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大大咧咧的闯进屋,看到我后又惊又喜。“大哥哥。你真的来了!”她看到我旁的小凝时,热情瞬间降温,“哦。大婶,你也跟来了呢。”
“红叶!什么话!你也太没规矩了吧!”本来还在恳求我们帮忙的福田正太站起身,大声训斥女儿,“不是叫你在无反省的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你闯的祸还不够多吗?出去!”
他又满脸歉意的和我俩道歉,“两位真是抱歉。家女平日少懂规矩。多有冒犯。昨天二位救了小女,还没有道谢。真是失礼了!”
“红叶,你也过来。”
“不是让我出去吗?”小丫头嘟着嘴,不情愿的跪坐在父亲身边,父女再次鞠躬道谢。
“不要客气。那个……应该的。”我真的很不喜欢日本人的礼节,让人不知所措。
“您也不用这样客气了。”小凝终于说话了。我看到她不断变换的脸色还以为她要变身。可是她的语调异常平静。这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而后小凝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十分抱歉。尽管我们也很想帮忙,可是眼下的情况也是爱莫能助。”
“鬼,我们走吧。”她说完,毫不顾忌屋子中骤然凝固的空气,拉起我就往外走。
“你们不能走!”红叶激动地大叫道。
“红叶!”
福田红叶完全不顾父亲的阻拦。跑过来一把拉住我。
“难道真的不能帮助我们吗?你那么厉害!真的就不愿意帮我们一把吗?再这样下去,裂缝会彻底撕开,那些妖怪又会跑出来。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掉了!”红叶说着说着,泪花已经奔溃而出。
“红叶!住嘴!”福田正太走到女儿面前,粗暴的制住女儿。然后他转过身,依旧是满脸客气的笑容,“二位,真是不好意思了。”他又朝着我俩一躬到地,“给你们添了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小凝没说什么,点了下头,拉着我继续往外走。
身后红叶的喊声中满满的绝望,“为什么不帮我们?究竟为什么?会有人因此没命的!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他救你和这件事没关系。”小凝猛然回头冷冷的回答道。“小学生,你就不要再纠缠他了。他不会帮你的!他是我的!”
小凝最后一句话让我彻底愣住了。她这是再说什么?难道她就只因为这是红叶的请求,才不愿意帮忙的吗?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这封魔圈的事,但我也能明白,如果放任不管,必将引起严重的后果。既然来了,我是没办法置之不理的。
而且,我不能和现在这个说出了这种话的小凝离开!
“你还是要管闲事的吧?”小凝见我停住不动,冷言发问。
“是。”我也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抿了下嘴唇,“那您请便吧。我还是会留下来。”
“你果然和老爹的伙计不一样。”
“抱歉,杜大小姐,我可不是你家的伙计。”
“也是啊。你终究不属于我。那就再会吧。哦!小心些。可别死喽。”
“呵呵。”我不知为何会发出笑声。这句话如果是五年后的小凝说出来,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可是现在说出这话的是“背后毒牙”杜大小姐。那便是赤裸裸的恐吓。
我目送着杜雨凝潇洒的离开,周身被一种难以言表的古怪感包裹。近来发生的一切都是那般的不真实。从踏上那辆列车开始,未来就开始演变成了虚幻不定的怪梦。梦中的每一个角色都似曾相识。可越是接近,就越觉得陌生。
就像现在跪坐在我面前的红叶。她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时而默默落泪,时而明朗大笑。而我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其实我和红叶相识的时间很短,第一次见面看到她干净利落的身手斩杀了画皮。让我赞叹不已。而后在哈尔滨的短暂相处中,我一直认为她是个沉默寡言,心思急难琢磨的女孩。和眼前的福田红叶派若两人。
小凝独自离开后,我从福田大叔口中进一步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山中封印破坏事件就发生在近些天。他们丝毫没有头绪。不过初步判断,这应该不是常人所为。从现场看来,不论树木还是神像都像是被利器直接切开。这也就只有妖怪能够办到了。
当我问到福田大叔红叶提到的之前那次裂缝事件时。大叔沉默的摇摇头,他说那次的原因早已查明,肯定和这次没有任何关系。而我从红叶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上次事件后,虽然封印被重新强化,却在仪式过程中发生意外,不少族人受伤,红叶的哥哥也因那次事故而丧生。
我又询问了福田家有什么打算。他们已经聚集族人,重新进行封印的加固仪式。只是仪式过程反锁而复杂。期间决不能有人打扰。他们怕那个破坏封印的妖怪会在关键时刻出来捣乱。
我得知仪式还需要两天的准备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两天里,我要尽快抓住那个妖怪,保证仪式的正常进行。
对于我,这算是个相对轻松地工作了。毕竟除妖可比研究乱七八糟的法阵要省心的多。
福田大叔他们要为仪式进行准备工作,所以红叶便成了我的全职助手。
红叶先带我调查了一下照片中被破坏封印的现场。现在的场面依旧很混乱,应当是情况紧急,福田家还没腾出时间来清理这些。只是在被破坏的地方周围用红绳围住,上面贴满符咒进行了简单的法阵加持。
我从红绳中钻入,检查被破坏的神像,断口平整。我只能想到采石场使用的激光或者高压水刀,除此之外便想不到任何其他可能了。
“镰鼬?”红叶询问我的看法。
我点点头。
这的确是最合理的推断。深山之中,只有这种可以抄控风压形成利刃的妖怪才能做到。不过这种妖怪极为神秘,极难被发现。更别说除却了。
再者,能有此修行的镰鼬,应该是连符女都无法较量的大妖怪。先不论如何找到它,单单是与它为敌,能否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福子也觉得问题很棘手,她的本领更侧重于限制和封印妖怪,对于行动如风的镰鼬,符咒根本就打不中它。我现在有点想小凝了,如果她在,我就可以张着嘴等着她说出方案,根本用不到自己动脑子了。
红叶表现的特别积极,整个下午都在提出各式各样的点子。不过就算是我这样一个计划白痴也听得出来,她的方案都是在作死和找死之间徘徊。
“叶子,你听我说。禁行符只会把我们困在法阵里,然后被它切成饺子馅。”我几乎在红叶张嘴后立马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那就用这个……”
“把符纸收起来吧。你那个是聚阴符,是用来养小鬼的。这种时候还敢拿出这样的符咒,你还嫌不够麻烦吗?”
红叶赶忙收起符纸,吐了吐舌头。“其实这些符纸我还是有点分不清楚。”
“那你就敢拿出来用啊!”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是做什么的?”红叶反问。
“那就等我走了你再继续试……”我摸出烟,觉得有些不合适,没有点着便又收了回去。“等等,没准这聚阴符还真能用得上呢!”
我拿出套娃,递给红叶。后者疑惑的接到手中。
我解释道,“这里面住着我的式神。她受伤了,你看能不能用聚阴符加持一下。”
“竟然是妖怪式神,你果然很了不起。我就只会使用纸人。”红叶又变成了满眼星光。“你这个套娃也……姆……让我试一下。”
红叶叼住两张聚阴符,开始复杂的结印过程。我看了三秒就认定阴阳术一点都不适合我。
符咒这种法物很有趣,本身材料都不带有任何特殊力量,只是用独特的方法绘制出独特的图案后才会发挥作用。可是想要让它起到效果,还需要配合某些仪式,比如咒语,吟唱,结印等等。否则依旧无效。而效果也是与使用者有很大关系。比如同样使用禁行符,现在的红叶发挥出符咒的效果就远不如五年后的她。
两张聚阴符包裹住套娃后,明显感到周围的室温降低,而在套娃表面,更是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水露。
由于裂缝的缘故,这里的阴气本身就比其他地方高上数倍。再加上套娃和符咒的双重凝聚效果,几乎就成了一台阴气压缩机。
“福子,感觉怎么样?”我在脑子里询问。
“很舒服。”福子的声音软软绵绵的,如同被宠溺过后的小媳妇。
“那就好。”我眨眨眼。
“叶子,这样叫你没问题吧。”
“当然。嗯,我叫你欧尼也可以吧。”
“我倒是没什么。”我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日本的欧尼与国内的大哥或是韩语的欧巴有所不同,并不是称呼每个年近长辈都能这样叫的。其实这个时候,红叶应该把我充当了他死去兄长的位置。
“叶子,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鬼。”我收起套娃。
“嗯。我知道的。我听大婶就是这么叫你的。”
“小凝她……她其实比你大不了两岁。只是打扮成熟了点而已。你很讨厌她吗?可是你们以前并没见过面啊。”
红叶的答案很奇怪。“我也不知道。第一眼看见她,我就感到自己不喜欢那个人。我说的是真的。就是很讨厌的感觉。”
我有些迷茫了。在未来,红叶和小凝也是见过面的。虽然只有一面。红叶并没有这种特别的反应。她甚至还帮助我来找门。也许这只是青春期女孩的排异情绪在作怪吧。
不知不觉,太阳滑落山腰。我自然是在福田家留宿的。
晚饭十分丰盛。嗯,就是除了味噌汤和白米饭外,就没发现熟的食物了。生鱼片的确是鲜美的高档食物,可就是合不上我的口味。简单的吃了两口,我便回到客房休息。
不过我强大的消化能力,却并不想让我睡上一个安稳的好觉。在被窝里翻了两个身,我艰难的爬了起来。
我本想偷偷溜到厨房去找些能下肚子的东西。可是不凑巧。刚走过两条回廊。我就迷路了。
当我兴奋的看到一个亮着灯的大屋时,想都没想便凑了过去。
随后,我便被屋中传来的疯狂笑声吓住了脚步。那声音就好像里面的人都被绑在床上强行搔痒痒一般。
我抽出黑刀,蹑手蹑脚的撬开一道门缝。橙黄色的灯光透过细缝照到我惊恐的脸上。
这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