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妈忍不住轻笑出声,许是被莫夕瑶委曲求全的样子逗乐了,竟真的将孩子手中的花灯递了过来。
“夫人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额。”莫夕瑶稍稍一怔,幸福来得真是好突然啊,抬眸她便准备接下,尉迟宸却先她一步将花灯拿下了,另一只伸入袖中,自然是取钱的。
“不用给钱了,反正是孩子父亲做的,送给二位好了。”孩子母亲微微施礼,再次笑着说道。
“这可怎么好意思呢。”纵然脸皮厚度如莫夕瑶,这也是假装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心里已然乐坏了。
战王爷可不会管这么多,给自己媳妇儿买东西岂有不给钱的道理,仿若未闻,他继续自己的动作,只是没料到,那小孩会小心翼翼地从妇人身后探出一只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道:
“大哥哥,今日是我寿辰哦,这是父亲送我的礼物。父亲说只要将心愿告诉花灯便会实现的,大哥哥你有心愿么?我将花灯送给你,你可以许愿哦。”
哟,战王爷这魅力不小啊,竟然连小孩都没逃过。
莫夕瑶眉头微微一挑,但心下多少有些惊讶,面对尉迟宸却无一丝恐惧的孩子......呵呵,有趣。
尉迟宸手微微僵住,一时倒也不知是收回还是不收回。
“好吧,那谢谢你哦。”莫夕瑶甜甜一笑,当然是将尉迟宸的手拉回,默默阻止了付钱的行为。
虽然这钱是战王府的,但既然一起出门了,而且刚刚战王爷已经帮她付了不少钱了,这会儿她也稍微奉献一下自己的精神,帮战王爷省点钱嘛。
而且,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是一种缘分不是么?
“祝你寿辰快乐哦。”手轻轻捏了捏小孩的脸颊,也不管人家孩子吓得直后退,她自顾自地说完,便拉着尉迟宸向河边走去。
那对母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终究也是背道而驰。
到了河边,有不少人已经将花灯放入河中。
“快快快,我也要放。”莫夕瑶开心地叫着,转身便想接过尉迟宸手中的花灯,可眸子轻轻抬起,当尉迟宸清冷的脸颊映入眼帘时,她却忽地怔住了。
“我今天的装扮与平时一样呀,刚刚那妇人为何叫我夫人?她能看出我--”是女人?
莫夕瑶眉头猛然蹙起,这会儿才觉得事情异常奇怪。
“因为本王在你身边。”尉迟宸淡淡的,倒是没有很惊讶的样子。
莫夕瑶点点头,好像这话也有点道理。
不管从身材和气势来看,战王爷的确比她更像是个男人,见到两个***在一起,那妇人似乎除了‘夫人’也没什么其他更加合适的称呼了。
脑袋不自觉地点着,可冥冥之中,她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合理,但始终说不上来。
“不放么?”尉迟宸开口问道。
“啊?哦,放的放的。”
见他已经将手中的花灯点燃,莫夕瑶连忙拉回思绪,抬手将花灯接下,不自觉便将这事儿抛之脑后。
看着手中泛着微弱红光的花灯,心中竟觉得无比满足,蹲在河边,闭上双眼,享受河边清风的同时,默念心中愿望,然后轻轻将花灯放入河中,与其他人的花灯一起,慢慢向远处飘走。
“好美啊。”看着河中无数的花灯,莫夕瑶不自觉开口说道。
有这么多美好的心愿,一起向着远方前行。
尉迟宸眉头略微一动,却是什么都没回应。
“你怎么了?”莫夕瑶不自觉抬起了眼眸,或许是她太不敏感了,似乎从刚刚找花灯开始,尉迟宸的情绪就比之前逛街要低落一些,可她竟到此刻才察觉到。
“没事。”尉迟宸很是意外她会突然这般问,稍稍顿了一下,这才转眸看着她说道。
“可是你的眼神很奇怪耶。”莫夕瑶忽地凑近一些。
尉迟宸瞬间怔住,不可能!他的情绪岂会被眼眸出卖,太多年了,久到他已经忘了该如何将这情绪释放出来,所以不可能被一个眼神出卖的吧。
只是垂眸看着莫夕瑶笑盈盈且又笃定的样子,他心中一时竟然没底了,难道......在她面前,他已经可以这般不经意地释放情绪了么?
“啊哈,你果然有事吧,你看你眉头都蹙起来了。”莫夕瑶死死盯着他,见他眉头蹙起的一瞬间,当即欢呼出声。
原来......尉迟宸手蓦地一紧,可终究那种被人愚弄的气愤,还是被她开心的样子打败了。
“回去吧。”看了看已然飘走的花灯,他只能这般说道。
“哎呀,你跟我来。”谁料,莫夕瑶不仅没听他的,反倒拉着他的手,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风在耳边轻轻拂过,战王爷其实不喜欢这种在人群中奔跑的事儿,可看着抓住自己手掌的小手,他终究又一次妥协了。
小河后面是一座略微有些高的小山坡,下了山坡,下面竟然还有一条小河,只是不同于刚刚那条,这条隐蔽而又安静,只有极少的人在附近散步。
“来,坐下吧。”莫夕瑶将自己外袍脱下,第一次这般懂事儿。
知道战王爷有洁癖,贴心地给垫上了。
但尉迟宸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依旧紧紧地蹙着,仿佛是无声地抗议,坐地上!地上!泥土地上!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喂,小宸宸,你今儿要是不坐下,俺们就绝交三天。”她可是相当具有牺牲精神地,奉献了自己的衣服啊,她可是直接坐在地上的啊,要是她牺牲这么多,尉迟宸今儿还不坐下,那朋友们绝对没法好好玩耍了。
战王爷那眉头死死地锁着,他讨厌被威胁,真的很讨厌!
可是拳头也握紧了,最后还是坐下了。心中默念:媳妇儿和洁癖孰轻孰重必须看清楚。
“嘿嘿,这就乖了嘛。”莫夕瑶满意地笑了,然后靠近他一些,尉迟宸以为她会说什么,等了好久,却没听到一丝声音。
他们就这般静静地坐着,星月当空,绿柳成荫,河风阵阵,清醒淡雅。
即便坐在地上,尉迟宸也从未享受过这般舒适的生活,仿佛心中所有的杂念,在这一刻都化为平静。
“尉迟宸,你刚刚为何不开心?”忽地,莫夕瑶开口问道。
她平静地看着远方,甚至没有看他,可尉迟宸却感觉到,这一刻,这个问题再也无法逃避。
因为他无法拒绝她,又或者,因为他想让她了解吧,即便那样的他,是那般无能。
“因为......本王从没有寿辰。”
“哈?”莫夕瑶不禁惊叫出声。
她想过无数个尉迟宸忽然不开心的理由,但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一个啊。
“为什么?”要是她没记错,太后,他的亲娘,这还活着呢,就算尉迟宸小的时候记不清,没道理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吧?
“因为本王是多余的那个。”
“多余?”莫夕瑶再次惊住,这尉迟王朝多谁也不会多战王爷啊。“难道......”红唇稍稍张开,剩下的话,她却没敢说出口。
自古皇权之争,尉迟鸣那般明目张胆地要求她这个挂名战王妃监视尉迟宸,还有太后,得知尉迟宸生病竟然只是送药,都没出现,所以......心口呼吸猛地一窒。
“他们都不曾告诉过你?”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却也是最残忍的原因。
“嗯。”尉迟宸轻轻点头,那目光亦是看着远处。
所以他没看到,莫夕瑶已然转眸看着他。
他的身影是清冷的,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是那般冷漠,但这一刻,却是孤寂,甚至悲伤的,明明站得最高,却是最落寞的。
“本王自小便如孤儿一般生活在军营里,若不是他们有一日出现说让本王出战,或许本王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竟然是当朝太后之子。”所以,他又岂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的。
“可你--”可以问啊。
话到嘴边,莫夕瑶再次停住。
不会!不会问的。高傲如战王爷,被抛弃了,便是断了,如今他所拥有的一切是他用自己的本事换来的,所以,他不会问的,诚如太后不想承认当初的他,他现在亦不想承认太后。
明明是母子,关系却不如陌生人吧。
“我--”手轻轻拉住他,莫夕瑶很是后悔自己多话了,可,她一时竟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因为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被父母宠爱着,她根本不懂不被自己亲生父母认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以回去了么?”尉迟宸没有挥开她的手,但声音却是冷了很多。
“好。”莫夕瑶知道,是自己的错,连忙乖巧地点头应下。
尉迟宸淡淡起身,谁也没注意到,在他冰冷的眸子里,有一丝伤痛,怎么也挥之不去,莫夕瑶低声捡地上的衣服,尉迟宸却已然抬脚走了。
“哎。”莫夕瑶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提这事儿了,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要是战王爷因此难过好几天,她岂不是要自责死吗。
“就你嘴贱!”默默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尉迟宸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