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地奔跑,人群间,她化作残影闪过,几乎所有的人都只在她已消失在远方后,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迷茫地四处看看,疑惑这么晴朗平静的天气里,刚刚却似乎有冷风吹过了!
然后冷不防头上一道黑影飘过,奇怪地抬头,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少年偶尔脚尖点着房顶,急速从上方飞过。而这边张大的嘴还没闭上,却又看着一个少年拉着一位少女紧追着先前的少年而去。
好一会儿,才有人反映过来,想要跟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再抬头,连个影子都没有了。末了,也只有微有遗憾地摇摇头,暗自感叹,今天的怪事怎么好像特别多?
只是两腿迈开地狂奔,渐渐超越了人类的速度,月依只觉得,脚下都要没有什么感觉了,好像下一秒就要离了地面,飞起来一般。
身体略略前倾,苍白的发在身后飞扬,急速飞奔中,风打在脸上,吹散了划过的泪,落在鬓角,才消散。也是在这样发泄般的狂奔中,渐渐地,心再度平静了下来。脸上重归一片死静,除了隐隐发红的眼,再没有什么痕迹,只是隐隐两鬓的白发上,泛着些许晶莹,在阳光下,闪着光。似乎只是一晃眼,她又变回了原先的样子,冷静,冷情,仿佛这个世界都与她并无关联的样子。
其实,月依并不是只为了发泄,而不管不顾地疾奔。急刹停下,此刻,她就静静地站在一处偏僻的巷子口。抚弄着怀中的小狐狸,静静地站着。微垂的眼帘,看不清视线。只是那样小小而瘦弱的身板,轻轻低垂的头,让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个跟丢了家人,在找母亲的孩子。
但是僵持了一会儿,人们心中的这种想法慢慢被推翻,气氛也越来越觉得僵硬。这个小女孩,太安静了。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瞬间,便站在了他们身后。而之后也不言不动,就像吓呆了一般。
希望是吓呆了!不少稍有脑袋的人心中不自然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这个女孩,出现得太奇怪,表现得也太奇怪,骨子里头便透着股令人心中发麻的诡异。
“这是哪儿来的小娃娃?”终于,那带头的一个华服男子问出了声。这么多人,又是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突然冒出的声音,要是一般的小娃娃多也该害怕地退后两步,或是怯生生地问什么答什么了,可是这个小女孩却不。
不知是从什么角落里一道暗色身影猛地闪到了华服青年的身边,挡在他的面前。这一变化明显让华服青年心中一惊,脸色都微微有了变化。现在挡在他面前的人,是他父亲特地派给他的侍卫,虽然可能比不上传说中那些皇族之人身边跟着的暗卫,却也不会很差了,便是放在武林中,他们的身手实力也不可小觑。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所以父亲派了两位这样的侍卫跟在他的左右,因为善于隐藏,平日里一般的人都看不到他们,只有在他面对了危险了,或是无可抵挡的威胁了,他们才会出现。
可是现在,自己的侍卫竟然因为一个仿佛傻子一般的女孩,主动跳了出来了一个,还是紧张而保守地守在他身前,而非主动进攻消除危险。华服青年也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了,但这并不代表他蠢。这一系列的情景,他当然也知道意味着什么,渐渐也紧张了起来。隐约,他似乎都感到了,从女孩身上传来的那股凉透人心的气息。只是即使如此,他心中还是非常疑惑,这奇怪的女孩,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而来?会不会,只是有什么误会?
他下意识地看看周围的人,可是周围的人相互看看,都摇了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只有那个被绑缚着丢在墙角,连嘴都被堵上的女人,正激烈地挣扎着,望向女孩的眼中满是惊慌担忧,波浪般地摇着头,想要呼喊却被堵住了口,焦急而无助。
在场的人几乎都注意到了女人的反常,尤其那华服青年心渐渐沉了下去,这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么?这个女人和那个小女孩有关系。
比较靠近的一个人终于凑上去取下了塞在女人口中的布,立刻,女人急迫的尖叫便响了起来,“依儿,依儿,你快跑,快去找大少爷!依儿快跑,不要管娘……”
“快让她闭嘴!”华服青年一声怒喝,旁边的人立时又将不塞回去,堵住了女人的口。
回身盯着眼前的女孩,华服青年微微扬起嘴角,心稍稍放下。不管这个女孩到底怎么奇怪了,反正听那女人的话,起码她们母女的身份该不会很高,看她们身上衣着打扮似乎也说明了问题。而要说是什么隐世高手,那女人也不会叫这女孩先跑,去找什么‘大少爷’了。只是,为了保险,青年估摸着,可能最好还是把那女孩一起抓起来,既能要挟了那个女人,省下不少事,也能防止那个女孩去找什么‘大少爷’搬救兵捣乱。
主意一定,华服青年笑着向后面的人挥挥手,“快,把这个小姑娘也请去咱们那里做做客。”说完,不管前面侍卫的一颤和轻声的劝阻,华服青年斜瞥了难得竟略显焦急地侍卫一眼。平日里他便很不喜欢这些隐在暗处的侍卫了,他们根本不听他的话,只有在危急之时才会显身保护他的安全。可是父亲总是叮嘱了他不可乱来,这些侍卫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培养起来甚是困难,所以他虽不满,但为着自己的安全着想,却也不曾怎么表现出来。然而平日里心中便憋了一口气,今天更是看这侍卫如此大惊小怪,有意无意地心中便愈加轻视,不愿搭理了,“你们不是总愿隐在暗处做影子么,那便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做好影子便好了,不必这么大惊小怪,草木皆兵!本少爷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看着那侍卫终是低下头站在了一边,华服青年难得心中一阵暗爽。可是一看身边的人还不动,不由再次火起,“都还愣着干嘛?本少爷的话没听到么?还不动手?快点儿!”
一声爆喝,跟在青年身后的一帮人才反应过来一般,忙不迭应着,便推出一人过去。在他们眼中,那再怪异,也不过一个小娃娃而已,本来以大欺小就已经很说不过去了,难道还让他们再加上一条以多欺小?
被推出来的壮汉也是无奈,挠挠头,一边就向着月依走了过去,“嘿嘿,小姑娘,听话,跟叔叔走,叔叔带你去个好地方啊!”那傻笑声,引得后面一众人鄙视,蠢货,真是低劣得可以的诱拐。
可是还不等他们笑出来,突然又一个人从天而降,挡在了女孩的前面,正是奋力追来的吴暻。
只见他仿佛只是轻飘飘一脚,那几乎有他两倍大的壮汉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给踢飞了出去,在空中彪出一串血迹,直跌在华府青年的脚边,没了声息。
华府青年惊愕地抬头,正看到吴暻温和地轻笑着看向他,心下一跳,却旋即稳住,沉着脸指着脚下的壮汉,“兄台这是何意,怎能如此处重手伤人,难道真以为这里偏远便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吴暻瞥了眼还被结结实实捆住的木慕依,不禁觉得讽刺异常。看着青年衣着行动,应该是有什么后台的了,虽然身后一群乌合之众,可那身边时刻警惕的侍卫却看得出是个好手,要一般的人家,如何能养得起这样的人。那现在这是什么,他居然跟他谈王法,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心下所思吴暻的脸上却没有展露分毫。但很明显,他也实在没有将那男子当一回事,只是淡淡道,“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的妹妹和姨娘在下会自行带走,便不劳诸位费心了!”依旧是那样的笑容,在那个俊逸温和的人脸上,更加泛着耀眼的光辉,可是看在青年的眼中,那仿佛旭日般的笑容,却透着莫名的冷意,巨大的压力迫得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后,青年才猛然反应过来,左右张望,正看到一帮手下有些呆愣的眼神,愈加羞恼,竟是重新上前一步,昂头冷笑,“哦,是么?可是看兄台的样子,你说这位夫人和那小姐是你的姨娘和妹妹兄台难道不觉得有些牵强了么?而且今儿个本少爷先与夫人药房相遇便甚感投缘,尤其夫人还愿将那名贵的百年何首乌相让,若不好生招待似乎不太说得过去啊!”
百年何首乌?吴暻脑中略一思索,也明白了一些。想来该是这个男子撞到四姨娘在药房卖草药,后觊觎四姨娘手中的何首乌,先前他们看到的跟踪四姨娘的人,应该就与这人有关了。
不过何首乌啊!不自觉瞥了眼月依的白发,吴暻心中了悟,其他的也许就罢了,但要是何首乌的话,为着月依四姨娘一定是不愿出卖的。所以这男子强卖不成便直接强抢了,估计是看四姨娘也不像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拿了何首乌还不够,竟想强行掳人!
其实说真话,吴暻并不太在意木慕依的,但是,月依却是第一个让他想要真心关心守护的人。可能事实说他们现在都还没有长大(真是不是什么恋童),这样说感觉就有些可笑,可是吴暻不在乎!他不在乎她的样貌,不在乎她的来历,不在乎她冰冷不易接近的气息,他只是单纯地为这个人所吸引。而先前那一惊一乍,即使吴暻素来性子冷淡,却也实实在在憋了不少火。
况且即使没有说话,吴暻却已经感到了月依愈加的不耐。于是,赶在女孩之前,吴暻先迈开了一步,“依儿先在此等候,哥哥会去把一切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