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尚天不可能怀疑身为战神的尉迟宸,只好让柏牙再抓紧调查,可几番调查下来,皆是无果。这不仅没让莫尚天放松,反而让他更加紧张起来。
可因为一切都没有眉目,他不忍说出来让家人过分担忧,便假装没事儿似的,每天该干嘛就干嘛。
莫夕瑶来找他企图跟随去尉迟时,他起初也没想答应,可有这个女儿在身边的感觉太幸福了,忽然间让他舍不得与她分开,忽然间让他有些害怕以后陪她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所以他妥协了,只为能多些时间与自己女儿在一起。
然而,抵达尉迟后,莫夕瑶与尉迟宸的相遇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知道莫夕瑶爱闹腾,故而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尉迟鸣提出让莫夕瑶与尉迟宸联姻,如若一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开。
他想过要跟尉迟鸣说清楚,他想过要拒绝,但几次与尉迟宸相处,这个传闻中的战神让他看到了真正的实力与担当,让他忍不住去想:
如果这次的危机大漠确实躲不过去,如果他真的没有能力再护住莫夕瑶,那么让这样一个人待在莫夕瑶身边是不是更好?
所以他没有立即拒绝尉迟鸣,他只是以‘回去问问丫头心思’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选择了考虑。
保证莫夕瑶活命固然重要,可他不敢随意以莫夕瑶一辈子的幸福为赌注,所以他让柏牙安排人时时刻刻观察莫夕瑶,分分秒秒注意莫夕瑶与尉迟宸之间的一举一动,他首先需要确认:莫夕瑶不是为了好玩才跟着尉迟宸的。
可事情的发展,永远是不受控制的,他的一再犹豫,引起了尉迟鸣的不满,甚至让尉迟鸣怀疑:大漠是不是有意要侵占尉迟了?为王者,总少不了这份疑神疑鬼的架势。
莫尚天十分无奈,可大漠那边关于密信的调查始终毫无进展,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亲自开口询问莫夕瑶是不是喜欢尉迟宸。
“是呀。”
简单两个字,莫夕瑶笑得那般甜蜜,莫尚天心中的大石不禁落下一大半,既然是女儿心中所想,那么他答应也算是顺水推舟了,只是他没料到,回到大漠后,莫夕瑶的反应会是完全不一样的。
尉迟宸的不悦,在他预料之中,但经历过莫夕瑶与尉迟宸一起掉下密道事件后,冷卫与尉迟宸的表现都让莫尚天心中十分满意,为了莫夕瑶,他铁了心不会让联姻取消,可偏偏最想取消的人是他女儿。
莫尚天得知这一消息时,霎时呆坐在龙椅上,他以为自己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却不料是错中大错。
“王上......”柏牙不放心,本想劝莫尚天想办法取消。可就在这同一天晚上,第二封密信送到了莫尚天枕边。
【别以为送走一个人就能躲过我,该发生的谁也躲不掉。】
清晨,莫尚天看着这封信,整个人都颤抖了,征战沙场多年,他从不惧怕任何人,不惧怕任何事儿,但他怕,怕自己家人出事儿,所以即便知道错了,他也不得不坚持。
只要莫夕瑶安全,他日后愿意牺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尉迟宸的谅解。
为了确保莫夕瑶安全抵达,为了确保这丫头不会逃跑,他特地安排莫夕兴去送亲,本以为这儿子是个听话,懂轻重的主儿,却忘了,莫夕兴对莫夕瑶的疼爱不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少。
所以涉及了莫夕瑶幸福,涉及了莫夕瑶开不开心,情不情愿,再听话的儿子也会不听话的。
当他得知莫夕兴故意放走莫夕瑶时,气得险些晕倒,可仔细想想,责备的话却是说不出口,谁不是抱着一颗希望莫夕瑶开心,安然无恙的心态呢?
幸好,没隔两日战王府便送来了“大漠皇子已寻回,大漠公主仍在寻找中”的信函,莫尚天这才松了口气。
“王上,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解释清楚呢?
柏牙看着信函询问莫尚天,莫尚天拿起笔,几番犹豫,最终却什么都没回。
这对他而言,或许是个机会。
尉迟宸既然派人送信来告知,就说明一定会确保莫夕瑶安全,而他只要一直认为在他身边的是大漠皇子而非大漠公主,那么成亲便不会发生。
而莫尚天恰巧可以借着这段时间好好调查清楚大漠即将发生的事儿,只要他及时解除大漠危机,那么联姻便不必了。
“赶紧调查吧。”莫尚天长呼一口气,只给了这样一个回答。
可得知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莫夕浩对这个计划百般不认同,试问尉迟宸那样高高在上,谨慎机智的人岂是莫夕瑶那两把小刷子能够应对的?再者,一旦莫夕瑶被戳穿,只怕尉迟宸是不会轻饶的。
因此,他不顾大漠危机当前、不曾做一秒停留,便连夜驾马赶往尉迟帝都。
“你们......”
听到这里,莫夕瑶心中动容不已。大敌当前,国家有难,可她一家人在想的,竟然都是她的安全问题。
“这么感动做什么?你不是一直自诩是全家人的心头肉掌中宝么?如今我们这样做你还意外了?”莫夕浩笑着揉揉她的发顶,莫夕瑶顺从地垂下脑袋,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感动?意外?
这两点似乎并不矛盾吧?她一直都知道他们疼她、宠她,他们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儿、付出一切,可当这种认知真的发生时,她还是感动的。哪怕再发生一千次,一万次,她相信,这份感动都不少一分一毫。
因为于她而言,她始终是来自未来的陌生人,她何德何能拥有这一切,所以即便她知道,她是他们的家人,她还是感激他们为她所做的所有事儿。
“瑶瑶...”莫天成见她落泪,连忙苦着脸站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扯着她的衣角。
“对了,那既然大皇兄都去找小宸宸确认过了,事后怎么还让三皇兄和贤大哥赶去帝都呢?”
莫夕瑶连忙擦擦眼泪,将话题扯回来。她可不想让莫天成为她担心,这孩子死脑筋,若真的认定她伤心难过了,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哄好的,所以她只能迅速假装自己没事儿,顺带对他笑笑,示意他继续乖乖听故事。
“这事儿......”
莫夕浩面露难色,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尉迟宸。
付贤笑容淡淡,倒是对这个问题反应极为平淡。
“有难言之隐?”莫夕瑶诧异道,莫夕浩扯了扯嘴角,只好如实道:“其实是又对不住战王爷了,即便我确定了战王爷的心思,可...皇兄还是担心你,担心你这毛毛躁躁地性子会激怒战王爷,所以......”
“所以你是安排三皇兄来做帮凶的啊?”莫夕瑶惊讶地接话道。
“怎么能说帮凶呢。”莫夕浩连忙否认,“皇兄只是觉得......”
莫天成实力强大,他的震天锤,即便强大如尉迟宸也不是那么容易应对的,再者付贤机智超群,应对尉迟宸也绰绰有余,再加上莫夕瑶时不时的小聪明......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战王爷眸色微冷,做最后总结。
莫夕浩尴尬地垂眸,很不好意思,自己与尉迟宸达成共识了却还防一手,但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做事习惯,一时半会儿真是改不了啊。
“呵呵呵~”他只能尴尬地笑一笑。付贤眸子一怔,自是对尉迟宸这样的说法不满,但他尚未反驳,莫夕浩便在桌下,及时按住了他的手。
说到底都是他们大漠有错在先,尉迟宸没责备已经不错了,说几句又如何?他知道他不该奢望付贤与大漠一起承担过错,但眼下,这两人起矛盾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付贤稍有一愣,接着看明白莫夕浩略带请求的眼神,他便也忍下了。
而且他看到莫夕瑶笑着用嘴型向他道歉,他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只是大皇兄,这与你知道我身边有内奸有什么关系啊?”莫夕瑶转而问道。
“父皇常说,为王者,当如战王爷,不但要有勇有谋,聪明谨慎,还要有自己行事恪守的准则。一个人的强大不是强大,能够感染身边所有人以自己为目标一起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莫夕瑶眸子一瞪,这呼忽如其来地拍马屁是几个意思?
莫夕浩稍稍抬手,先是对尉迟宸表示敬意和歉意,随后才接着道:“能得父皇如此高评价的人,我知道他做事定比我更加严谨,但当冷情首领将帝都发生的事儿告诉我时,我还是忍不住起了疑心。
战王爷既然行事谨慎,自是在瑶瑶身边布置了足够眼线,我了解瑶瑶脾气,偶尔总能让人措手不及,但不至于次次成功,所以当那些意外一次又一次地成功发生时,我便只能想到一个解释:
有人了解她的一举一动,所以才能在战王爷的严防死守下,每一次进击都成功阻击。
而战王爷之所以不曾想到这一点,我思考了下,或许是两个原因,一来,事情太多顾不得考虑太多。二嘛,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故而并不觉得自己身边会出问题。
再者,即便真的有内奸,战王爷也不觉得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掀起大风大浪。
但是我不一样,我不能冒风险让内奸知道大漠的真实情况,因为我至今还没弄清,敌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
他才刻意隐瞒自己受伤的真实情况,为的就是让内奸知道他伤势惨重,让真正的敌人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