会恐慌。反正还有一窝子死鬼盗墓贼顶缸,这件事就此打住吧。其实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件……额……私事。”
我看到李某吞吞吐吐的德行,就觉得不会是啥好事。马上一本正经的说道:“找我的没有私事儿,有的就是生意。先谈价钱。”
“行!你小子还和我唠上资本主义了!敢在我面前大搞封建迷信骗钱,看来你又得和我回局里谈谈了。”李某一副要公事公办的丑恶嘴脸。
可他没想到我根本就不吃他这套。“好,我没话说。我跟你进去呆几天,就不知道你的‘私事’还能等多久了?”
他一听我这话,立马改了口,“闹着玩!你咋还急眼了。价钱你说了算。其实这事吧,也不能说是我的私事。你记得那个冷新月吗?”
“谁?”我记性一向不好。
李某突然露出了他那个标志性的贱笑,提高音量说道:“她就是上次你救的那个妹子啊!你说人家漂亮!尤其是胸,特别大!比……”
我脸都吓绿了,马上服了软。不情愿的说:“你小声点……我知道了,你就说事吧。咱们这关系,提钱太见外。”
李某得意的拿出烟,分了我根。说道:“好像是什么索命,反正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我挑起一条眉毛,表示让他说清楚些。李某说再具体的他也不清楚,等见了冷新月再问她吧。不过,我看李某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是瞒了我什么。“什么时候见面?”
李某怂了下肩膀,说道:“那就得看你了。其实冷新月一直在外面车里等着呢。”这孙子,过来前就已经算计好了。
冷新月绝对是个凶器,当她坐到我对面时,我突然觉得晚餐吃顿肉包子也不错,就不知道小凝会不会做。不过我很快打消了念头。小凝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摔,冷冰冰的问:“要点什么?”
冷新月并没不知道其中缘故,认真的查看了菜单,犹豫良久才点了杯摩卡咖啡。小凝哼了一声,然后瞥了李某一眼,“你呢?”李某很机智的指指我,“和他一样。”
小凝扬了一下眉毛,说道:“好的,请稍等。哦,对。本店消费不满一个亿,加收百分之五十服务费,百分之五十餐位费。望顾客周知。”
不多时,小凝端来了咖啡。冷新月的摩卡还算正常,只是在表面勾画了两个大胸。而我俩的冰咖啡,则是彻头彻底的黑暗料理。李某瞪着我使劲摇头,我则一再做抹脖子手势提醒他——如果不喝光会死的很惨。李某极为不满的抱怨道:“咖啡里加的是盐,你让我怎么喝啊?”
我用茶匙小心的挑着浮在杯子表面的辣椒和麻椒,不温不火的问:“那你和我换?”
互相介绍后,冷新月犹豫的说起了找到我们的原因。“那是七八天前,我参加了一个去长白山的驴友团,刚开始还没什么事。直到第三天,我们玩过头了,误入了一个小村子。由于时间晚了,返回镇上不安全,所以就在那个村子里借宿一夜。可是……”她提高些声音,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可是当天午夜,我看到村子里有几个‘人形’……”
“哦?”我饶有兴趣的问道:“是不是正经的人形啊?”
冷新月有些焦急的辩解道:“我说的是真的!一定要相信我。在那之后就开始死人了!”
“嗯。你别急。我的意思是,你看到的是哪一种人形?能清晰看到手脚的?还就是模糊的一团影子。或者干脆是半虚无的魅影。”
“你信我说的!”冷新月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那有什么不信的?”我反问道,“既然你约我们见面说这事,那一定就是很严重的问题。主要是你,信的着我吗?”
“嗯。”冷新月使劲的点点头,欣喜的拉住李某的手,“你真的很可靠!太谢谢你们了。”
我其实很想让她拿些实际点的感谢,比如让我试下手感,验验真假。不过我还是很理智的,色字头上一把刀,况且小凝现在正在磨刀!李某这个家伙美得都有些飘飘然了!拍着胸脯打保票道:“你就放心吧!我可是大队长。没有什么是我搞不定的!”
我瞥了他一眼,不满的嘀咕道:“你行还来找我干嘛?”
“因为你是专家啊!”李某又露出了贱笑。
接下来的时间里,冷新月讲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很认真,尽量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我们都没有再插话,就连小凝也沉着脸坐了下来。冷新月参加的这个驴友团是在网上自行联络的,都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组织活动的是个健身教练,一起的还有他的两个朋友。然后是一对情侣,他们还是在校的学生,剩下的就是冷月新。他们一行六人,三男三女,在延边找了个旅店,打算在这里玩上一周。
然而第三天,他们误了下山的时间,就在山中一个小村子借宿。村子只有十来户的样子,位置很偏,近些年才通上电。没有网也没有信号,几乎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虽然村里人不怎么和外人接触,但都很热情。村西头的一家人家接待了他们,还给他们安排了三间屋子。那天玩的很累,冷新月就早早躺下了。
午夜时,她一觉醒来,觉得没什么睡意,就趴在窗台上看夜空。她本以为山村的夜会很美,可惜她错了。屋外黑漆漆一片,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阴沉的天空如同奥巴马的脑门,没有星也没有月,有的只有失明般的黑暗。就在她百般聊赖的打算继续睡觉时,屋里突然映进了一片红光。光亮很暗,仅够她低头看到自己大胸的亮度。而且忽明忽暗,如同摇曳的烛火。
冷新月以为是屋主人点着油灯在屋前路过,毕竟这种黑暗的环境下,一点香烛的红心也是格外的耀眼。可是想想又不对,因为她没听见有一点响动,连狗都没叫一声。就在她瞎捉摸的时候,恐怖的一幕上演了。数个人形的黑影悄悄爬上了墙,样子模糊,张牙舞爪,好似地狱爬出来的影魔。
开始冷新月还觉得这是谁的恶作剧,可她找了一圈,外面并没有人,那这些影子是从哪里来的?冷新月很害怕,却不敢声张。面对怪异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它们,任何的慌乱都会给它们害你留下可乘之机。冷新月躺在床上,恐惧的盯着墙上的影子。那些人形好像很喜欢这个“观众”,开始扭动着身子跳起了怪异的舞蹈。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屋子又回到了彻底的黑暗,一切如一场梦魇,来去无踪。
这场人形怪异的舞蹈,却成了死亡之旅的开始。第二天,所有人都起的很早,如同冷新月一样,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没有人想说话,沉默如同是葬礼的默哀。直到冷新月发现那个男学生不见时,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他的女友开始抽泣,却什么都不愿说。
之后他们询问村民,也没有人见过这个男孩。在山里走失是件很危险的事,村民很朴实,一起出动帮忙寻找。结果他们在村子边的一个小山丘上发现了男孩的尸体,吊在一棵老树上,身子都僵了……
随着一个生命的消逝,阴郁的天空降下了冰凉的雨水。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再多留在这个村子里一分一刻。他们冒着雨回到了延边的旅店。打算暖和一下就去报案。然而,当所有人都换完衣服,却发现死了男友的女孩始终没有出来。他们有些不放心,冷新月就和另一个女孩去她房间看看。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女孩房间门大开着,她就直挺挺的吊在玄关处,身上的衣服被大雨浸透了,滴滴答答的雨水在她裸露的脚板下留下了一滩积水……
我点了根烟,眯起眼睛分析道:“两起自杀吗?的确有些诡异。最麻烦的应该是小新月看到的那晚怪异的舞蹈。我怀疑这是‘死亡舞蹈’,又叫‘骷髅舞’。是夜间从坟墓中爬出来的亡灵,引诱人们组成走向地狱的送丧行列。传说看到舞蹈的人,都不能逃脱死亡的厄运。不过这种怪异多出现于中世纪的欧洲,后来随着猎杀女巫的进行,近乎绝尽了,你们根本不该在一个山村中遇到的,除非是……那个村子的问题!”
“这么说你愿意帮忙了?”李某问道。
“废话,你以为我在这是在听故事吗?”我吐出一口烟,继续问道:“冷新月,那个村子在哪?你还能找到吗?”
冷新月点点头,她刚想开口,却被李某拦住了。
这次李某出奇的低调,他斟酌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其实一早她就和我提过那个村子,我来之前也简单的查了一下。它就在布库里山沟子里,叫鬼门口子。而且,那个村子……你也是去过的吧?”
我闻言夹烟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李某,我还以为咱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