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密道内,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坠落后,又滚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莫夕瑶原本还在叽叽喳喳地叫唤不停,可真的落定后,反倒安静了下来。
“莫夕浩?”尉迟宸眉头微蹙。
手轻轻推了她一下,这才发现,她已然陷入昏迷。
“蠢货。”若不是她抱紧了他,他们怎么会掉下来,若不是她抱紧了他,现在又怎会因为受不了疼痛而昏迷!
嘴上虽是愤愤地,可尉迟宸的手,还是诚实地抚上了她的后背骨,确认骨头没事,这才将她丢在一旁。
理了理衣衫,他在离了一些距离的地方坐下。
幽幽的眼眸,一直盯着前方,仿佛要穿透这片黑暗。冰冷的脸颊上,那薄凉的嘴角,一点一点上扬,此时若有一丝光亮,便再也掩藏不出他的邪魅。
“冷...母后....母后,冷......”莫夕瑶的小手,忽地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衫。
尉迟宸身子一怔,‘嗖’一下便从地上弹了起来。隔着这片黑暗,他不知道她到底醒了没有,但能感觉到,她扯着他的衣角,正一点一点靠近。
脑海中忽然闪现之前青竹的所作所为,他顿时脸色难看得厉害,脚猛地一抬。
“放开!”
“母后!”
谁料,不仅没有甩开腿上的包袱,莫夕瑶甚至很紧张地,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有依靠的感觉,有热流,缓缓地,扑面而来,这样舒适的感觉,似乎让她很满足,抬了抬小脸,竟然在小腿上蹭了蹭,那乖巧的气息,如一只温顺的小猫。
尉迟宸不可控制地,全身僵住!
谁允许你靠近本王?谁允许你抱本王的腿!
明明,有满腔怒火在胃液里翻腾,明明,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她甩出去,可这一刻,尉迟宸却觉得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他只能这般僵硬地站着,一次次压下心里想要将她扶起来的冲动。
可最终,他还是输了。
“冷..冷....冷......”
耳边,莫夕瑶低喃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这空荡的密道里,显得尤为虚弱,他终究是狠不下心。
猛地弯身,动作却是极尽轻柔,只是在碰到她衣服的一瞬间,尉迟宸蓦然一怔,“衣服怎么会是湿的?”刚刚抱着她,他竟然没发现。
手赶紧抚上她的额头,这下,他的心也跟着一怔。
竟然是发烧了,难怪她一直叫冷。
密道内的温度,比外面要底很多,这黑漆漆的一片,他们连个取暖的火把都没有,照这个趋势下去,她不烧傻了才怪。
尽管,她傻或不傻,与他并无关系。
但这一刻,尉迟宸没有犹豫,脱下自己的外袍,随手搭在了莫夕瑶身上。
因为搭得太随意了,他又有些不放心,弯下身,只想确认下衣服都盖好了而已,可他忘了考虑,他带着阵阵热流的身子,对莫夕瑶该是怎样一种【诱】惑。
纤细的双臂,上一秒还在抓着他衣角,下一秒,已经牢牢挂在他的腰间。
尉迟宸身子一震,第一反应便是推开。
“嗯!”身在撞在墙上,莫夕瑶喉咙中一声闷哼。尉迟宸连忙伸手,又将她拉了回来。
下巴下,她的发丝挠得有些痒,有淡淡发香沿着发丝,一点点在他笔尖散开。这一刻,尉迟宸不想否认,他,并不排斥怀中人的靠近。
尽管,他是个男人。
月亮,从高处渐渐滑下,它似乎也到了该回家的时间,可真正该回家的人,此时却还不知自己困在何处。
莫夕瑶睁开眼睛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是懵【逼】的。
这四周黑不溜秋的是什么鬼?她刚想开口叫青竹点个蜡烛,但......怎么感觉自己抱着个人?
她眉头轻轻动了动,小手很是配合地、仔细地摸了摸,“嗯,根据手感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男、男人?她的小手一顿,吓得立马就不敢动了。
我去!这TM就玩大了啊!她为啥会抱着个男人?为啥!
脑海中迅速回放,记忆快速倒带,当画面定格在最后一瞬时,莫夕瑶已经吓得浑身僵硬,脑袋悄悄地,慢慢地,放回原位。
拜托,就当她从没醒来过行不行?
“醒了?”可是,耳边已经传来那道熟悉滴,且冰冷的声线。
“没有!”不假思索,莫夕瑶脱口而出。
“哼。”尉迟宸一声轻哼,仅仅是一个发声,但那嘲笑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莫夕瑶顿时觉得后背发凉,苍天啊,大地啊,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虽然她这个人【色】心不小,但是【色】胆真是不大啊,以前或许、大概、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想过抱着尉迟宸睡一觉,但是经过生死一瞬的体验,真的!真的!真的!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她是再也没想过啊!
明明掉下来之前,她还想着的是要跟他保持距离,咋掉下来之后就变了呢?难道恐惧到了极限就变成胆大无比了么?
“想好了吗?”尉迟宸不耐烦地声音响起。
“呵呵。”莫夕瑶赶紧抬起脑袋,退出怀抱,一脸真诚地说道:“刚刚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我说‘没有’来着,哈哈哈,你说我做了啥梦啊,非得说这两个字,对了,我做梦的时候,你没跟我说话吧?”
解释的这么合理,看你能咋地,有本事你证明我刚刚醒着啊。
“没有。”尉迟宸淡淡回复,似乎也不意外莫夕瑶的狡辩,若是她老实道歉了,或许,他才会觉得惊讶。
“本王曾经听说,胆小的人大半不是被吓死的人,原先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有些道理。”
“是吗?那是怎么死的呀?”
“作死的。”简单三个字,尉迟宸淡淡吐之,莫夕瑶缓缓惊之。
明明害怕尉迟宸,明明知道,小小滴谎言,在聪明伟大的战王爷眼前是献不得丑滴,可她,还是那么无法自拔地做了。
是了,战王爷说这三个字就是告诉她:如果有天你死在本王手下,不是因为你胆小,只是因为你能作。
“呵呵呵~”莫夕瑶尴尬地笑了几声,其实,她也很无奈啊,她想作嘛?她不想啊!本性使然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知道吗?
“那......战王爷,咱现在怎么办啊?”既然这个话题不讨好,莫夕瑶当然是快速转移了。
尉迟宸听了她的话,眼皮轻轻一抬,可惜了,在黑暗中,看不到她讨好的嘴脸。嘴角稍稍一动,他说道:“当然是回去,难道你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一辈子当然不想了,这里又没有美人!额,不对,是这里没有可以泡的美人。
莫夕瑶默默在心里嘀咕,因为实在太黑了,她看不到尉迟宸,但能感觉到,他已经起身了,心中稍稍一紧,她也赶紧起来,只是站稳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抓住了他的手。
“你干嘛!”尉迟宸眉头一蹙,连忙甩开。
可莫夕瑶就像化身狗皮膏药似的,粘的那叫一个紧啊!“我跟你说,想甩那是你的事儿,但是松不松是我的事儿,我们互不干涉!”
“互不干涉?”尉迟宸觉得,这简直就是他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笑,又最让他火大的笑话。
被拉着的是他的手,他竟然还不能干涉了?
“莫夕浩!你放开!”
“不放!”
“你真想把自己作死?!是不是以为在这里本王就不会动手?”
当然不是啊,战王爷您动手还看场合的么?莫夕瑶欲哭无泪,可是肿么办?
她怕黑啊!
这里黑得连手指头放眼睛下面都看不清,她能放心自己一个人么?出不出得去就不要奢望了,估计会直接吓晕在这里,然后老化致死。
这么悲催的事情,她怎么能容许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
就让她作吧,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好一会儿等不到回复,手上的那只手又没有拿开,尉迟宸深深觉得,他的权威被挑战了,若有人存心送死,他是绝不会手软的。
手掌抬起,他快速向莫夕瑶挥去,虽然看不见,但莫夕瑶能感受到有疾风袭来,“啊!”惊吓之余,她连忙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衣袖猛然滑下,细小的手腕上,有一粒小巧的珠子,褶褶生辉,作用虽然不大,但足以照亮莫夕瑶半边脸,尉迟宸的手就这般僵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莫夕瑶脸上看到害怕。
不同于每次面对他时的小心翼翼,不是得罪他之后的讨好,甚至,不是即将被他捏死时的焦急,是害怕!她真的,在害怕。
“哪里来的珠子?”
“哈?”莫夕瑶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话题咋就变了,但战王爷问话,她不敢不答,眼神瞥了眼手上的珠子,这才想起来,她还有颗夜明珠呢。
“小时候,哥--”额,莫夕瑶一怔,连忙改口道:“隔壁大哥给的。这个跟夜明珠是一个材质的东西,只是,那么大的夜明珠不方便携带,隔壁大哥就找人切下一块磨小了。”
“隔壁大哥对你倒不错。”忽然,尉迟宸冷飕飕地说了一句,莫夕瑶不知道自己哪儿又得罪他了,避免自己真的作死,便没有说话。
倒是尉迟宸,似是来了兴趣,眼神盯着那珠子好一会儿,又问道:“为何要随身携带?”据他了解,在尉迟,似乎大家都放在家中,而且,越大越觉得有面子。
“哈?”莫夕瑶又一次愣住,简直就是奇了葩了啊,从未见尉迟宸说这么多话,难不成喜欢她的小珠子?这可不行啊!她连忙将小珠子抱进怀里,顿时,脸旁又恢复了黑暗。
这可是莫夕浩送她的礼物!
“本王在问你话!”隔着黑暗,尉迟宸顿时心里一阵烦躁,他不是迟钝的人,他能感觉到,身旁人对珠子的宝贝程度。
“因为...我怕黑。”虽然这事儿不想让外人知道,但面对尉迟宸此时已有的愠怒,莫夕瑶咬了咬嘴唇,还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