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每到十一月二十三日这天，姜程程就会早早起来好好打理自己一番，然后去往H市郊外。
今天便是2015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姜程程一身素色装束，长长的发散在肩后，脸上不着半点妆容。
她又消瘦了，但是气色相对于前几天好了不少，宁城看着姜程程朝自己走近，心脏位置紧绷着，生怕眼前的人又一次晕迷，他承受不来这样的痛苦。
“等久了吧。”姜程程略感歉意地笑，现在做任何事情都觉得格外费力，时间也消磨得久，果然是身体大不如前了。
不知道，这样的身体还能维持多久目前的精神状态？姜程程神色不免黯然。
宁城都看在眼里，心疼的话说不出口，他对姜程程笑笑：“没有，我也刚到不久。”
姜程程知道宁城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她能在阳台看见他泊的车，她也不戳破，弯腰上了车。
一路上姜程程都很安静，宁城放好听的钢琴曲，姜程程在音乐声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现在越来越容易昏睡，是因为每天服了大量的药物来控制病情恶化。
宁城不知不觉中就红了眼眶。
三年前的那次求婚，是在姜程程被确诊病情之后的下半年。
那天宁城用尽所能做了让澜宁所有女生都会期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浪漫。可是这些华丽和浪漫都不及姜程程嘴角上扬的弧度。
宁城知道姜程程会拒绝他，甚至姜程程不需要对他说任何拒绝的话。
他记得那天她只是淡淡地看着铺满了整个操场的鲜花，然后对他笑，眼睛眯成弯月的样子，她说：“宁城，我最喜欢的是夏天梧桐树上的知了。”
宁城知道的，他都知道。
他知道姜程程也不是喜欢所有的知了，她喜欢夏天里，梧桐树上的知了。
他也知道，姜程程也不是喜欢所有夏天里梧桐树上的知了，她只喜欢那个叫苏西城的少年，在夏天里，在梧桐树上为她抓的知了。
那个少年，即使在她的生命里空缺了五年的时光，也从未曾在她的生命里褪色。
目的地到了。
宁城看着姜程程的睡脸神情分外疼惜，他又转过头看向窗外，眸光又是几许不忍。
那一片片整整齐齐排列的，是墓碑。
姜程程悠悠转醒，眸光触及窗外的物景神色顿时一变，原本苍白的容颜溢满了悲伤和痛苦。
宁城察觉姜程程醒来，连忙问道：“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姜程程轻轻摇了摇头：“我很好。”
二人下了车，深秋的早上寒意阵阵，宁城为姜程程系上事先准备在车里的围巾：“带上这个暖和一点，别着了寒。”
说完宁城牵起姜程程的左手，眸光充满温暖的力量：“走吧，我们一起。”
姜程程看着自己的手被宁城握在手心，又仰头看着宁城温暖的眼睛，唇角轻扬：“好。”
眼前这条路是漫长的，姜程程走了五年，宁城陪了五年。这五年，宁城始终握着姜程程的手，从路的这头走向路的那头。
他害怕姜程程在这不足百米的距离里失去所有行动的勇气，更害怕这百米不足的距离里，姜程程的灵魂会被悲伤和痛苦吞噬殆尽。
宁城希望自己能够给姜程程最后的力量和勇气。
所幸的是，他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