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机会!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立时出现了这个念头。显然,在场的人也都看出来了,少女入魔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两股不同的力量正在纠结将少女拉向自己的方向,僵持不下。而敌人的困难就是自己的机会。
紧了紧手中的武器,所有的人都紧张地屏住了气息。
终于,“去。”随着几声低喝,数把飞剑即时窜出,直逼还在痛苦中苦苦挣扎的少女。有人带了头,于是一时间,又有更多的人跟随着投出了自己的法宝。
“叮~”几声脆响,当头的几样宝物被无一例外地打了回去。原来众人的面前,不知何时张起了一道结界。眨眼间,一头巨大的银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身后,赫然舞动着九条美丽的尾巴。正是莫离。
此刻的莫离体内的伤还没来得及休整,再加上之前破开空间壁障耗费了大量的真元,无奈之下,莫离干脆现出了九尾原型。这本就是他最初始也最完美的形态,能更好地发挥出他的实力。而且,现在的他,最重要的,是拼尽全力守护好月修,容不得丝毫保留。
“孽障。还不速速让开。”在场的修者大急,时间紧迫,这是唯一的机会,若等那少女完全入了魔,便再没有希望了。但如此要紧的关头,偏偏却还有一只狐妖出来捣乱,而且还是已经修至九尾只差最后一步便能步入仙班的狐妖。
然而莫离全不理睬,咬紧牙关,死死地支撑着结界。现在,即便莫离已是重伤,但九尾狐的实力不容小觑,众人几经攻击仍是无果。
“孽畜。你好好看看,你的主人已经入魔了,再不是原来的那个了。你再不让开,等她彻底入了魔大家都得死。”一个大胡子老人急得直跳脚。然而莫离不为所动,只是微一回头,看着月修的眼中满是担忧。
“倒真是个忠心的灵宠。不过你还是先让开,也好让我们看看要如何才能救你的主人。她这样入了魔将心智全失,变成一个只知杀人的机器,岂不可悲,你难道愿意看着她堕落痛苦么?”一个书生模样的修者眼尖地看出莫离的担忧,眼珠一转,走上前说道。
可是莫离根本不为所动,只死死地守着。他也知道入魔,根本没有什么心智全失之说。隐约地,他感到月修体内的状况在不断改变,封印破开了,但紊乱的能量却在渐渐被理清、循环、改变。也就是说,月修在恢复,虽然他也说不清最终的变化是什么。但,只要他知道她现在需要他就够了,只要他知道她现在需要保护就够了。他只要守着她,在她需要的这段时间保护着她,就好!
也许月修入魔真得会变得嗜杀血腥,但那又如何?他知道对于月修,入魔不入魔没有什么区别。即便不入魔,该杀的,不管是凡人还是修者,无论是一人还是千万,照样毫不留情。甚至只是令她讨厌了,小小地算计了她,就如以前那个玉衡派掌门的小孙女,她觉得该死便该死,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小不小儿科。那现在便是她入了魔,又能怎样?与那些人类不同,对于神兽异兽来说,世间只有力量,只有法则,没有什么正邪与否。
无管最后结局如何,对于莫离来说,入魔了不入魔的,只要她是月修,便是他陪伴、守护的人,哪怕……
“孽障还不让开,等那少女全入了魔,在场的都逃不掉,便是你也一样。她根本不会记得你!”
是的,哪怕真的她连他也忘记了,哪怕她连他也要杀……他现在也要竭尽所能地守着她,就是死在了她的手上也不后悔。
劝说无果的人们发了疯地全力攻击,抗不住人多,而且这里本来就是修为不弱之人,伤势越发加重的莫离却始终撑住了一只脚,不肯后退一步。
渐渐的,莫离有些支撑不住了,对面的人却似乎因此攻击更猛烈了些。眼前有些模糊起来,口中的血抑制不住地涌出,全身的真元流动都已经有些迟滞了。
一柄巨斧合数人之力狠狠砸在了结界之上。
“咳。”结界上一阵闪烁,越发暗了下来,而结界之后努力撑住的莫离则被这一击余力打得连退几步。“月姐。”对不起,莫离受不住了。
忍受着浑身的刺痛,莫离甩甩头,忽然疯狂地调动全身的真元。即便是死,我也会尽最大的能力保护你!
“不好,那妖孽准备同归于尽了!快退,快退!”拼红了眼的众人中,还有几个稍稍保持冷静的,渐渐发现了莫离的不对劲,想要喊着众人后退。可是,空间都被锁死了,能往哪里退呢?
“月姐。”气血开始燃烧,莫离最后深深回头望了一眼。而这一眼,却正看见月修额珠上最后的光华一闪,恢复了平静。然而那平静之下,一双眼睛,却同时血芒散开,变成了野兽般地紫色兽瞳,只是周围仍围着散开的一圈血红的光芒,仿佛择人而嗜。紫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地看着所有的人,包括莫离。仿佛是因为看到了活物,又在一瞬间透出残忍嗜血的气息,满是浓烈的杀意与……兴奋。
“月姐?”莫离一骇,却见一眨眼,月修的眼睛又恢复了黑色,掩去了紫色,掩去了红芒,也掩去了那让人心慌恐怖的神采,就像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是,即使是错觉,这黑色又与过去不同了。过去月修的眼睛,是纯净的黑色,仿佛透而不透的水晶,周围包裹着稍偏咖啡的美丽颜色,而现在,却全然是精纯的黑色。如果说过去月修的眼睛仿佛是一汪纯净得让人只能想到‘圣洁’二字的潭水,那么现在,她的眼睛就是无尽的深渊化身,真真能吸进人的灵魂,直看进人的心底让人失了神,令人禁不住的恐慌。
长袖舞动,莫离只觉身上气劲一散,下一刻,已经变成了过去小小的模样,软软地被月修抱在了怀中。
“月姐!”此刻的莫离再聚不起力气,但是他的心已经放了下来,他知道,月修没事了。先前猛然断开的灵魂联系重新恢复,虽然不知是什么样的过程,但莫离知道,月修的修为恢复了,甚至实力较过去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原本那些紊乱的力量再不是威胁,全都融在了月修体内一种新的奇怪的能量中,不是真元,这种力量全然取代了过去的真元,却似乎比之真元更加强大凌厉。
“莫离刚刚,是想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像哥哥一样离开我么?”轻轻抚着莫离的皮毛,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月修幽幽地开了口。银铃般堪比鲛族的声音,却诡异让在场的人心下一寒。
深深地看进那对墨黑的眸子,莫离却觉得心重新温暖了起来。刚才感受到月修毫无差别的杀意,莫离才知道。原来,就像先前说的,哪怕真的月修不记得自己了,哪怕自己真的死在了她的手上,他也不会后悔!但是,却一定会伤心!
那一眼,灵魂联系断了,迫人的杀意中,莫离只觉心凉得彻底。只是,还好,真的还好!你还记得我,还记得一切,你我还是像过去一样,不会变。
看着莫离微微地摇摇头,隐隐眼角闪着晶莹,月修温柔地取出几粒疗伤的丹药喂莫离服下。“莫离,不要离开我,我会待你很好的!我的修为恢复了,虽然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计算层次了,但是已经毫无疑问得比以前高得多了。所以,莫离,我也不准你离开我,你也走不了的!”说着,少女的眼睛闪了闪,“我知道,你也一定不想离开我对不对?所以,你放心,所有想要伤害你,将你抢走的一切生物,我会全部杀掉,一个都逃不掉的!”
“对,一个都逃不掉的!”
眼神一霎那的涣散,重新聚焦的时候,纯黑的眼中闪过重重的寒芒,然而只一瞬间,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仿佛不是真人的眼睛,幽深的,不带一丝感情,随意的一瞥都能使人心底发毛。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不能离开我。原来我以为,只要真真诚诚地投入这个世界,就不会被抛弃了,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我必须用自己的力量去把这个世界绑在我身边。这个世界变数太多,过去的我没能留住你们,那么,我将换一种方式留下你们,哪怕,毁去那所有的变数,杀尽所有的人。即便堕入魔道也在所不惜!
意念微动,身后,一具骸骨自动飞起,慢慢飘到月修身边,正是已逝的轩辕。
“嘶~~”重重的抽气声响起,显然,这般残忍恐怖的手段惊住了不少人。
“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呀!”一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修者躲在人群中不自觉地喃喃低语。声音虽低,可是在场的修为也都不低,霎时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一样,尤其那些镇守在这个山谷的正道修者,更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月修也听到了,嘴角微微扬起。那修者还未感应到什么,月修却已站在了他的面前。“你是什么人?倒也有趣,若不是毫无心机便该是心机甚深之人了。不过若当真是前者,你到必不属那正道之人!”
那修者正震惊于月修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想他早已突破了分神期,不谈面前这少女出现时的响动,却是就连神念居然也没有感到她的存在。听着月修的话,下意识地便回答了,
“俺是邪云窟的三当家,张吉。俺大哥二哥平日里便总是骂俺,说俺不讲心机,太傻,但尊上怎知俺不是正道那些臭牛鼻子?”看着这个美丽微笑的少女,张吉不自觉卸下了防备,也不若刚刚那般害怕了,不过,这少女竟能避开他的神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张吉虽不多心机,却并不傻,对于这样的强者,他自觉地收敛了平日里粗鄙暴躁的态度,很是恭敬。
看着面前这个大大咧咧中又稍待点小心翼翼的汉子,月修觉得实在是太有趣了,修真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一个修者,即便是邪修,却居然还带着些土气,“因为我看你修为已过分神期,这不是短期能做到的,而你这种性子,在正道修真界定是活不长的,如何还能等到你修至分神期?”
“诶?为什么?”张吉颇为不甘,“俺大哥二哥也总是这样说俺,现在尊上才第一次见到俺竟然也这样说。俺好歹也在正道混过一段时日。”
“呵呵,那最后也一定相当凄惨!估计你一开始出现所有的人就看你不顺眼,还常常耻笑你!”想想也能猜到,那些修者即便是刚入门,哪个不是装也要装得仙风道骨的,这土包子上了山太过异类,必定遭人欺负。
挠挠头,张吉很是委屈,“就是。俺上山修炼得虽晚,可是俺从来不比别人差,可是其他人却总是欺负俺,总爱拿俺说笑,给俺找绊子,就连那些长辈也是。所以后来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杀了总找俺麻烦的好多人,逃下了山。原本差点就死了,还好是俺大哥二哥救了俺。”
“哈,你这土包子倒是有趣,什么都告诉别人。我问你,我身边这人你可认识?”
“认识!”张吉仔细端详了一下轩辕,有些震惊,“他是轩辕慕天!”说着,还有些不大敢相信地又仔细瞧了瞧,却没看到月修眼中一闪而逝的寒芒,继续说道,“俺刚上山的时候,俺们那几辈最崇拜的就是轩辕慕天,虽是月罗族,却是那时修真界年轻辈中的第一人。那时整天都听着师傅长辈们念,门派切磋的时候按还见过他,只是不知为何最后入了魔道,成了排得上号的魔君!真是!在正道也就罢了,到了魔道也那么变态,还让不让俺们活了。不过……”张吉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月修,“将近两百年前他就隐世消失了,没有人找得到他,想不到他却也被关在了这里,还弄得这般凄惨。”
听得张吉这般念叨着,在场许多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