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楼内,此时灯火通明,正是晚上生意最好的时候。
莫夕瑶大步跨进楼内,很是满意眼前这番景象,这群长居后院的女子,比她想象得要更加坚强,幸之妖娆的背影在二楼忙碌地穿梭着,许是察觉到莫夕瑶的存在,她转身便准备下来。
莫夕瑶连忙挥了挥手,时至今日,对于幸之,她倒是庆幸自己看对了人。
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鸨母的本事学了七八层不说,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更甚一筹,有她和青幽青竹在,其实这野花楼,基本不用她操心了。
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她笑着跟幸之告别,然后抬脚向后院走去。
后院的柴房内,那几只粽子还安然地躺着。
将冷心找到的令牌原封不动地放回她们身上,莫夕瑶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信塞了进去,拿出解药给她们一人闻了一下,然后,她快速消失在柴房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没一会儿,那几人便缓缓睁开了眼帘。
明明是一身柔弱女子装扮,眸中的冷意,却是惊人心寒,几人对视一眼,似是在考察四周的情况,屏气凝神,在确定没有威胁后,只见她们手稍稍用力,那捆绑她们的绳子便蓦然滑落地面。
微风咋起,莫夕瑶轻轻抖了抖身子,然后,便见这柴房空了,没有一个人影。
“嘿嘿嘿~”眸中的笑意很深,然后她满意地向后院自己休息的地方走去。
接下来的两日,日子很平静,平静得仿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没有人离去,没有人受过伤害,只是偶尔,偶尔在大街上,莫夕瑶会听到百姓们偷偷地谈论着。
据说某晚战王府门前出现一女子,美得不可方物,但连门都没进得去,便被战王爷送了三个字“冲军妓”,然后此女子便被送出了城,这一路上哭声震耳,吵醒了无数沉睡的人儿。
只有此时,莫夕瑶才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切真的发生过。
只是她没想到,尉迟宸竟然这么冷血,好歹跟沐欣见过几次面呢,有啥就不能进去说么,非得搞得人尽皆知的。
对此,幸之很有耐性地给她解释了。
“公子,并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样可以自由出入战王府的。就拿奴家来说吧,当初是御赐送进战王府的,这才侥幸能住在王府内,可这又如何?除了那个院子,我哪儿也去不了。
人人都说皇宫是牢笼,其实战王府更可怕,因为你的牢笼很小,小到只剩下那个院子。
可战王府又比皇宫幸运,因为那里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可这些又与她想的有什么关系呢?莫夕瑶微微蹙起眉头。
“公子,您还不明白么?”幸之轻轻一笑,有些无奈地问道。“嗯。”莫夕瑶诚实点头。
“好吧。”幸之只好笑着道:“战王爷他不是冷血,他是冷漠,因为他眼中看不到任何人。既然看不到又何须在意?进门说与不进门说,对王爷而言根本没有区别,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就如我们这些住在府内的女人一样,我们即便住在府内,也永远走不进王爷心里,因为,他从未看见过我们。”哪怕一次次擦肩而过。
幸之微微垂眸,谁不曾对尉迟宸心动过,只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她们学会了看清事实。
莫夕瑶稍稍一怔,不知为何总觉得幸之这话意思很深奥的样子,可......眉头紧紧蹙着,直觉告诉她,她应该是参不透的,所以还是放弃吧。
青幽正站在她身旁沏茶,为了场面不尴尬下来,莫夕瑶便抬手取茶,喝一口润润喉,才好更换话题,可眼眸蓦地抬起,当眸中倒映着青幽灿烂的笑容时,她忽地通体僵住。
瞧,主子,我就说您是独一无二的吧~
这!这肯定不是青幽笑容下的含义吧?
“主子,您怎么了?”青幽淡淡笑着,脚步微微靠近一些。莫夕瑶杯子一甩,立马就奔了出去。
不对不对!她跟尉迟宸之间是清白的,关系干净滴,战王爷眼里能看到她,肯定是因为她长得比较帅,做事比较靠谱,人太过于优秀而已。
嗯嗯嗯,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为嘛越是这样想,她心里越慌呢?
脚步踩进前厅,本来这样一鼓作气冲出野花楼也挺好的,但是!莫夕瑶回头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跑回了后院。
“青幽!今儿就给我算清楚咱赚了多少钱了,该还的赶紧给我还了。还有,你闲得没事儿就赶紧查查冷卫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去帮忙,咱欠了多少,火速给爷两清!”
“哼!”仿若脚下生风,她匆匆吼完这几句,再次向门外奔去。
“主--”青竹这刚进来,便将她如风一般消失的身影,只好回头问向青幽,“主子这是怎么了?”
“啊?”将自己刚刚沏好的茶饮下,青幽坐在桌旁学着莫夕瑶痞痞的模样,淡淡道:“嗯,应该是被戳中心事儿,仓皇而逃了。”
“你--,哎”青竹很想指责什么,可终究是哀叹一声。遇上青幽,大概也是公主的一道劫吧,只是她能说什么呢,感情的事儿毕竟她不懂,只希望公主在看清自己心意时不要逃避罢了。
“好了,你也适可而止,小心主子急了拿你开涮。”青竹冷了冷声,青幽调皮地吐了吐舌,与幸之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多话。
末了出去前,青竹又问道:“上次进宫遇到宁妃时,主子说让准备准备......”
“哎呀,这事儿已经处理好啦。”青幽连忙开口,如此,青竹便放心了,面色淡淡,抬脚向外面走去。
而野花楼外。
莫夕瑶跑出来后,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多远,对面便迎来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不同于上次,这人这次终于坐回轮椅上了。
“轮椅修好了?”莫夕瑶笑着迎向前问道。
“嗯。”尉迟平点点头,倒是不意外莫夕瑶这么问,或者说他希望莫夕瑶这儿问。
轮椅,他常用的只有这一个,因为用习惯了便不想换,但被尉迟宸毁了之后,他是有备用的可以换上,只是需要时间从城外的别苑运进来,可他并没有允许佐进这么做,他选择将这个修好,每一块都重新拼接起来。
莫夕瑶盯着他的轮椅看了一会儿,眉头不自觉地微蹙,眸中划过一丝惊讶,尉迟平便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是不是要去取符?”可他并没有点明,也没有给莫夕瑶提问的机会。
“嗯?”莫夕瑶稍稍一怔,脑中再次回放他的话,才微微点头道:“嗯,是啊。”
“呶,我给你取回来了。”尉迟平轻轻笑着,随后从怀里取出那枚潜龙符,莫夕瑶微微有些惊讶,尉迟平连忙笑着解释道:“其实,我在那里等你一会儿了,只是你一直没来,我便替你拿过来,你......”眸中划过微微酸涩,他举着的手臂似是一瞬间失去了力气。
“啊,不是不是,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啦。”莫夕瑶连忙拿过潜龙符,靠近他身边解释道,其实她刚刚只是惊讶尉迟平比她先去拿而已,再者呢,或许心里有那么一丢丢担心吧,毕竟,他也姓尉迟啊。
可是,眼下看着尉迟平略显受伤的模样,以美【色】为优先考虑条件的莫夕瑶,心中哪还有什么顾虑,蹲在他身边,这是第一次,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哎呀,尉迟平,我最近是不是挺混蛋的,老是让你不开心,但是呢,你再原谅我一下好不好,我真的就是忙晕了,脑袋短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会伤害你幼小的心灵。”
手蓦然僵住,尉迟平努力压下心中层层扬起的暖流,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可,心为何这般依赖?
他怔怔地回望她,这一瞬,他竟然希望能将她拥入怀里,手臂不自觉地向下伸去,他顺从着心中所想。
“哎,对了,我还有件事儿要办,不能在这儿陪你逛街了耶。”莫夕瑶却忽然起身说道。
尉迟平猛然僵住,理智顷刻间回巢,他刚刚到底在干些什么!
“喂!尉迟平,你没事吧?”见他没啥反应,莫夕瑶将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主子没事。”佐进早就看出了异常,可不想影响主子的计划,一直站在旁边不吱声,可这会儿,总觉得主子都快露馅儿了,他连忙上前一步说道,而且,死死挡在了尉迟平前面,也就是隔开了莫夕瑶与尉迟平面对面的局面。
嗯?莫夕瑶眉头不禁一蹙,佐进这是唱哪出呢?平时存在感挺低的呀。
“佐进。”尉迟平淡淡出声,此时,已然调整好了情绪,将自己从佐进后面推出来,面色已如一般温和。“抱歉,佐进总是过于敏感。”
“哦......”莫夕瑶扬了扬眉,虽觉得奇怪,但想想与自己无关,便也没放在心上,“那我......”她现在只想着自己的事儿呢。
“嗯,你去忙吧。”尉迟平轻轻一笑,随后看着她,轻声说道。
“嘿嘿。”莫夕瑶当下满足了,将潜龙符放入怀中,便向尉迟平身后的方向走去,“小心些,别搞错了。”两人错身而过时,尉迟平忽地抓着她的手说道。
额!莫夕瑶脚步微顿,“嗯,我知道。”轻轻拍了拍腰间,表示自己分得清,这才抬脚再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