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程钥妤渐渐哭得不能自已，她趴在了姜程程的病床上，泪水湿透了被单。
“哭什么哭，吵死了。”
忽然一道沙哑的、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到了程钥妤的耳中，她身体一震立即抬起了头，然后她看见原本紧紧闭着眼睛的姜程程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眉心微微皱起。
“你哭什么，脸都花了，不嫌丑么？”姜程程挑了挑眉，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心疼。
“……”
“你干什么不说话？平时不是挺牙尖嘴利的么？眼泪擦一擦，出息！咳咳……”姜程程说话用了力，突然忍不住咳嗽起来，苍白的脸染上病态的红潮。
程钥妤反应过来急忙起身扶着姜程程坐了起来，手掌顺了顺姜程程的背：“姜程程，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我马上通知医生护士过来！”
程钥妤说着伸手要去按床头的红色按扭，却被姜程程制止了。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我还没死呢。”
“呸呸呸！你这张嘴又欠收拾了！”
“有你这么照顾病人的么？能先让我喝口水么？”
“哦，对！我给你去倒水！”
程钥妤立即给姜程程倒了水，小心地喂姜程程喝下，然后又问了几句姜程程自身的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的，姜程程摇了摇头，表示身体状况还好。
“那就好。”程钥妤心中松了口气。
紧接着二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才好，程钥妤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道：“那你现在饿不饿？我让医生护士进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然后去给你买点适合你现在进食的东西回来。”
“好。”姜程程点了点头。她知道，她们现在都没有勇气面对某些事情。
程钥妤通知了医生和护士后便离开了病房，姜程程转过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出了神，她在看那些飘浮在空中的白云。
姜程程总是喜欢这样发呆，这个习惯自小到大从来没有改变过。
姜程程还一直固执地认为，天上那些白云之所以会无休无止地飘荡，是因为它们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它们在浩瀚的天空之城迷失了方向。
它们，终其一生，只能流浪。
就像那年，十六的姜程程。
十六岁的姜程程，在离开衡水镇的时候留下了一张纸条，她写道：
如果有一天我回来，请为我留一间房。
如果这一场离别注定久远，请记得我。
“苏西城，苏西城，苏西城……”姜程程一字一顿地念着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心口落下密密匝匝的疼。
那些梦……
那些梦真实得令她一旦思及心口便生生地疼，疼得大汗淋漓，却无药可医。
她在大片大片的云朵上仿佛看到了梦里小小的少年抓着知了奔跑的身影。
“西城……”
姜程程又忆起了十二岁那年，在那个大雨倾盆的傍晚，十三岁的苏西城把她死死地抱在怀里，对她许下了永不离开的诺言。
苏西城抱着哭得快晕厥的姜程程一遍又一遍说着：“程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程程，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一定。”
“程程，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苏西城……”姜程程眨了眨眼睛，天空在视线里开始模糊。
苏西城，我们这一场离别，是否注定久远？苏西城，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说过的，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可是为什么，你再也没有出现？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我多怕，我等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