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给战王爷请安。“
匪徒离开,栗循连忙跑过来行礼,这次没有忽视尉迟宸,只是礼毕起身,他的目光总时不时地停留在莫夕瑶身上。
“有什么情况?”
尉迟宸眉头微微一蹙,越发觉得这个栗国皇子奇怪。
身形单薄,个子也不高,穿着一身厚重的浅蓝色长袍,倒是与女扮男装初入尉迟皇宫时的莫夕瑶有些相似,但是,战王爷很肯定,这世上有胆子欺骗尉迟鸣的不会再有第二个。
所以眼前这栗国皇子身为一个男人到底是为何总是在意莫夕瑶呢?难道是识破了莫夕瑶女子的身份?
尉迟宸嘴角稍稍一动,如果真是识破了莫夕瑶的身份,想必这男人就不敢将目光放在莫夕瑶身上了,因为这世上敢当着他的面跟他尉迟宸抢女人的男人,绝不存在!
“禀爷,匪徒再次消失了。”
冷心俯身答道,尉迟宸的目光他已经注意到了,因此汇报的同时,再次点头示意:他会安排冷卫去调查栗循。
“嗯。”尉迟宸点点头,正欲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呢,一旁的栗循倒是抢话道:“战王爷,小臣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进城为好,若是那群匪徒再次卷土来袭,小臣只怕都没能力再保全大家了。”
这意思......难道是说他在保护战王爷么?
冷心眸光稍冷,不悦之意尽显,只是并未有时间表露,一旁尉迟宸一个眼神便让他将所有情绪压下。
“栗国皇子所言极是,冷心,安排。”
“是。”
冷心稍有一顿,随即顺着尉迟宸的目光看去才明白。
不远处,莫夕瑶陪着青幽青竹一起,正在给受伤的冷卫们处理伤口,她的衣衫破损了几分,脸色有些苍白,疲惫之态难掩,可她却不曾吐露过一分。
而栗循之所以抢话,想必不是忘了战王爷的威严,而是他所有的心思都停留在了莫夕瑶身上。
他在担心,担心匪徒再次来犯时,他不能护住莫夕瑶。
也幸亏尉迟宸制止了,否则...冷心想,他刚刚一声不悦地表露,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呢,只要栗循还能这样毫无防备,他查到背后原因的日子指日可待。
悄无声地退下,他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一切。
除去已经被毁的骆驼,能用的骆驼屈指可数,因此冷心安排受伤较轻的人步行,受伤重些的坐骆驼返程,只是莫夕瑶听到这个安排时,各种反对,坚持以自己没受伤为由,要求走路。
结果显而易见,战王爷一个字没吐,直接将她抱上了骆驼,方法的确粗暴了些,但管用就好。
莫夕瑶一直紧绷的神经,在靠近尉迟宸怀里时,终究撑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因为疲惫过度陷入了沉睡,而栗循在一旁跟着,看着,那俊秀的脸颊不经意地多了几分失落。
一群人回到客栈时,已是日落时分,小福子和尉迟烈因为体力太差并未跟进大漠,所以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们回来了,却没想到回来的是一群伤残人士。
栗循提前安排了御医,倒是没耽误大家的伤势。
“多谢栗国皇子考虑周全。”冷心俯身,颇为郑重地道谢。
“额,不、不用客气。”栗循稍稍一怔,这才答道。
尉迟宸面色如常,将莫夕瑶抱下骆驼,便极为淡然地走进了屋内。
“主子,可要奴才伺候?”小福子见状,连忙上前询问。
“不用。”尉迟宸冷冷吐了两个字,随即便关上了房门。他知道栗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莫夕瑶,在他没有查明缘由之前,他不想做任何处理,毕竟有人替他考虑事情,还是相当省事儿的。
而且,他相信,栗国绝不敢对他冷卫的人下毒手。
小心地将莫夕瑶放在床上,陪着怀里的女人、让她能放松地休息一会儿,才是他眼前最想做的事情,只是手刚刚从她后背抽出,莫夕瑶眼帘轻轻眨动,随后便睁开了惺忪地睡眼。
看了看四周,她道:“我们回来了?冷卫怎么样?有没有找人给他们看看伤口呀?”
“放心,冷心会处理。”
两人独处的时候,尉迟宸总是多几分耐性,多几分温和。
“我想去看看。”莫夕瑶连忙起身,尉迟宸手一抬,却是制止了她。“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最迟今晚冷情就回来了,到时候会有更多消息需要你承受,若是你现在不休息,本王不介意找人送你回帝都。”
“这些事本王本就不想让你亲自参与,本王有能力解决,也能找回你父母,你少受些苦,在帝都等着也是一样的。”
“尉迟宸!”
莫夕瑶心头一惊,脚下的动作当即停住了。
“我--”
“我不去就是了,你干嘛恐吓我。”脑袋微微垂下,她的气焰自是灭了不少,“明明可以做好人,还非得装坏人吓人。”
“本王不吓你,你会清醒?”
尉迟宸上前拥着她,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若你要留在这里,本王还是那句话,想好什么是应该做的。”
他无意吓她,但若这是让她清醒的最快方式,他不介意做坏人。
“我知道。”轻轻点头,她无力地跌坐在床上。
她要坚强!不管遇到什么,她要坚强,直到找到莫尚天和灵儿为止。她要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们所有人都没事,即便外面有人因为保护她而受伤了,她也要坚强着,狠着心,在这里独自休息。
“现在,想哭可以哭了。”
只是,她目光呆滞地坐着,下一秒尉迟宸便坐在她身旁,再次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莫夕瑶全身僵住,当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你说过,至少,在本王面前可以懦弱一会儿。”他希望她记着自己该有的态度,但并不表示他不允许她在他面前卸下伪装。“冷卫无需去看,日后你会明白本王的用意。”
“可是我--”莫夕瑶抬眸,其实此时让她哭,她反倒哭不出来了。“我、我没事,没什么好哭的,我相信父皇母后都会没事的,而且我那两个皇兄,你若是见识到便会明白,他们要出事的概率还是挺低的,他们--”
“瑶儿。”尉迟宸眉头微蹙,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要企图让本王相信,你在看到曾经的家一无所踪时,会那般坦然地接受。”
在那一刻,她的确坚强了,可坚强得让人心疼,或许没人注意到,但尉迟宸看到了,她悄悄将手缩进衣袖,她整个衣袖在微微颤抖,好一会儿她才能平静地说,她没事。
也许是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敌人出现得太突然,没时间给她悲伤。但尉迟宸坚信,在莫夕瑶的内心深处,有一处很深的伤口,在流血,在失魂落魄。
“我......”莫夕瑶再次垂下脑袋,头顶顶着他的胸口,可终究没有落下泪来。
所有的伤心绝望,在她以为失去尉迟宸时,都变得渺小了,她此时此刻比以往的每一个瞬间都深信,只要有尉迟宸在,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曾经说过,他在哪儿都无所谓,他做什么也都无所谓,因为有她在,所以他才心甘情愿地改变,他才有家的感觉。以往她只是听着感动,可直到今天,她才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家,不是一个屋子,不是一屋子你熟悉的、用惯的东西,而是因为有那个与你称之为‘家人’的人,父母、哥哥只是暂时的不在,但她的家并未丢,因为她还有他。
莫夕瑶偷偷地笑,随后抬手慢慢拥住了他的身子。
她想,她没有一刻比此刻更加不需要落泪,因为她很幸福。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现在让我哭,等会儿我哭了,你指不定又要凶我,说我不坚强,所以本姑娘想好了,今儿你就算打死自己我都不会哭的。”
尉迟宸微微一怔,起初有些不明所以,随即想想她的语气,倒是忍俊不禁。
“本王从未想过自杀。”
“噗~”莫夕瑶失笑出声,感觉战王爷在她的循循善诱下,变得越来越有幽默细胞了。
日子可以一直这样似乎也很好啊。
“等我找到父皇母后他们,我们就换种方式生活怎么样?”
尉迟宸眉头一动,“本王无所谓。”有她在,便足矣。
谁料,莫夕瑶抬头,贼兮兮地看着他道:“我觉得我俩可以搭档去茶楼里说说相声什么的,你看你可以发展说个冷相声什么的,这绝对是开创先河啊,你一开口就冷冻死一群人,茶楼里生意肯定好。”
尉迟宸眉头再紧,抬手便将这女人压回了床上。
敢让他去茶楼说笑话取悦大众?她可真敢想啊。
“啊!我、我错了,错了。”莫夕瑶深知情况不妙,连连求饶,可惜并未止住战王爷前进的节奏。
屋内温度节节升,屋外伴随着日落月升,自是寒意步步高。
可怜了冷情童鞋,在大漠里好长一段时间跟冷卫联系不上,如今估算着尉迟宸抵达的时间,出来大漠,终于联系上冷卫,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汇报情况的,可却遇上这事儿。
站在门外,他纠结万分,知道此时进去就是挨揍的节奏,只能默默闪身,隐于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