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北府门下。
竹儿终于把子素拉扯住。
庄琂不能袖手旁观,自然的也要帮竹儿劝子素,免不得还得差使三喜帮忙拉子素。
同时,庄琂说道:“素姐姐,竹儿姐姐说得对,这会子别置气,也别跟着混闹。北府里的宾客众多,闹起来不好看。再者,大哥哥眼下都那样了,满府经不起的。”
这些说话,一半真心一半假意。
子素待要回答,竹儿一连叠的附和庄琂,道:“琂姑娘说的是。子素啊,千万别张声,你当是瞧我一二分面子,别跟东府姨奶奶置气。她那个人平日里就这样,我们都知道的。再说呢,东府眼下确实怪你呢,怎么说也不能往你身上扯,往你身上扯去,也让你姑娘为难。你说是不是这道理?你就听听我们一句劝。算我求你了。”
子素白了一眼竹儿,又白一眼庄琂,愤懑地道:“竹儿姐姐,姑娘,就算我不张声,我不闹,大爷能活着过来?东府的就能饶过咱们?东府饶了我们,北府里管事的,能由着我们安好?怎么的,总有人要找挡箭靶子的吧,我们啊,挡箭靶子当定了。竹儿姐姐,许多事你不懂,你平日里又是老好人,自然没人找你晦气的。可我们镜花谢不一样,能聚在一块回来相见,已是福分了。再退退缩缩,真只有等死的份儿。今儿我闹去,横竖不关我们姑娘的事儿,只盼竹儿姐姐作个证。”
说完,子素挣脱几人的手,拔腿往里头钻。
与此同时,在北府里厅,庄玳和庄玝正在给郡主、幺姨娘报说东府的事。郡主听得之后,夸庄玳和庄玝做得甚好,转头又征求幺姨娘的意见。
郡主道:“大老爷跟璞儿在那边会客,真是不好去说。我们老爷跟四老爷才刚还在,又跟二老爷送客去了。实在不行,你我两人去一趟东府吧!”又叮嘱庄玳:“你跟你玝妹妹仍旧留在此处,二太太吩咐人去弄饭了,过一会儿你也跟二太太说一下。千万的别张扬出去。”
庄玳道:“我们不张扬,可老太太跟前的人外头走动呢,谁禁得住她们的口?才刚听说竹儿姐姐去东府了。太太,最好等竹儿姐姐回来,要你出面拦住才行。我们也不大说得上话。就怕老太太知道了,那会子没个人在旁边,那时怎么办?”
郡主也觉着庄玳说得有理。
幺姨娘思想了一会子,道:“要不我去东府吧,太太你留在北府看着。若是我在半路见了竹儿,我跟她招呼招呼;若是我出去了,她从小道上回来,我又没碰上,我就顾不得了。等她回来,太太你就在这儿当主骨之人,见了她,也好挡一挡。我看,只有这样才妥当。”
如此安排,幺姨娘领着自己的丫头去了。她前脚刚一走,子素便跑了回来,子素尾随后头,庄琂、竹儿、三喜跟着。竹儿一脸恐惶。
厅里。
庄玳最先看见子素几人跑进来,他赶紧的迎出,先问:“怎么样了?”
子素怀着决绝之心回来,难得见到屋里的小主子,便道:“爷想知道,我跟老太太报去,爷便知道了。”
身后,竹儿对庄玳道:“拉住她。别让她去!”
兴许,竹儿的声音激动,又很大声,里外忙着的人都转头来看,也有凑过来的。
而厅里的郡主闻声,也相继走出,因看见子素满脸的怒色,又见竹儿泪水流泻、庄琂着急模样,知道东府的事儿可是严重了。
当即,郡主斥喝看闹热的下人们,道:“忙着去!”声音一停下,拉住子素进内屋。
到里面。
郡主推开子素,严厉道:“你想做什么?”
子素凛然道:“大爷不好了,我要给老太太报去。”
郡主睁大了眼睛,瞪住子素,半晌,再望身后的竹儿、庄琂,道:“都进来说话。”
等庄琂、竹儿、三喜进来,郡主又命自己的丫头宝珠、绛珠、玉屏到外头把门。
之后,郡主对几人道:“想怎么着?”
子素正想出口,却被竹儿制止了。竹儿抢道:“太太,东府顼大爷不好了。”
郡主道:“既然不好了,还要跑回来嚷嚷给老太太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呢?”
跟旁,庄玳也十分担忧,害怕郡主责怪庄琂。
于是,庄玳拉住庄琂的手,道:“妹妹,这是你的意思?想必你们急糊涂了。”立即转身央求郡主:“太太,想是妹妹和竹儿姐姐看到哥哥出事,急糊涂了。太太别迁怒于她们才好。”
郡主怒道:“没你说话的份儿,自个儿边上站着去。”
庄玳便不敢言语了,只使劲儿地给庄琂挤眉弄眼,示意庄琂好歹给郡主说几句好话。
这时,子素道:“是我要回来给老太太报的,东府怪我害死了大爷。我回来向老太太领罪。与我们姑娘无关,竹儿姐姐可以作证。”
竹儿听得,赶紧跪下,哭道:“太太,都是急糊涂的缘故。”
庄琂跟着也缓缓跪下,一面平静,嘴里却为子素不平,道:“东府怪我们镜花谢害了大哥哥,要拿我们治罪。子素有些激动,她生怕牵连我,所以……”
郡主道:“所以,你就由着她胡来?”
庄琂的身子往前倾,叩下脸庞,道:“横竖是我的过失。”
郡主道:“如今,我不跟你们论对错。我警告你们一句,老太太在旁屋歇养神呢,万万惊动不得。你们胆敢闹了去,别怪我不客气。老爷们也必定饶不得你们。”说着,指着子素,道:“你真是长了能耐!”
子素不卑不亢,道:“总之都是这样的结果,我就知道府里容不下我们。欺瞒老太太,只怕欺瞒不住的。”
郡主哪里受得下人当面顶撞,故而怒火拂上脸面,快速抬起手臂,扬起巴掌要煽打子素。
幸好庄玳手脚快,拦住郡主。
庄玳道:“太太,再闹,全府皆知了。”
郡主“哼”的一声,甩开手,道:“那我且先饶了她。”
子素羞红了脸面,定定的站在原处,一声不吭。
之后,郡主让竹儿起身,问她:“你且细细说与我知道,那边如今什么情形。才刚南府太太过去了,路上你们不曾见到?”
竹儿摇头,说不曾碰见幺姨娘,又把东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郡主,还把庄顼二房姨奶奶扭打子素的事也说了。
至此,郡主才明白,东府怪罪镜花谢的出处。
详细情况获悉后,郡主越发的紧张了。
竹儿哭道:“白老太医的意思,想让我们想法子支开老太太,或让她老人家挪回寿中居,先别惊扰到她。”
谁知,竹儿的话刚落音,老太太的声音飘了进来,道:“难不成让我躲得远远的,我就不用知道了?竹儿你真是糊涂!我就这般经不得事?”
显然老太太听到厅里人的说话。
众人顺眼看门口,老太太由着梅儿、兰儿、菊儿扶进来。
老太太又说:“客人没散尽呢,主子一个个惊慌失措,才是失了格了。这会子白老太医在那边,不至于让大爷落了气儿。真个个慌了手脚,一家子人的脸面往哪里搁?一丧俱丧,一荣俱荣的道理,你们反而不懂了。”
郡主抹着眼泪,迎扶老太太,道:“老太太教训的是。”
老太太再道:“其他人不管,把老爷几个全部叫来。”
郡主慌道:“还有客人呢,大老爷和璞儿在里头招呼,璞儿也醉了……”
老太太道:“这等时候,就是使唤历练璞儿的时候。醉不死他,仍旧让他挡着去。”说罢,命竹儿等大丫头赶紧去把老爷们请来。
虽然没当面闹到老太太跟前,这会子与当面报告老太太也无异。
子素见这样的结果,终于出了一口气。心想,等一会儿人齐了,看准时间再进言,务必把北府拖进来闹一闹。