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宸是来找莫夕瑶的时候才知道青幽出事了。
难怪这女人一整天都不见人影,而冷心也没消息,眉头稍稍一动,他之前心中的疑惑便得到解释了,只是...听说冷心已经去处理了,而御医也说青幽并无大碍,他便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倒是莫夕瑶一脸愤怒又忧心的模样,让他心头极为不悦,手猛然向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下一瞬,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屋内。
“相信冷心,他会处理好的。”
房间屋顶上,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小心地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藏在暗中的冷卫,了解自家爷特地飞上屋顶的目的,所以非常识相的,全体撤退。
“我知道,可是你知道嘛,当她全身是血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好怕,怕她--”
“我知道。”
尉迟宸更紧地拥着她,而莫夕瑶脑海中,属于现代的记忆,父母和管家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一次次不断回放,将脑袋埋于他胸前,嗅着属于他的气息,她才能觉得有一些心安。
好在,如御医所言,青幽真的没什么大事儿,不消一会儿就醒了,只是不管莫夕瑶怎么问,她都一口咬定,是自己觉得武功不好,偷偷跑出去练习,但太急于求成导致气息不顺才受伤的。
冷心回来的时候恰巧在门外听到她的说辞,所以他进来后,如实汇报了冷卫所调查到的一切,直到青幽去了破庙而后一身是血的出来,只是隐瞒了冷情的出现。
莫夕瑶眉头紧紧蹙着,想着冷心应该不会骗她,而且之前的确经历了不少事儿,青幽担心没有足够能力保护她也是情理之中,稍稍犹豫,她便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留下空间让青幽好好休息便跟着尉迟宸离开了。
折腾了一整天,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尉迟宸命人准备了丰富的晚膳,两人吃好后,莫夕瑶还想着房间让给青幽休息了,自己该去哪儿,战王爷便亲自走到床边,收拾了床铺,铺好了被子。
从流国分开后,他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了,更别说与她同床共枕,所以今晚,不管有没有青幽这事儿,他都没准备让她回去。
莫夕瑶坐在桌旁,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一时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好笑,堂堂尉迟王朝的战神王爷竟然还学人家小丫鬟铺被子了?!
“你这样我还怎么拒绝啊?”
“为何要拒绝?”尉迟宸眉头轻轻一挑,“在本王面前,不必掩饰自己的真心。”
“噗~”莫夕瑶刚喝进嘴的一口水就这么华丽丽滴喷了,见过自恋的,但没见过像战王爷这样自恋得如此理所当然的,什么叫不必掩饰自己的真心?
她很想留下来嘛?她有这么饥渴嘛!明明就是他想让她留下来好不好。
只是眸子不甘心地转动了两圈,莫夕瑶还是忠于真心地乖乖躺到了床上,一来她是真心累了,没心思跟他争辩个谁是谁非,二来,她不想否认,她是真的想他,想念靠在他怀里的感觉。
简单梳洗后,两人和衣而眠,什么都没做,只静静享受着拥有彼此的气息,但,也只是片刻的安宁,门便被敲响了。
战王爷眉头微蹙,那不悦的气息顷刻蔓延,只是莫夕瑶个没心没肺的,开口便问:“谁呀?”
如此,冷心站在门外,稍稍俯身便道:“禀王爷王妃,宁妃娘娘在王府外求见。”
“宁妃?”莫夕瑶眉头轻轻一动,尉迟宸说没必要见了,可她想着,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宁妃不是第一次到战王府闹,但没有一次能进来的,俗话说事不过三嘛,如今他们手上又没抓着尉迟琰,宁妃来干嘛呢?
莫夕瑶敏锐地鼻子,当即嗅出一丝怪异的味道,所以不顾尉迟宸的阻拦,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尉迟宸不喜欢战王府内有外人,她便带着宁妃去了之前的客栈,那客栈虽然她很久不去住了,但尉迟宸一直让老掌柜和小二在那看着,这会儿尽管是大晚上的,见莫夕瑶来,他们也是很热情,毕竟战王府一分钱没少给过。
到了二楼,莫夕瑶之前住的房间。
“宁妃娘娘说说吧,您到底有什么事儿呀?”
宁妃一身黑色的外袍,将她秀丽的衣衫全部遮住了,外袍上大大的帽子甚至遮住了她大半边脸,若不是在战王府外她说有事儿求莫夕瑶,而且态度诚恳,语气可怜,莫夕瑶还真不一定能陪她到这儿溜一圈。
“我要求你的事情很简单,帮我对付太后。我知道,今日在宫宴上,太后对你态度极差,让你和战王爷在众大臣面前丢尽了颜面,我也猜到你会说不在乎颜面那种东西,但是性命呢?
今日流国女皇也在,太后不顾礼节,硬是将她的座位安排在战王爷旁边,这不就等同于认可她战王妃的身份么?现在她俩肯定联手了。眼下你虽然有战王府的庇护,但也保不准会出意外的。
要知道,流国擅长的可是蛊术,根本防不胜防,所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与我联手 ,我们--”
“等等等等。”忽然这么一长串,将莫夕瑶的脑袋都吵炸了,“我凭啥与你联手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儿子,尉迟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可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孙子,没有之一吧。”
“你会放弃自己儿子的前程不顾,反过来对付太后?切~”莫夕瑶一声嗤笑,“你真当我莫夕瑶是傻子呢?而且,我今晚愿意见你,也只是好奇你在玩什么把戏罢了,但是!”
她重重地强调,“你让我很失望!这么烂的招儿,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换了我去找你,你能相信么?记清楚,我俩可不是朋友,我俩说起来也是敌对关系哦。”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我也承认在你没回到尉迟之前,我还奢望着能将你弄死,因为......”宁妃的眸子微微垂下,一滴泪不经意滑落出来。“琰儿现在承受的一切,我都认为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出现,若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有矛盾,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就是咯~莫夕瑶嘴角微微一扬,眸中极尽坦然,连宁妃自己都看得明白的事情,难道还指望她自欺欺人地傻傻相信么?
“只是”宁妃再次抬眸,不同于刚才的伤心绝望,此时是无尽地愤恨。“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这一切或许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给我们希望,让我们日渐骄傲自大的人。
原本,我也只想安安稳稳在宫内生活,偶尔得皇上一次宠幸就好,即便后来有了琰儿,我也不敢奢求太多,锦衣玉食,多人朝拜,我已经拥有了世间很多女人无法拥有的身份与地位,可偏偏那个老狐狸走进了我的宫殿。
是她告诉我,要争要抢,这样才能给琰儿最好的;是她告诉我,等皇上退位那一日,会将琰儿送上皇位,这样永远不会有人敢欺负琰儿;她给琰儿安排最好的先生教育,她给琰儿最多的关心,让我渐渐以为,我可以成为和她一样,那个万人之上的皇太后。
可你知道嘛,当琰儿一次次被战王爷教训的时候,她连声都不敢吱一下,因为她怕,怕战王爷一怒之下毁了尉迟,那样她就再也不能高高在上了!”
黑色的帽子早就从头上滑下,宁妃的脸颊上清晰可见,布满着泪水,莫夕瑶怔怔地看着,着实没想到,大晚上的宁妃会给她来这么一出真情流露。
“我一辈子所求的不多,只求琰儿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可是这个梦也碎了。当我每天看着琰儿躺在床上除了说话,其他一切都要靠别人帮忙的时候,你告诉我,我该如何不恨你,如果不是你,战王爷不会出手那么重。”
“你什么意思?”莫夕瑶猛然一怔。
“废了!我的琰儿已经废了!手脚筋全部挑断,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莫夕瑶彻底僵住了,只是想起尉迟琰曾经对她做过的一切,尉迟宸这样的惩罚到底算不算重,她自己都无法判断。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怪你,也不会再恨你。”宁妃稍稍回神,却是继续说道,“我只恨那个给了我们希望,可发现我们没有利用价值时就彻底将我们母子抛弃的老狐狸!
她这一辈子最怕的事儿,就是失去她手中的权利地位,所以在她让我们母子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时候,我便想要反抗,我想要报仇!我要让她尝一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她不是最怕战王爷称王称霸么?我偏偏就要站在你们这边,我要帮着你们一步步走高,直到将她踩在脚下。或许,我永远不会等到那一天,她抬头仰视我的日子,但能看到她抬头仰视着一个让她讨厌的人,我心里也舒服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莫夕瑶眉头轻轻一挑,自然问道。
不得不说,宁妃出现的很及时,在她刚下定决心要夺权的时候,她就送上门了,如此巧合的时间,让她不得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